沈懷謙身後跟著常德全桑落二人,目不斜視地走了進來。
他大眼一看,宴席上就隻有四個座位,心中不免有些酸澀。
今日是他的生辰,可這小娘子卻連他的座位都沒有備下。
除了宋婉儀之外,其他人趕緊起來見禮,卻被沈懷謙攔下。
“宋府裡,不必多禮,就當朕是尋常公子即可。”他的態度十分親切溫和,“朕觀這院外風景不錯,不如移步院外用膳吧。”
沒他的位置,那便換個地方。
宋婉儀聽了他的話,不情不願地從椅子上起來,慢吞吞地走到他身邊,“陛下今日宮中不是有家宴嗎?”
“難道宋府的家宴就不是家宴了嗎?”沈懷謙挑眉反問,“還是宋愛卿在責怪朕,壞了愛卿的好興致?”
最後這句話他是附在宋婉儀耳邊輕聲說的,明顯帶了些醋意。
楚知桁跟徐聞和對視一眼,徐聞和飛快的低下頭。
而楚知桁則是滿心疑惑,這徐聞和不是宋大人的入幕之賓嗎?
眼下皇上跟宋大人如此親昵的模樣,怎麼可能容得下這徐聞和?
莫不是誆他的?
還是說陛下也是宋大人的入幕之賓,跟著徐聞和並無兩樣?
想到這裡,楚知桁心中不免多了一分期待。
若是不論身份地位,隻論姿容的話,他自覺自己生得也不錯
眾人移步到院中, 顏之韻找借口回自己院裡去了。
沈懷謙一馬當先坐了主位,儼然一副主人的姿態招呼楚知桁跟徐聞和坐下。
院中的風景果然是不錯。
明竹堂的院中有一棵枯樹,如今從眾人的角度看,枯樹伸出的樹梢托住了一抹殘雲,月亮高懸,頗有一番意境。
沈懷謙端起酒盞,“此景甚美,諸位都是滿腹學識,不若賦詩作詞一首,以應此景?”
“甚好!”宋婉儀半眯著眼睛欣賞著此刻的美景。
美景,美人,美酒,吟詩作對,滿足了她對古代的所有期盼。
楚知桁略微抬頭,看著此景沉吟片刻,便徐徐開口,“後土舉樹為盞,盛雲為酒,邀月共飲。”
“好一個舉樹為盞,盛雲為酒,妙哉。”宋婉儀一臉歎服地看向楚知桁。
實在是太應景了。
徐聞和也不甘示弱,“雲遮殘陽落樹梢,綠蔭映花意境高。”
“好,聞和好樣的!”宋婉儀豎起了大拇指。
沈懷謙看了她一眼,淡然道,“醉後不知雲與月,滿樹清脆托星河。”
宋婉儀直接亮出了星星眼,“哇,不愧是你啊沈懷謙!”
在場三個男人都被她捧得心花怒放,齊齊看向了她。
宋婉儀注意到了他們的目光,撇了撇嘴,“不會我也要吧?”
品酒看景賞美男她在行,吟詩作對真是她的短板啊。
得到三人肯定的目光之後,宋婉儀歎了口氣,開始抓耳撓腮,冥思苦想。
接著靈機一動,“眼看風景美如畫,本想吟詩贈天下,奈何本人沒文化, 一句臥槽走天下。”
一首打油詩成功將在座的三位大才子都逗笑了。
“宋大人若是沒文化,那天底下就沒有人敢自詡有文化了。”楚知桁溫聲笑道。
而沈懷謙則是一臉寵溺,“你呀你,老是這樣沒個正形 。”
徐聞和但笑不語。
“我自罰一杯,自罰一杯!”宋婉儀也被這輕鬆的氣氛感染了,舉起酒盞豪氣雲天地飲下了一杯酒。
在如此美景之下,眾人心都是軟軟的,幾杯酒下肚之後,便玩起了行酒令。
宋婉儀也沒有推拒,雖然她不會吟詩作對,但是她能喝啊!
所以隻要是轉到她這裡,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酒杯就喝。
看得沈懷謙於心不忍,出手替她喝了好幾杯。
“繼續繼續。”宋婉儀雖不才,但興致高漲。
她雖然不會作詩,但是她還是會品的,尤其眼前這三位,恐怕是她這輩子攢過質量最高的局了。
可惜啊,這裡麵她隻睡過一個。
想到這裡,宋婉儀心中還頗有些遺憾。
徐聞和雖然近些日子一直在努力練習飲酒,但奈何酒量實在不高,第一個趴下了。
宋婉儀命人將徐聞和送了回去,楚知桁此時也起身告辭了。
如今天色已經很晚了,他若是再逗留下去,恐怕明日便謠言滿天飛了。
雖說陛下也在這,但他並不確定,陛下是走正門進來的。
他之前也沒聽說過,陛下會經常光臨宋府啊。
不一會兒,院內就隻剩下宋婉儀與沈懷謙了。
沈懷謙看著她遺憾的眼神,半眯起了眼睛,“怎麼,舍不得他們走?”
“哪有的事兒。”宋婉儀眼睛睜大,擺出一副無辜的架勢。
沈懷謙將手擱在桌上,半隻著腦袋看著她,“今日,是朕的生辰。”
“若是朕不來,你便要和彆的男子飲酒作樂嗎?”
這是醋了。
宋婉儀連忙將小腦袋湊過去,小聲道,“你今日穿得真好看,把他們都比下去了。”
順毛,是她的強項。
果然,沈懷謙聽了她的話,嘴角就露出了一絲笑意,氣氛也沒有之前那麼緊張了。
“算你有眼力。”沈懷謙輕歎一聲,將她攬入懷中。
“離那楚知桁遠些。”
宋婉儀睜大眸子,有些不解,“為何?”
讓她離楚知桁遠些,卻又將他安排在她的禮部,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楚相有此子,如如虎添翼。”沈懷謙抿了抿唇,“你若與他走得太近,恐會被楚相利用。”
“放心。”宋婉儀反手摟住他的腰,“我指定是站在你這邊的。”
這是她發自內心的話。
她並不是白眼狼,沈懷謙待她的好她都一一記在心中。
這江山,她定會替他守好。
因為她心中明白,放她出宮,可能是沈懷謙做的一項艱難的決定,但絕對是他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而她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能力,讓這個正確的決定發光發熱。
“朕信你永遠與朕站在一邊。”沈懷謙低頭看向他,喉結微動,“可朕不信你肚子裡的花花腸子。”
宋婉儀挑眉,看來這個離楚知桁遠些,有兩層含義。
“你想啊,你不是忌憚那楚相嗎?若是小楚大人成了我的入幕之賓”
“你敢!”沈懷謙欺身而上,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唇,含糊不清地說道,“朕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