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至一半,幾人不免東一句西一句的閒扯了起來。
“你是為啥做了私人偵探這行?”
“還不是生活所迫,乾私人偵探來錢快,就像大老板你,上次我們拍了幾張照,您就轉了一萬塊。”
唐軍說著,臉上是風輕雲淡。
“乾什麼都不容易。”
徐陽感慨著。
強子點點頭:“確實不容易,老板還不知道,昨天我跟著楊璐去修車廠,費了好大的勁才錄到關鍵畫麵,最後還被修車廠的人發現了,不過幸好我跑得快,不然被人抓到,我就遭殃嘍!”
聽完,唐軍給強子倒了杯酒:“辛苦了強子。”
這還沒完,其他兄弟也安慰性拍了拍強子的背,朝他比了個大拇指。
看到這的徐陽很是不解,不就跟蹤楊璐去修車廠麼,為什麼在唐軍兄弟眼中,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似的?
難不成那修車廠裡還有吃人的怪物?
想著,他問道:“怎麼了,那個修車廠很可怕?”
他話音剛落,唐軍等人臉色一頓,剛才的輕鬆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不安。
唐軍壓低聲音,解釋道:“老板,您有所不知。”
“可怕的不是修車廠,是修車廠的老板雷哥!”
“雷哥?”
徐陽疑惑的眯起了眼,前世他也沒聽說過這號人物:“這雷哥,是什麼來頭?”
“雷哥是本地最大的地頭蛇,經營一家修車廠,背後還乾著地下拳場的生意,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他家裡有點小錢,就乾起了放貸,專門借錢給那些急用錢的人,逼那些人簽下高額利息的借條,利滾利的,那些人肯定還不上,還不上錢了呢?雷哥就把這些人送進地下打拳場,打生死拳……”
唐軍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更是搖著頭,無奈的歎氣。
入獄六年,兩千一百多個日夜,醒著的時候都在接受道德教育的徐陽皺起眉頭,這種觸犯道德底線的事情,他聽著自然不痛快。
可沒等他開口,遠處忽然傳來一道啤酒瓶炸裂的巨響。
“嘭——”
“老不死的東西,你眼睛瞎了?敢刮花我的車!你知道我這車值多少錢麼?就是賣了你這把老骨頭,你都賠不起!”
惡劣的叫罵聲在談笑聲裡尤為突兀,大排檔裡不少人都被這動靜吸引,伸長脖子觀望。
隻見大排檔外的路邊停著一輛嶄新的小車,幾個衣著花哨的男人圍著一個拾荒老人,為首的男人染著紅毛,此刻,他正推搡著老人,罵罵咧咧。
拾荒老人裝滿塑料瓶的麻袋被踢倒在地,踩扁的塑料瓶散的到處都是。
老人低聲哀求:“不是我刮花的,真不是我刮花的呀!”
看到這,唐軍抬抬下巴,示意徐陽望過去:“老板,那紅毛就是雷哥手底下的人,在咱們這一片區域,紅毛乾什麼事都沒人敢攔。”
徐陽眉頭皺得更甚。
就在此時,大排檔裡忽然衝出一個女人。
那女人二十出頭,正是最嬌豔的年紀,卻穿著灰撲撲的短袖,係著圍裙,手上洗碗的黃色塑膠手套還沒摘下。
可讓人眼前一亮的是,這女人眉眼深邃,鼻梁挺拔,看起來有種混血的精致美。
哪怕她身上的衣服樸素,可瞧了她一眼後,所有人的視線都會下意識凝在她的臉上。
“這姑娘名為阿花,是那老頭的孫女。”
唐軍低聲說著。
阿花一把推開紅毛,攔在老人麵前:“住手,你的車子早就刮花了,根本不是我爺爺動的手,你要我們說多少次,才肯放過我們?”
見了阿花出來,紅毛臉上的笑越發猖狂。
他從兜裡掏出一張紙,開口道:“阿花,也不是我為難你,你隻要把這張借條簽了,我們就不追究你爺爺刮花了車的事,你爺爺也能拿上錢,去買治心臟病的藥,一舉兩得,你說是不是?”
“滾蛋,你休想騙我簽字!”
昏黃的路燈下,阿花眼裡含著淚,一張嬌嫩的臉蛋更顯的楚楚可憐。
唐軍搖著頭,向徐陽解釋:“阿花的弟弟是個打拳的好苗子,雷哥是看上她弟了,所以一直想方設法的騙阿花或者有心臟病的老頭簽下借條,隻要他們還不上錢,雷哥就可以把他弟抓去打拳,據說打贏一場,雷哥能賺五十萬!”
說著,徐陽就見阿花撕了借條。
紅毛氣得跳腳,一腳踹在老頭身上!
“啪——”
徐陽看不下去,正要起身。
唐軍見狀,眼疾手快的把他按回位置上:“老板!算了吧,我們幫不了!”
除非阿花一家永遠離開江海市,不然雷哥永遠不會放過他們。
徐陽頓了頓,艱難開口:“我隻是想著,我爸也有心臟病。”
前世徐海星死的早,假設徐海星沒死,而他又被高芙蓉陷害進了監獄,以高芙蓉和趙康惡毒的心性,徐海星往後的日子,恐怕跟眼前的拾荒老人比也好不到哪裡去……
聽到這,唐軍也有些於心不忍了。
他眼珠子一轉:“有了,我有法子了,老板你先在這看著。”
說著,唐軍離開座位,鑽進大排檔旁邊的角落裡,下一秒,角落裡就傳來尖銳的警笛聲——
唐軍鑽出來,大喊:“不好!條子來了,條子來了!”
聽見警笛聲的紅毛一行人身軀一震,甚至來不及細想是真是假,拉開車門就跳進車裡,毫不猶豫的發動車子,夾著尾巴跑了。
車子開出去了好遠,唐軍才從角落撿起自己的音響。
看到這的徐陽默默伸出一個大拇指。
唐軍不好意思的笑笑:“出門在外,沒點裝備怎麼行?”
被紅毛這麼一鬨,徐陽也沒了胃口,結了賬離開大排檔。
“雷哥的人一直騷擾阿花一家,就是因為她有個很厲害的弟弟?”
離開的時候,徐陽又問了句。
唐軍點頭:“是啊,不過她弟的情況我們不太了解,老板,天色不早了,你趕緊回去為好。”
徐陽點點頭,發動車子回了徐海星的彆墅。
其實打算幫一幫阿花,不隻是因為阿花爺爺也有心臟病,而是他想起了一個人,或者說一個獄友。
入獄被欺負最慘的一段時間裡,幫他說過話的隻有阿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