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夜濃拿著特意交代曲姚去買的午餐,來到阮瑜辦公室。
“給,你的最愛。”
阮瑜為了保持她的好身材,一周有五天都在吃減脂餐,包裝精致的飯盒一打開,她就歎了口氣:“知道吃你這一口會讓我多出多少脂肪嗎?”
夜濃拉著她手腕和她一塊兒坐到沙發裡,“多鍛煉一會兒消耗掉不就沒事了。”
輕輕一個抬眼,阮瑜就注意到她眼底幾道紅血絲,“昨晚沒睡好啊?”
夜濃趕緊用指尖摸在眼睛下:“還沒消嗎?”她睡眠不好的話會有黑眼圈。
阮瑜輕笑一聲:“據我所知,你睡眠一向都不錯,該不會是太久沒回來,水土不服吧?”
水土不服倒遠不至於,就是昨晚心裡閃過的那個可能性讓她後半夜幾乎沒怎麼睡。
夜濃沒什麼能說知心話的朋友,這幾年唯一交心的也就阮瑜一個了,但她又實在不想將自己的陳年過往說給她聽。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以另一種方式從她這裡問問意見。
夜濃垂著眉眼,“昨晚跟一個朋友聊電話,聊晚了。”
阮瑜夾起一粒玉米粒放嘴裡,隨口道:“這邊的老朋友?”
不想把謊言編大,夜濃就沒應她這話:“我那朋友最近遇到點事。”
本來阮瑜還沒有多想,結果她一連兩句都帶出了「朋友」二字。
這是跟她玩假裝是朋友係列?
阮瑜瞥她一眼,順著她話繼續往下問:“什麼事?”
夜濃拿出她來之前就想好的說辭:“有天晚上她喝醉了,被一個陌生男人送了回去,後來發現她前男友竟然和那個男人認識。”
喝醉?
阮瑜想到那天晚上在chris酒吧,不過她走的時候,夜濃還很清醒。
所以她說的到底是真朋友,還是自己呢?
阮瑜有點拿不準:“然後呢?”
夜濃抿了抿唇,“她就在想,會不會是她前男友故意。”
“故意?”阮瑜視線追著她開口到現在都垂著的眼睫:“故意什麼?”
夜濃沉默了一陣才說出了困擾她大半宿的猜測:“你說,他會不會是想和她複合啊?”
說完,夜濃抬起她那雙茫然的眼睛。
阮瑜心裡了然了,“那就要看你和你這個朋友和那位前男友是因為什麼分手了。”
以為夜濃會被她這句話吊出好奇,誰知半晌都不見她開口。
阮瑜心裡的好奇倒是先按捺不住了。
“所以你,”她差點又說漏嘴:“你那個朋友想複合嗎?”
夜濃眼睛倏地睜圓了:“怎麼可能!”
阮瑜被她強烈的反應嚇了一跳,默了兩秒,她笑出撲哧一聲:“說你朋友而已,你這麼激動乾嘛。”
夜濃這才反應慢半拍的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失態,她忙垂下眼,解釋道:“都是玩的不錯的朋友”
認識她好幾年了,阮瑜還真沒聽她說過她有什麼朋友。
她將話題繞回去:“你剛剛說是個陌生的男人?”
夜濃點了點頭:“嗯。”
阮瑜一邊在心裡自責,一邊又不露聲色的提醒:“你那個朋友也是,怎麼能讓一個陌生男人送回去,這要是出了點意外可怎麼辦?”
夜濃聲音虛虛的:“不是喝醉了嗎”
“所以你應該慶幸,幸虧是前男友的朋友,這要是真遇到了居心不良的——”
不等她說完,夜濃就急忙糾正:“是我朋友,不是我。”
一句話就讓她心慌成這樣,阮瑜都懶得拆穿她:“是是是,你朋友!”
夜濃已經心虛的有些坐立不住,但又不好拔腿就走,索性岔開話題:“晚上聚餐你去吧?”
今天她做東,阮瑜自然是要去捧她的場,“當然去了,不過我下班得先去老瞿那一趟,八點前應該能趕回來。”
在阮瑜那邊吃了一個心不在焉的午飯,回到自己辦公室沒一會兒,曲姚敲門進來。
“夜總監,這是鉑悅府會所的入會卡。”
早上出門的時候,夜濃向管家打聽了私家會所裡的一些情況。
這才知道,每位業主都會有一張會所的入會卡,是交房時一並交到業主手裡的,租戶如果想進入會所,需要向業主索要那張卡。
到公司後,夜濃就把這事交代給了曲姚,沒想到她辦事效率這麼快。
“房主說,會所是自費的,”曲姚問:“需要我去幫你充值嗎?”
夜濃拿起卡前後看了兩眼:“不用,回頭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好的,另外晚上聚餐的酒店,我選了三個地方,等下發給你看看。”
幾年未回來,夜濃對京市當下的酒店已經不算了解:“你拿主意吧,環境好點,保證大家都能吃喝儘興就行。””
“好的。”
臨近下班還有一個小時,夜濃收到了曲姚發來的酒店信息。
掃一眼名字,夜濃眼波一頓。
「凱旋國際」
是東沈集團旗下的酒店。
住在他沈家開發的樓盤裡就算了,找個酒店都能撞上。還真是走到哪都逃不開他沈家的五指山。
若不是快下班了,夜濃真想讓曲姚重新選個地方。
「凱旋國際」在全國一共有二十多年分店,其中京市就有三家。
因為年末會有一次優秀會議型酒店評比,所以近幾個月,沈屹驍逢周五都會去巡場。
不過今天因為有其他公事耽擱,全部忙完已經是下午五點。
關昇見他摘掉眼鏡捏著眉心,便給他泡了一杯花茶:“沈總,酒店還去嗎?”
沈屹驍輕“嗯”一聲:“半小時後出發。”
關昇便知道他是要休息一會兒:“好的。”
辦公室門無聲合上,沈屹驍鬆了鬆領帶,去了沙發裡。
連著兩天晚上沒怎麼睡好,躺下沒兩分鐘他就睡著了。
門口,關昇一直沒走,筆直站著,時不時低頭看一眼時間。
倒不是他著急,而是他深知沈屹驍時間觀念特彆強,說半小時,那多過一分鐘敲門都是他的失職。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看時間精準過去三十分鐘,關昇敲了敲門,等了等,不見裡麵有應聲,關昇短暫遲疑後又“叩叩”敲了兩下,但是裡麵還是沒有半點聲響。
疑惑間,關昇輕擰下右半扇的門把手。
門往裡敞開間,見沈屹驍依舊躺在沙發裡,雙手交叉壓在腹部,睡得很熟。
關昇以前也遇到過這種情況,抱著不忍心吵醒他想讓他多睡一會的好意,但結果卻是落沈屹驍一記冷視。
關昇走到沙發前,彎腰間,他喊了聲:“沈總。”
沈屹驍眉心皺了幾秒才緩緩睜開眼。
“沈總,”關昇溫聲提醒:“已經五點半了。”
沈屹驍這才坐起身。
見他一臉倦意,關昇問:“要給您衝杯咖啡嗎?”
“不用。”沈屹驍起身走到辦公桌前,端起關昇之前泡的那杯已經涼掉的花茶喝了大半,“走吧。”
離公司最近的凱旋國際,開車過去隻要二十分鐘。
雖說周五巡場已成慣例,但具體幾點到又或者先去哪一家,沈屹驍從不提前打招呼,所以就連關昇都拿不準。
車子駛出車庫,沈屹驍落下半截車窗:“右拐。”
這時,關昇拿在手裡的手機屏幕亮了。
【關秘書,沈總今天還來嗎?】
是距離公司最近的一店總負責人喬總。
關昇的回複很簡短:【慣例。】
車子右拐後駛過兩個紅綠燈,關昇順著路線猜到沈屹驍應該是想先去二店。
結果沒兩分鐘,後座傳來——
“左拐,去一店。”
舍近求遠去了靠近翡夏湖的一店。
果然不能隨便揣測老板的心思。
這時,關昇手機再度亮起,但他連看都沒看,視線快速掃過後視鏡,見沈屹驍依舊偏臉看著窗外。
京市的夜景,每一點霓虹都透著古韻的厚重。
坐落在翡夏湖邊的凱旋國際酒店,夜濃還是上大學的時候來過幾次,當然,都是沈屹驍帶她來的,跟在他這樣一個太子爺身邊,住的自然是最貴的總統套房,吃的也是主廚親自掌勺的特配菜。
是她過去二十年從未有過的體驗,本該屬於濃墨重彩的回憶,可如今再回想,卻記憶稀疏的沒留下多少印象。
夜濃下班後就和同事一塊兒過來了。
不到三十個人,定在一個容納兩張二十人圓桌的大包廂。
阮瑜來的時候,夜濃正在和幾個同事打牌。
見每個人麵前都有一些零錢,阮瑜笑了聲:“來真格的呀?”
夜濃把手裡的牌給她:“給你玩一會兒?”
她手裡是一副好牌,阮瑜欣然接過。
趁著這空擋,夜濃去了包廂內的洗手間,門一開就聞見了濃濃的煙味,味道重的她一連打了兩個噴嚏。
這幾年不知怎的有了過敏性鼻炎,遇到味道重的就會噴嚏不止。
夜濃出了包廂,左右看了看。
雖然住過這裡的頂層總統套房,但下層的宴客區,夜濃卻沒來過。
夜濃便同門口的工作人員打聽走廊裡的公用洗手間位置。
“女士,直走到儘頭,左手邊就是。”
“謝謝。”
她今天穿的一身是莫蘭迪色係,飽和度偏低的粉色襯衫,灰色闊腿褲。優雅知性且不張揚。
人的視線會下意識落到右手邊。
細高跟鞋不落聲響的踩在厚實的地毯上,夜濃一邊往走廊儘頭走,一邊看著右側牆壁上的壁畫。
從洗手間再出來時,走廊裡已不是之前那般空蕩,多了幾道男人的背影。
夜濃落後他們五六米遠,目光平視間,能看見為首的一個男人的身量明顯高於其他人,頗有種鶴立雞群的既視感。
夜濃並沒有刻意去打量,隻是目光直視間,那道背影自然而然的落於她眼底。
越來越熟悉,直到那人側過臉露出一半側臉——
夜濃雙腳倏地停在原地。
是該說太過巧合嗎?
竟然又碰到他。
想起昨晚目光相撞時的尷尬,夜濃下意識轉過身,也就是那一瞬,沈屹驍扭頭看了眼。
厚實的地毯幾近無聲,直到再次走到走廊儘頭,夜濃才停住腳,再回頭,走廊已空無一人。
心裡有一種不是心虛的心虛,夜濃意識到這一點時,好笑一聲。
光潔如鏡的銀色電梯門,倒映出沈屹驍微攏的眉心。
是她嗎?
但是沒看見正臉,隻是背影讓他有種恍惚感。
“今天這層有幾廂客人?”
站於他斜右方的是酒宴部負責人張經理,若是平時他也不會在意樓層客人,但今天是周五,為了能準確應對沈屹驍所有可能提到的問題,準備工作自然做的比平時更全。
張經理忙頷首應道:“回沈總,一共被定出六個包廂,其中兩個大包,四個中包,都是用於公司宴請。”
沈屹驍沉默幾秒才問,“公司名義訂的?”
張經理心裡疑惑,巡場至今,他從未見沈屹驍有過如此具體的過問,無法立即給出答案,他聲音露出緊張:“這個我沒有細問,稍等,沈總,我來——”
然而後麵的話卻沈屹驍打斷:“不用了。”
曲姚選的這個包廂,窗景朝北,因此包廂的最低消費不及窗景朝南的高。
夜濃體會她的用意,中途和她碰了幾杯,誇她剛畢業不過兩年,但辦事效率不錯。
期間,她也去了旁邊男同事較多的那一桌,本想依舊飲料代酒,奈何沒能周旋過去。
兩天前的酒醉讓夜濃對酒還心有餘悸,好在那幫男同事並沒有過多的勸酒,三四盅白酒後,夜濃回到剛剛的座位裡。
夜濃對白酒沒有招架之力,沒一會兒的功夫,臉上的紅就漫到了鎖骨。
曲姚招手包廂內服務生要了一杯檸檬汁。
“夜總監,我今晚沒喝酒,結束送你吧?”
夜濃朝她點了點頭:“那麻煩你了。”
“沒事。”
一頓飯吃完,時間已過九點。
阮瑜走過來:“我在chris訂了位置,你也一塊兒吧?”
夜濃搖了搖頭:“我就不去了。”
她臉上紅暈依舊明顯,阮瑜忍不住揶揄一聲:“你這酒量,還真是怎麼練都練不上去。”
周五最適宜放縱,除了夜濃和曲姚,所有人都跟阮瑜去了酒吧。
夜濃把手鑰匙遞給曲姚:“你也跟他們一塊去吧,我打車回去就行了。”
曲姚卻連連搖頭:“我男朋友不喜歡我去酒吧那種地方。”
夜濃輕笑一聲:“管得這麼嚴啊?”
曲姚略有些不好意思:“他以前在酒吧做過經理,可能是心有餘悸吧。”
是啊,心有餘悸。
夜濃踩下台階:“隻身一人的話,還是儘量少去酒吧。”
習習涼風,將酒意吹卷上頭,讓人思緒有些繁雜混亂。
夜濃偏臉看向窗外,點點霓虹裡,又想起昨晚那場尷尬難言的‘偶遇’。
夜濃將車窗上落到隻留了一道縫:“鉑悅府房子的租賃合同,是你辦的嗎?”
曲姚搖頭:“是a,不過我那有一份合同複印件。”
“租期多久?”夜濃問。
“一年。”
“付款方式呢?”
“是一次性付清的。”
那就不好退了。
夜濃吐出一口無奈。
反正她早出晚歸的,以後再儘量少在小區裡溜達,估計昨晚那種情況也碰不到幾次。
一陣自我寬慰後,夜濃閉眼眯了一會兒。
誰知這一眯就真睡著了。
鉑悅府,曲姚是第一次進來,好在她上午和業主聯係的時候,特意看了合同。
車子停到車庫,曲姚晃了晃夜濃的肩膀:“夜總監,到了。”
夜濃驀然睜眼,看了眼擋風玻璃外,她才回神一笑:“我怎麼還睡著了。”
曲姚將車熄火後,鑰匙還給她:“快上去休息吧,周一見。”
時間已經不早了,夜濃問:“你家離這遠嗎?”
曲姚笑了笑:“這旁邊就有地鐵,直達很方便的。”
夜濃點了點頭:“那就好,回去注意安全。”
電梯門兩側是透光的皇家白玉石,被頭頂繁複的水晶吊燈折出耀眼的光亮,幾乎瞬間刺下眼底的困倦。
進了電梯,刷卡後,電梯門緩緩合上。
夜濃歪了歪腦袋,後發想起從住進來之後,還從沒在這棟樓裡見到過其他業主。
也是,這麼寸土寸金的地段,買得起這房子的,想必手裡都不止一處房產。
“叮”的一聲,電梯停落,銀色電梯門緩緩向兩邊敞開時,外麵突然傳來男人聲音——
“忙,沒空。”
夜濃雙腳頓了一下。
六棟是一層兩戶,難道是對麵1201的業主?
抬腳間,又聽男人說——
“彆來,不在。”
說話精簡,聲音略沉。
淺淺一點好奇,讓夜濃邁出電梯門時,下意識往向左前方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和那雙幾乎同時扭頭看過來的視線一對上,夜濃眼睛倏地睜圓了。
剛剛在心頭閃過的猜想瞬間被她忘到腦後,第一反應就是——
“你跟蹤我?”
沈屹驍自上而下將她打量一個來回,最後視線停留在她滿是緋色的臉上。
在電梯門緩緩合上的機械聲裡,夜濃仿佛聽見他喉嚨深處溢出一聲低笑。
好像在笑她剛剛說的話有多麼荒誕。
可視線掃過他臉,卻不見有絲毫表情,黑漆漆的一雙眼,凝在她臉上,冷然的目光裡,比昨晚多了幾分探究。
好像剛剛那句話本該是由他說出來似的。
夜濃臉上漸漸現出幾絲難堪,就在她眼睫輕顫,將視線收回時,聽見他說——
“這位女士,如果你覺得我有跟蹤你的嫌疑,大可以去物業查查,我購入這套房子的具體時間。”
似乎是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麼稱呼自己,夜濃一時愣在原地。
但是她眼裡的詫異隻停留了很短的時間。
昨晚看見她,滿眼漠視,今天再見,直接稱她為「這位女士」。
看來這人擺明是要跟她裝不認識。
行,既然這樣,那就當陌生人好了。
夜濃壓下眼底情緒,扭頭,回他一記不失禮貌的假笑:“這位先生,我可沒那麼閒去打聽你的私事。”
說完,她雙腳一轉,背身走到1202門口,“滴答”一道解鎖聲還未完全落地,“砰”的一聲關門聲就響徹電梯間。
夜濃背身站在門後。
想笑,但更想把包摔他臉上。
他沈家家大業大,真要不想看見她,大可以換個地方。
擺那張臭臉給誰看,說那種話讓誰難堪?
回來不過短短一個星期,碰見他的次數,一個手都要數不過來。
這事擱誰身上不會多想?
她有那種反應不應該?
可是他剛剛看她的眼神,好像這一切都是她的故意靠近。
就像她剛剛說的,她有那麼閒嗎?
一個深呼吸後,夜濃脫掉高跟鞋徑直去了臥室。
水汽從浴室裡漸漸彌漫出來,周圍的空氣一點一點被潮濕籠罩。
愈漸深濃的霧氣開始掠奪人的氧氣,讓人心臟有一種呼吸不暢的失重。
夜濃站在花灑下。hansgrohe的五金龍頭被她手指輕輕一壓,水聲驟停。
柔和的光線裡,朦朧水霧像一層薄紗,包裹著她潮濕的身體,凝於發尖的水珠,順著她的後背肌理,滾落,滑過她後腰一處紫色半翅紋身。
洗手池上方的鏡子有自動除霧功能,但來不及化掉上麵的厚重水霧。
夜濃抬手一抹,鏡子裡倒映出她沁著水珠被水洗淨的一張臉,經熱氣蒸騰,像是微施粉澤。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腦海裡突然想起六年前的那個夏天。
當時全校都在傳沈屹驍要追她,若不是流言傳得太甚,夜濃根本不會關注他,也正因為刻意注意才發現,他這個集萬千關注的沈家大少爺竟然也會出現在食堂、圖書館、超市,甚至水房,在她經常出現的那些地方,她常常一個抬頭就能看見他,可是他卻從未給過她一個眼神,好像壓根就不知道她這個人的存在。
那些流言愈傳愈烈,甚至周末她去看場電影回來晚了,第二天都要被傳她被他帶出去過夜。
本來夜濃是不想理那些謠言的,因為打小她就因為自己長了張出眾的臉,走到哪都能惹來流言是非,時間長了,她也就習慣了,但現在那些莫須有的謠言已經嚴重影響了她生活。
於是她挑了一個晚上,在男生宿舍樓下攔住了沈屹驍,好言好語說明來意,希望他能破掉那些謠言,結果他卻好笑一聲,還說:這位同學,我認識你嗎?
時間過去太久,很多記憶都已經變得模糊,可當時他好笑又帶著幾分探究的眼神,夜濃卻記得清楚。
昨晚見到她,他眼底的漠視,今晚聽見她那句話,他嘴角的荒誕,簡直和當年一模一樣。
雖說東沈集團開發的樓盤,沈屹驍都會給自己留一兩套,但也不是每套他都住過,就比如這六棟,今天是他第一次進來。
除了對樓棟或樓層號有偏執喜好外,房型或大小,他都沒什麼所謂。所以進門後,他隻大致掃了眼就轉腳去了主臥。
脫掉的西裝外套被他丟在床尾凳上,繼而是西裝馬甲,領帶從頸間抽掉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那聲「這位先生」。
他嘴角一提,笑了聲。
還真以為五年時間把她那小野貓的性子給磨平了呢。
斜紋領帶被他扔在了西裝馬甲上,他一邊解下腕表一邊往衛生間走。
腦海裡又定格出那張滿是緋色的臉。
又喝酒。
酒量這麼差勁,還偏偏去逞那份能。
那晚在chris酒吧發生的事,到現在還讓他心有餘悸著,可「那位女士」倒好,轉臉就給忘到了腦後。
襯衫紐扣一顆顆解開,露出他紋理緊實的胸膛,也因他腦海裡的畫麵讓他在吐息間,胸膛起伏明顯。
快速衝了一個澡後,沈屹驍套上浴袍出了臥室。
夜色深濃,星光稀疏。
陽台未封,涼風陣陣。
在落地窗邊的茶椅裡坐下後,沈屹驍腳尖一勾,將旁邊的一隻專門放腳的矮凳勾過來。
他坐著的方向,正對西麵,輕輕一個抬眼就能將西戶的陽台儘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