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父一戰慘敗的消息傳到袁紹處時,曹操已經順利進入亢父城中。
袁紹得到軍報有些愣神,看著信上內容,久久不願相信。冀州軍不僅傷亡慘重,還折了大將韓荀,可謂是損失巨大。
待得知此戰是曹操指揮,袁紹心中滔天的怒火終於有了噴泄的方向,忍不住咆哮道:“孟德小兒,膽敢殺我大將,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必殺之。”
袁紹一直輸出,眾人也不敢勸。
待袁紹平靜下來,許攸才上前說道:“我軍著實是分兵太多,處處攻擊,處處難破。常言道‘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我軍既已準備集中兵力南下,便不能再分散軍隊。當命郭圖、淳於瓊二人堅守不出,我軍主力直撲亢父,以雷霆之勢破敵。”
袁紹覺得有道理,沮授聽了卻是有不同意見。
“主公,亢父之道乃是天險,我軍哪怕破了亢父,向南亦是困難。不若命郭圖、淳於瓊二人繼續攻打亢父,而主公率主力西進昌邑,順泗水而下,繞過亢父,直取沛縣。”
許攸見沮授有異議,頓時輕蔑地說道:“愚鈍之言,沮監軍是要讓郭圖和淳於瓊在亢父城下自生自滅嗎?”
沮授不像許攸這麼激進,便解釋道:“二人兵力並不少,哪怕不破亢父,亦不會有失。而我軍一股腦地集中在亢父道上,根本施展不開。而將戰線轉移至泗水,數百裡的河道上,處處可以發起攻擊,必可讓徐州軍疲於奔命。”
“沮參軍隻怕不知道徐州軍水師素來強悍吧。”
“泗水河淺,並不能行大船。”
······
二人越說越激動,爭執不下,甚至吵了起來。沮授本來是個溫文爾雅的君子,可奈何許攸嘴太毒,他這個好好先生也忍不住發火。
眼看二人都沒了體統,袁紹更加生氣,狠狠地訓斥了二人一番,然後說道:“既然曹操穿過亢父道來到亢父城,那咱們倒不如猛攻此地,引得對方不斷地向亢父調撥援兵,如此便可儘破其軍。
曹孟德我著實太熟悉了,雖然膽大,但水平遠不及我。”
眼看袁紹支持許攸,許攸忍不住瞥了沮授一眼,如開屏的孔雀一般,沾沾自喜。
而沮授卻是想勸袁紹改變主意,於是便不斷進言,喋喋不休的樣子讓袁紹一時有些厭煩起來,總覺得沮授不識趣。
冀州大軍南下,速度極快,沒過幾日便趕到了亢父城下。
可是這時的袁紹傻了眼,曹操竟然於昨日撤了。
有人說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敵人,其實這話不完全對,有時候你的狗腿子比你的敵人都了解你,比如曹操與袁紹之間。
曹操揣摩袁紹心思有半輩子了,所以袁紹在他麵前的舉動根本瞞不過他。
曹操到了亢父城之後,便猜測袁紹可能想在亢父與他決戰。
亢父城守著亢父道的北麵,支援不便,曹操當然不願死守此地,再說他是要誘敵南下的,誰跟你死磕。
於是曹操下令,全軍撤退,趕往方與。
不得不說,將亢父這麼重要的戰略要地拱手讓給對方,曹操膽子真大。他賭袁紹不會願意放跑他,必會尾隨擊之。
守衛此地多時的慶豐根本不明白曹操的心思,並不願意離開,甚至要上報幕府,請求曹昂的指示。
曹操耐著性子解釋道:“我軍已在方與布好陷阱,準備誘敵深入,你若死守亢父,這仗如何打?打仗要看全局,不能隻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
諸將之中,慶豐出身低,性子算比較好的,聽得解釋,礙於曹操的身份,隻得從之。
於是眾人打點了一切物品,向南撤退。
出了亢父城,曹操又令慶豐帶著一部人馬,拉著大車,裝滿糧食、財寶,落在軍後,而其餘部隊則快速向前,通過亢父道。
曹操就這麼撤了,此時的袁紹就如一個蓄滿力氣的壯漢一般,一拳打出,卻是捶向了空氣,差點閃了他的老腰。
倒是淳於瓊、郭圖等人,不住地誇讚袁紹的神威,嚇跑了曹操。
袁紹經過詢問城中百姓得知,曹操走了不過半日多,定沒有走出亢父道中,心中頓時又有了心思。
此時曹操狼狽南逃,若是趁機從後襲之,必能破敵。
這個時候就顯出曹操的優勢了,有時候敵人的輕視也是你的武器,若是撤退的是曹昂,袁紹絕對不會有追擊的想法。
大將文醜站出來說道:“既然曹操南逃,不若領兵追擊之。”
袁紹聽了,不由得撫掌大笑道:“此與我不謀而合啊。”
袁紹還沒說完,沮授卻是潑了一盆冷水,站出來說道:“主公,萬萬不可。勝負變化,不可不詳。亢父道艱險難走,我軍若是追擊,很可能遭遇埋伏,到時候進退兩難,便是大敗。
今既克亢父,我以為留少量兵馬阻之,主力還是轉道昌邑,順泗水攻之。”
“不可,轉道昌邑,此乃舍近求遠。”
沮授說完,郭圖立刻反對。
郭圖倒不是覺得沮授的辦法不好,而是若是分兵,則除了袁紹,還要另擇一人為偏師主將,而軍中最合適的自然是沮授。
郭圖自不願意,隻能反對分兵了。
就在二人爭論不休之時,斥候來報,亢父城南三十裡發現了曹操的運糧隊。
袁紹聽了,立刻問道:“可有曹操主力的蹤跡。”
斥候回道:“有千餘人運送物資,因為有很多大車,所以速度極慢。至於徐州軍的主力,卻是沒有發現。”
郭圖趕緊說道:“主公,曹操必然是急於撤退,這才不管後方的輜重隊,宜速速遣兵追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沮授也立刻說道:“主公,小心有詐。”
而文醜見狀,也說道:“主公,給我千餘人馬,我必破此部。若是能追上曹操,當以曹操之首,祭奠顏良將軍。”
文醜是河北人,按道理來說應該支持沮授。可是文醜與顏良親若骨肉,關係極好,今日急於求戰報仇,倒是不管立場了。
郭圖眼看有文醜助陣,立刻大聲喊道:“主公,三軍求戰,正是士氣最旺盛的時候,士氣可鼓不可泄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