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悅寧心裡咣地驚喜了一下。
元峻居然肯為她棄政從商?
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他是那樣理智現實的一個人,打小就接受爺爺和父母的培養,棄政從商是舍掉二十七年的努力和心血。
他怎麼舍得?
她反手握住元峻的手,感動和激動全寫在眼睛裡。
手勁兒太大,抓得元峻指骨疼。
元伯君的心情與秦悅寧截然相反。
他幾乎想摔門離去!
強壓住盛怒,元伯君語氣儘量平和道:“小峻,你剛來獅市上任,如今又親臨救災現場,也算立了一功。隻要控製好災情,彆出太大的亂子,三年內把獅市的經濟搞上去,等待你的將是更好的前程。這種時候退出,前功儘棄,對得起你的努力嗎?對得起我和你爺爺對你的辛苦栽培嗎?”
元峻眸光堅毅,語氣斬釘截鐵不容商量,“我主意已定,等傷好後,就辭官返回京都,去我外公公司。”
見他冥頑不靈,元伯君一甩袖子,起身離開。
關門的時候,聲響巨大。
他做事一向穩如泰山,任何事都波瀾不驚,少有如此失控的時候。
顯然已經怒不可遏。
約摸元伯君同手下人已經走遠了,秦悅寧對元峻說:“你的決定,我很感動,但是我不支持。從商和走仕途,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賽道。轉而經商,你要重新開始,元老也會對你失望,對我生出不好的印象。”
元峻摸摸她蒼白英氣的小臉,“傻,三十六計,以退為進。我要辭職,最難以接受的是我爸,損失最大的也是他。以我的能力和閱曆,目前很難妥善解決你爸的事,但是我爸能,就看他肯不肯。如果他不肯,我就真的辭職,隻要有能力,哪個賽道都能跑贏。”
秦悅寧把頭靠到他肩上,“我在你心裡這麼重要嗎?”
元峻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握,“千辛萬苦選的,你說呢?”
秦悅寧很少流淚,此時眼圈泛紅。
元峻親親她的額頭,“我兩次出事,最先見到的都是你。這次如果沒有你,我這條腿怕是保不住了。以後這雙腿就是你的,你讓它跑,它就跑,你讓它站,它就站,你讓它跪,它就跪,聽你指揮。”
秦悅寧不解,“無緣無故的,我讓你的腿跪乾嘛?男兒膝下有黃金,隻跪上天和父母高堂。”
元峻唇角溢出一抹淺淡的笑。
那笑細品,有點兒不正經,有點壞。
秦悅寧慢半拍才反應過來。
臉噌地紅了。
狗男人。
腿都斷了,還想睡她。
她站起來,就朝衛生間大步走去。
元峻望著她的背影,“生氣了?”
秦悅寧不理他。
進了衛生間,將門反鎖上,開始洗頭洗澡。
這幾天在山上沒日沒夜地轉來轉去尋找元峻,沒心情洗頭洗澡,人都餿了。
昨晚太累,躺他床邊睡著了,今天說什麼都得好好洗一洗。
再不洗該生虱子了。
衝完澡,刷完牙,換上從京都帶來的乾淨衣服,秦悅寧清清爽爽地走出來,手裡端著盆和牙刷牙杯,牙刷上擠著牙膏。
來到病床前,秦悅寧把牙刷和牙杯遞給元峻,“給,刷牙。”
元峻接過牙刷牙杯,掃一眼她剛洗的頭發,暗道,也不是一竅不開。
他點一下,她立馬去洗澡,未來可期。
元峻開始刷牙。
秦悅寧拿毛巾蘸了溫水,幫他擦臉和脖子。
等元峻刷完牙,她又幫他擦乾淨嘴上的牙膏沫。
接著她擼起袖子,開始給他按摩沒受傷的那條腿。
元峻望著她賣力按摩的動作,怔住。
這小丫頭,有勁兒是真給他使啊。
原以為她洗澡刷牙洗頭,是為了跟他親熱,沒想到她來這麼一出。
元峻道:“悅寧,你累了,休息吧,不用按。”
秦悅寧頭也不抬,用力按著他小腿肚上的肌肉,“你腿受傷了,缺乏運動,時間久了肌肉會萎縮,經常按摩可防止肌肉萎縮。”
元峻望著她潮濕的短發,立體精致的五官,心裡湧起一股溫熱的感覺,是感動。
她對他的好,樸實厚道,沒有任何花架子。
就是打心眼地為他好,細致入微。
是一種入骨暖心的愛。
按著按著,瞟一眼尿袋滿了,秦悅寧手腳麻利地取下尿袋,幫他換上,將尿袋扔到衛生間垃圾桶裡。
又打了溫水取了毛巾。
元峻笑,“不是已經全擦過了?還要擦哪裡?”
秦悅寧一言不發,打濕毛巾擰乾,就要來掀被子。
元峻這才意識到她要給他清潔隱私部位,急忙阻止,“喊我哥來吧。”
秦悅寧垂著頭,沒有情緒的聲音說:“都是器官,不分高低貴賤,隨手一擦的事,誰擦都一樣,不清潔乾淨會導致尿路感染。”
元峻啼笑皆非。
從來沒害羞過的人,被她整得挺難為情。
不是不想給她看,但是想在狀態最好的時候給她看。
現在這副樣子,給她看了也白看,什麼都做不了。
他用力按著被子一角,“悅寧,真不用。”
說話間,他另一隻手迅速摸起手機,撥給元赫,“哥,你快過來。”
元赫道:“好,馬上去,五分鐘。”
秦悅寧轉過身,背對著元峻,用力深呼吸一口氣。
臉早就紅了。
她覺得自己犧牲挺大的,沒想到他還不領情。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元赫很快來到病房。
元峻道:“哥,你幫我清潔一下,防止尿路感染。”
又對秦悅寧說:“悅寧,你去樓下走走,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秦悅寧紅著臉嗯一聲,推門離去。
元赫換了溫水,幫元峻清潔,問道:“你倆還沒到那一步?”
“沒,打算等她到結婚年齡,領了證再說。結果咱爸出手了,找到她讓她退出,又把我調到獅市。”
元赫挺意外,“沒到那一步,她還這麼全心全意地對你,看樣子是個至忠至情至仁至義的好女孩,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