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琴婉被氣笑了!
她不顧年邁,拔腿追上去,一把拽住陸恩琦的手臂,“不許走!你給我回家老實待著!”
陸恩琦用力甩開她的手臂,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華琴婉氣得臉發青,向陸硯書抱怨,“你看這丫頭,被我們慣的,太不像話了!”
陸硯書沒接話。
他轉身回房,取了錢包,出來追上陸恩琦,從錢包裡抽出一張銀行卡,又拿出所有現金塞到她手裡,交待道:“拿著,路上花,有些地方不能用手機支付。先去你姐家找逸風吧,他肯定也在找墨鶴。你倆結個伴,路上好有個照應。”
陸恩琦眼眶泛紅,“謝謝爸。”
“帶上司機和保鏢。爸爸不是讓他們監視你的意思,你一個女孩子出遠門,爸爸不放心。逸風年紀也不大,保鏢跟著安全一些。學校的事,你不用管了,趕不上考試就趕不上吧。實在不行就休學一年,反正英國那邊休學可以保留學籍,眼下找墨鶴最要緊。”
陸恩琦淚眼汪汪,抬手抱住陸硯書的腰,聲音哽咽,“爸,我愛您。”
陸硯書摸摸她的頭,語氣溫和,“無論你做什麼,隻要是對的,爸爸都支持你。記住,爸爸是你永遠的後盾和港灣,有事一定要告訴爸爸,不要瞞著,也不要獨自承擔。爸爸經曆的事多,主意比你多一些。”
陸恩琦淚如雨下。
陸硯書把她送上車,又叮囑三個女保鏢:“你們保護好她,有困難就打電話告訴我。”
“好的,陸先生。”
車子開走。
華琴婉盯著漸漸消失的車尾,又氣又惱道:“那可是你的寶貝女兒,你就這麼放她走了?世界那麼大,你讓她去哪找墨鶴?找多久才能找到?一個月?三個月?一年?三年?一輩子找不到,她還得搭上一輩子?”
陸硯書俊臉微沉,“墨鶴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一向懂事,這次離家出走,肯定事出有因。他最在意的人是逸風和恩琦,不會因為逸風離家出走,那麼原因在恩琦身上。解鈴還須係鈴人,隻有恩琦能把他帶回來。”
“恩琦嬌生慣養,去那些荒山野嶺郊外的偏僻之地,你放心?”
陸硯書篤定道:“有逸風和保鏢跟著,沒什麼不放心的。墨鶴那麼在意恩琦,知道恩琦在找他,不會坐視不理。”
華琴婉賭氣轉身回房。
車子開出去三個路口。
陸恩琦撥通顧逸風的電話。
兩人很快碰麵。
坐進同一輛車。
顧逸風從兜裡掏出墨鶴的信,交給陸恩琦。
陸恩琦將那兩行漂亮的楷體字,反複看了好幾遍,越看越心酸。
她忍不住自語道:“鶴鶴哥哥這是打算不要我了嗎?他不是很喜歡我嗎?怎麼狠得下心拋棄我?”
顧逸風漆黑的大眼睛影沉沉地望著前方,語氣低落,“他也不要我了。早知如此,就不把你們撮合到一起了。任何事,一旦摻合上男女之情,就變得複雜。”
陸恩琦手指用力捏著那封信,“你不撮合,我也會喜歡上他,我畫的第一幅人像素描就是他。我記不清他從前說過的話,卻記得他的臉。那張臉是我的夢中情臉,標準的建模臉。”
放在平時,顧逸風會笑話她幼稚,膚淺,顏狗。
可現在,他沒心情。
什麼心情都沒有了,隻擔心墨鶴,想他,很想。
心急如焚。
車子朝墨鶴師父曾經居住的山上開去。
到下午,終於抵達目的地。
顧逸風憑借記憶,領著陸恩琦及保鏢們朝山上爬。
這個地方是他讀小學時,墨鶴曾經告訴他的。
幸好他天生記性好,否則早就忘了。
一行人爬了將近一個小時,抵達山頂。
山上是那種未經修理的原生態景色,並不規整,卻很讓人很放鬆。
山頂中間有一處古舊的房子。
看外觀早就破舊不堪。
一行人推門進屋,屋內卻很乾淨,有桌有凳,桌凳和地麵擦得纖塵不染,臥室被褥也十分整潔。
廚房有碗有米,還有火爐,爐子裡燃著通紅的炭。
顧逸風和陸恩琦頓時驚喜不已!
顧逸風道:“果然被我猜中了!我師父躲到他師父的家了!”
陸恩琦各個房間尋找了一遍,出來問:“沒看到鶴鶴哥哥的人影,他人呢?”
“我師父要麼下山買東西了,要麼去哪處洞天福地修煉了。”
陸恩琦恍然有種和仙俠劇中的神仙戀愛的感覺,彆人身體虛弱都是臥床休養。
墨鶴倒好,跑到這荒郊野外,找洞天福地修煉。
姨甥倆帶著保鏢等人,在這屋裡暫時安頓下來,等墨鶴歸來。
可他們從殘陽靛紫等到夜色漆黑,都沒等到墨鶴的人影。
晚飯一幫人隨便湊合了一下。
山上信號不好,沒法上網。
顧逸風和陸恩琦就背靠背坐在長椅上,盯著門口,望穿秋水地枯等。
這一等,就到了下半夜。
倆人熬不住打起了瞌睡。
女保鏢過來扶陸恩琦,讓她去床上睡。
陸恩琦睡得迷迷糊糊的,本能地拿手去推她們,不讓她們扶。
顧逸風醒了,說:“我背她吧,她從小就嬌氣得要死,除了家人,不讓彆人碰。偏偏又跟狗一樣警醒,睡著了都分得出誰是家人,誰是彆人。”
女保鏢想笑又不敢笑。
顧逸風彎腰,將陸恩琦拉到背上背著往臥室走,心裡嫌棄她重,睡得像豬一樣,把她往床上放的時候卻小心翼翼,輕手輕腳,生怕吵醒她。
還給她脫掉鞋子,蓋好被子,掖掖被角。
這些都是小時候墨鶴對他做過的。
顧逸風暗道,得嘞,對師父的養育之恩,全回報到這個小姨身上了。
這小姨上輩子一定是燒了高香,才投得這麼好的胎。
屋裡就統共就兩張床。
陸恩琦睡的這張還能睡人。
另一張的木頭都朽了,壓根睡不了人。
顧逸風對保鏢們說:“行李箱裡有睡袋和被褥,你們睡睡袋吧,留兩個人輪流值班就好。辛苦你們了,陪我們跑到這荒山野嶺來受罪。”
保鏢們忙道:“應該的,這是我們的分內工作。”
顧逸風困極了,和衣躺到床的另一頭。
迷迷糊糊之際,心裡還想著,明天一睜眼,就能看到師父該有多好?
可惜,直到第二天天亮,墨鶴都沒回來。
兩人又在此地逗留了三天,墨鶴一直沒出現。
顯然存心想躲著他們。
姨甥倆失望地下山。
快要上車時,顧逸風和陸恩琦回頭,戀戀不舍地瞅一眼,看到的還是失望。
兩人喪氣地坐進車裡。
車子徐徐開走。
另一處山頭上,一抹高大的身影立在一株參天大樹上,目送他們離開。
那人一身白衣白發,麵容蒼白如雪,漂亮的黑眸深沉而濡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