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歎口氣,抬手環住他的肩膀,“苦了你了。”
“沒覺得太苦,能和您相認,已經是上天眷顧我。”秦野不是能言善辯的人。
這些話,都是發自肺腑。
秦姝苦笑,盯著他黑漆漆的眼睛,“難為你了,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還能有這麼好的品性。”
秦野笑,“是因為您的遺傳基因太強了。”
一句話說得秦姝兩眼發潮。
母子倆一番推心置腹。
不知不覺聊到深夜十二點。
秦姝看一眼表,“太晚了,我得回去了,彆打擾你們休息。”
秦野站起來,想送她回去。
可是手臂骨折,開不了車,也擔心暴露行蹤。
顧謹堯聽到動靜,推開臥室門,走出來。
他對秦姝說:“我送你回去,太晚了,路上不安全。”
秦姝笑了笑,“不用,顧傲霆那老狗成天派人跟著我,估計這會兒快找到我的車了。”
顧謹堯不再說話,隻是抄起車鑰匙,推開門。
那意思,非送不可。
秦姝拗不過他,隻好由著他。
乘電梯下樓。
秦姝打開包,從裡麵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支票,遞給顧謹堯,“阿野住在你這裡,給你添麻煩了,這是一點生活費。”
顧謹堯借著路燈燈光,掃一眼金額。
七位數以上。
他接過來,塞進她包裡,“我收留秦野,不是為了錢。”
秦姝沉默了。
兩人並肩行走在陰沉沉的夜色裡。
過了足足幾分鐘之久。
秦姝才開口:“當年那場火災真不是我放的。”
顧謹堯眸子微微眯起,沒接話。
秦姝斟酌著用詞說:“我是討厭你媽,也討厭你的存在。沒有哪個妻子,不討厭丈夫出軌的,尤其你媽還生了孩子。當時你媽還以此逼顧傲霆跟我離婚,逼得很凶。我不是說你媽的壞話,隻是實事求是地闡述一件事實。當年我也去你們住的小村子查過你,但是從來沒想到要害你。我是性格要強不假,卻不會乾殺人放火的事,更不會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
“無辜”二字,讓顧謹堯微微觸動。
過半秒,他微抬下頷說:“我媽也是受害者,那件事給她留下了半輩子的陰影。”
秦姝低聲道:“我何嘗不也是?”
顧謹堯深呼吸,手插進褲兜裡,“都過去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不管怎麼說,你肯幫阿野,我很感激。以後若有事,說一聲,阿姨一定會竭儘全力地幫你。”
顧謹堯極淺勾唇,“不是幫你,這是我和顧北弦、蘇嫿之間的交情。”
二人來到停車場。
各自上了自己的車。
顧謹堯開著車,一路跟在秦姝車後,把她安全送到家。
再回來,剛換好鞋。
顧謹堯就接到母親柳忘的電話,“聽說你最近和一個來路不明的人,走得很近?”
顧謹堯蹙眉,“又是誰向你打小報告了?”
柳忘避而不回,隻警告道:“彆惹禍上身。”
“放心,我做事有分寸。”
柳忘嫌棄,“都二十七歲了,還不結婚,這叫有分寸?”
“我們約定好的是三十歲後再結。”
柳忘語氣冷下來,“蘇嫿已經複婚了,不知道你還在等什麼。”
“結婚總得找個合得來的,不能為了結婚而結婚。”
柳忘見他話語間有鬆動,忙說:“那個叫陸洗牙,不,陸西婭那姑娘就挺好。模樣長得好,性格我也喜歡。她家在紐城,我們在加州,同在一個國家,走動起來方便。他們家從醫,我們家從商,也算門當戶對。”
顧謹堯眸色暗下來,“我對她沒感覺,就彆禍害人家了。”
柳忘嗤笑一聲,“你對蘇嫿倒是有感覺,可是機會來時,你抓住了嗎?你連抓都不抓,就把她放走了。我逮著你倆的頭,把你們往一塊摁,都摁不到一起。就沒見過你這麼矛盾的人。”
“就這樣吧。”顧謹堯掐了電話。
把手機扔到鞋櫃上。
他去衛生間洗了把手。
再出來,看到秦野正端著杯熱牛奶杵在那裡。
秦野把牛奶遞過來,“喝杯牛奶吧,熱的,有助於睡眠。”
“謝了。”顧謹堯接過玻璃杯,幾口喝儘。
把杯子放到旁邊的玄關桌上。
他看向秦野,“聽說你飛刀使得很好,還在少林寺學過拳腳?”
秦野謙虛,“湊合,學了點皮毛而已,你呢?”
顧謹堯淡笑,“我使槍,在國外異能隊待過幾年。”
“異能隊?”秦野讚道:“不錯。”
“少林寺也不錯,華夏武功博大精深。等你傷好後,能教我使飛刀嗎?”
秦野摸出腰間飛刀,耍了個漂亮的刀花,笑,“使飛刀沒什麼技巧,就是熟,熟能生巧,眼疾手快。”
“還是有技巧的,同樣使飛刀,有的人出刀快得肉眼看不見。”
“是有點技巧,到時我告訴你。”
“好。”
秦野頓了頓,“等我傷好了,能教我射擊嗎?”
“當然能,我跟朋友搞了個射擊俱樂部,你要是感興趣,就常去玩。”
“行。”
顧謹堯唇角含笑,望著秦野冷峻的眉眼,覺得和他相處很舒服。
他從小性格內向,沉默寡言,除了蘇嫿,很少遇到這麼投機的。
哪怕不說話,都覺得自在。
顧謹堯拍拍秦野的肩膀,“等你傷好了,跟著我乾吧。盜墓雖然賺錢多,但風險太大,一不小心就得進去。”
秦野雙拳微微握緊,“我讀書不多,高中畢業就不念了,除了會點拳腳,使個飛刀,沒彆的本事。”
“你接觸的古董多,我們拍賣行裡正好缺個鑒寶師。”
這話倒是不假。
秦漠耕世代乾的都是盜墓的營生。
從很小的時候,秦野就被他有意訓練著,去尋龍探穴,下墓,古董見得真不少。
家裡地下室也堆了很多古代的瓶瓶罐罐。
有時候秦漠耕賭得沒錢了,就隨手摸出一件古董,拿來抵債。
秦野挺心動。
他沉思片刻,看向顧謹堯,“你不怕被我連累?”
顧謹堯微微聳肩,“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我們拍賣行隻認能力。你不用去拍賣行坐班,就待在這裡。他們有看不準的,拿來讓你決定,薪水照發不誤。”
秦野手搭到他的肩頭上,“謝了,兄弟!”
顧謹堯勾了勾唇角。
心說,謝什麼?
本來就是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