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牛和三個女兒也被香味勾來了,站在灶房門外探頭探腦,鹵肉的香味往鼻尖直鑽,香得他們直咽口水。
隔壁鄰居也香得肚子咕嚕叫,暗道張屠戶家在做什麼好料,香味如此霸道,把他們家孩子都饞哭了。
江一鳴朝門外四人招手,“大姐夫,琉璃翡翠瑪瑙你們快來嘗嘗這鹵肉,我和大姐剛鹵的,味道可以的話,明天大姐就可以開始賣鹵肉了。”
剛才張大牛就聽媳婦說要做什麼鹵料,還說是鳴哥兒在書上看到的食譜。
他就覺得離譜,鳴哥兒的話也能信?
沒得糟蹋了一頭豬,真是上輩子欠他的,不把張家整垮了他都不甘心。
然而此時張大牛身體比腦子誠實,三兩步跨進灶房,拿著筷子拿了一塊五花肉就扔嘴裡,頓時眼睛瞪得更大了,“唔,真好吃,太好吃了,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肉,比金滿樓的大廚做的還好吃。”
金滿樓是五方鎮最大的酒樓,大廚的手藝自是不必多說,不過金滿樓的菜張大牛從未吃過,太貴了吃不起。
但現在他的味覺告訴他,這鹵肉就是比金滿樓大廚做的更好吃。
“真那麼好吃,我嘗嘗。”瑪瑙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被肉香一勾,早忘了中午時的不愉快了,急吼吼的去吃鹵肉。
“嘶,燙燙燙,好吃,比紅燒肉還好吃,這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肉。”瑪瑙咂著嘴一臉人生圓滿的表情。
“傻兮兮的,你才多大,就一輩子了,這世間還有好多美食等著你品嘗。”江大妞笑罵。
瑪瑙撇了下嘴,心道天天讓她吃大腸,好意思跟她談什麼世間和美食。
瑪瑙懶得理她,對兩個姐姐說:“快吃,可好吃了。”
難得摳搜娘大方一回,可勁吃。
琉璃和翡翠見狀忍不住嘗了一塊,姐妹倆拚命點頭,“真的好吃,娘你也太厲害了。”
江大妞笑著說:“是你們舅舅教我做的,我要是會做早就做來賣了,這段時間哪裡會因為肉攤子生意不好,急得整宿整宿睡不著?”
殺豬這種活,隻要有點本錢,有把子力氣,誰都可以做,肉攤子被搶了生意也正常。
五方鎮就這麼大點地方,多一個同行就減少一半的客源,若是沒有彆的營生,遲早要回家種地。
“是我想岔了,下午還怨你和鳴哥兒不顧家裡死活,硬要殺豬掏空家裡最後那點銀子,沒想到竟是真的在謀出路。”張大牛老實慣了,有話從不藏著推掖著。
江大妞瞪他一眼,沒好氣道:“我早說鳴哥兒改了,你就是不信。”
“我原是信了的,是上次被那啥史劍仁步耀連的案子嚇到了,擔心鳴哥兒也沾染了奇怪的癖好,真的挺嚇人的。”二妹夫私下跟他說,以後不可讓鳴哥兒在他們家留宿,不安全。
後麵那些話張大牛聰明的沒敢說出來,二妹夫也不容易,宣哥兒被綁架的事把他嚇破了膽,現在雜貨鋪也開不下去了,沒錢補貨,準備盤出去,真的要回家種地去了。
江大妞雙手插腰,手指虛點著丈夫,“鳴哥兒也是受害人,他又沒做那些肮臟事,我看是你心思齷齪才會把鳴哥兒往壞了想,以後你給我把嘴閉緊了,彆到處胡咧咧敗壞鳴哥兒的名聲。”
讀書人名聲多重要,人言可畏,若是連自家人也嘴上沒把門,鳴哥兒真的會沒法考科舉。
“我沒到處說,就現在跟你提了一句,咱們找著新的營生了,二妹夫的雜貨鋪卻要盤出去了,唉。”張大牛和幾個妹夫同病相憐。
二妹夫那腳隨著年紀的增長越發跛了,回家種地乾不了重活,說是租不起鋪子,要撿起以前的貨郎生意,和年輕時一樣挑擔子走腳竄巷。
“二姐夫的雜貨鋪開不下去了?”江一鳴狠狠擰了下眉,他一點不知情,想來是二姐怕他擔心,才不跟他說的。
“還不是因為舅舅你,二姨的雜貨鋪才會關門,現在你滿意了?”瑪瑙忍不住嗆聲,她真的討厭害人精舅舅。
江一鳴能說什麼,原主留下的債他除了接收,也沒彆的辦法,外甥女不待見他,他也能理解,他現在一個大男人,還是讀書人也不好跟小女子嘰嘰歪歪地吵架。
“大姐,豬下水處理乾淨後,也和豬肉一樣鹵,豬耳豬肘子豬舌頭鹵出來更好吃,一定要入味,今晚多鹵一些,泡在鹵水裡不會壞,明天一早就可以拿集市去賣,大姐夫和琉璃姐妹三個一起幫忙,我去趟二姐家。”交代完,江一鳴就腳步匆匆地走了。
路上他又把係統叫出來,“獎勵,今天我教了大姐手藝,心裡又後悔了很多次,快獎勵一個豆腐方子,我好讓二姐改行。”
【宿主現在對本係統太不客氣了,動不動就討要獎勵,本係統顏麵何在?】
江一鳴立馬狡辯,“誰讓你要綁定我的,再說我的要求也不過分,就一個豆腐方子而已,俗話說人生三苦,撐船打鐵磨豆腐,可見豆腐方子並不是多好的東西,隻有非常吃苦的人才會去做豆腐。”
係統被乾沉默了,暗道巧舌如簧,於是隨機扔了一張豆腐方子給他就遁了。
大姐夫戶籍就在鎮上,是五方鎮本地人,二姐夫老家在鄉下,雜貨鋪是租的,後頭隻在有一個小房間,鋪子離大姐夫不算很遠,走兩刻鐘就到了。
趕到二姐家時,江一鳴正好看到二姐二姐夫在盤貨,房間裡收拾了幾個包裹,真的準備回家吃自己了。
他連忙道:“二姐二姐夫,先彆急著把店鋪盤出去,你們聽我說,要不換個生意,不賣雜貨賣彆的?”
“鳴哥兒你彆擔心,隻要二姐還在,就不會不管你。”都這時候了二姐還在安撫弟弟,是一點不考慮丈夫孩子的心情啊。
二姐夫“砰”一聲把手裡的東西砸在桌上,“你管他要管到幾時,以前還小就罷了,現在都這麼大了,彆人家十五歲的男娃都娶妻生子,挑起家裡的重擔了,他有手有腳的憑啥心安理得白吃彆人的白喝彆人的。”
江二妞臉色一冷,以前的溫柔小意不複存在,嗓音冷的能凍死人,“什麼彆人,我是他親姐姐,我願意給他吃喝,我願意供他讀書,是我自己願意的,關鳴哥兒什麼事?”
二姐夫氣得直喘氣,用同樣冰冷的聲音懟回去,“這個家又不是你一個人的,開鋪子的錢是我辛辛苦苦做挑貨郎攢下來的,怎麼說我也是一家之主,我還說不得一句了是吧?”
江二妞心裡其實也挺苦,但這麼多年她習慣了丈夫對她百依百順,受不了他大呼小叫的,“我給你生兒育女容易嗎,你這麼大聲吼我做什麼,你到底想怎樣。”
“這話不是該我問你嗎?你到底想怎樣,你這個寶貝蛋弟弟還想怎樣?”
江一鳴深深歎一口氣,“二姐二姐夫你們彆吵了,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你閉嘴。”二姐二姐夫同時吼道。
江一鳴抬袖抹乾臉上的唾沫星子,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也大聲吼了出來,“都彆吵了,我說我有辦法,聽到沒有,我有辦法幫你們。”
動靜太大了,雖然已是晚上,但隔壁幾家鋪子的東家還是聞聲圍過來看熱鬨。
“李有貴在鎮上租鋪子開店多不容易,白手起家,好不空易日子有些起色,都讓他婆娘給折騰沒了,就是這個江老八害的,這哪裡是讀書人,分明是水蛭螞蟥,沾上一點就猛吸血,可凶殘了,碰上他誰家都沒活路。”
“簡直不是人,李有貴都要回家吃自己了,他小舅子還從長太鎮趕到五方鎮來鬨事,我看八成是想逼死他二姐夫一家子。”
“就是,李有貴一瘸子不僅養家糊口,還要養小舅子,沒的說了,倒是他小舅子有手有腳還不如一個跛腳瘸子。”
江一鳴轉身用力關上店門,把那些罵他的聲音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