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芙莉蓮。今天要麻煩你陪我跑一趟。”
虎杖悠仁說。
下過了一場雨之後，城市的地麵變得濕漉漉，雨水掃光了夏天遺留的熱量，秋天的感覺終於濃了起來。
踏著潮濕的路，虎杖悠仁和芙莉蓮在商場的門口分彆。
“沒關係，因為我剛好也想要看看這個世界的人類書店。”芙莉蓮打開手機用導航看了眼書店的位置，就在街道的一側，“你要去買祭拜的東西對吧，是在這個商場裡麵？”
“對。”虎杖悠仁撓了撓頭，“我想買個適合的禮物去祭拜園丁先生，五條老師說他的遺體因為沒有人認領，所以已經火化葬進公共墓地了，沒有人去和他告彆的話，總感覺怪寂寞的，我想去看看他。”
芙莉蓮點點頭。
“買點禮物嗎？是不錯的做法呢。”
她好像在辛美爾死去之後，便沒有去墓碑前看過他。隻是在無數個旅途的瞬間，會回想起那時勇者小隊一起旅行的事。
死的人會變成死了很久的死人，沒有人再記得他們，他們消失在虛無中，隻有幾個人，極少數極少數的幾個人，還讓他們的名字留在記憶中，但是由於失去了真正的見證人、真實的記憶，他們也變成了木偶。
越是往靈魂安眠之地前進，村莊中所鑄造的勇者雕像就越是偏離辛美爾的原貌。
但或許他還是幸運的，因為作為長生種的芙莉蓮擁有漫長的時光，作為見證人，她會帶著真實的記憶一直活下去。
“嗯！不過因為相處的時間太短了，所以我可能也不知道他會喜歡什麼。”
想到了這裡，虎杖悠仁的情緒有些低落，“可能最後挑的那個也不會和他的心意也說不定。”
“我倒是覺得，有這份心已經很好了。”
芙莉蓮抬頭看了眼天空。
雖然雨已經下過，但頭頂的烏雲並沒有散去，還大有在下一場的趨勢，空氣中悶悶潮潮，有一些飛得很低的蜻蜓掠過行人的頭頂，紅綠燈顏色變換，又有一批上班族匆匆從他們身邊走過。
“一個小時之後來書店找我吧。”芙莉蓮指了指不遠處的書店正門，“我就在那邊。”
書店的門口栽種著大片的龜背竹，綠色的植物與鮮花攀爬向上，立在門邊的小黑板上寫著今日推薦的書籍。
芙莉蓮湊近，彎下腰去讀上麵的字。
“今天的推薦書是《迷途》。”她繼續念下去。
下麵用一行小的粉筆字寫著推薦語。
“‘讓電影走近迷途吧，這是唯一的電影’。”
電影啊
芙莉蓮推開門，門上的進門提醒鈴鐺發出清脆的“叮當”一聲。
芙莉蓮知道“電影”是這個世界的人類記錄故事的一種形式，她沒有看過，但是卻聽過虎杖他們三人提起過。
流行的電影會成為一時間大家討論的話題，尤其是對於熱衷於追趕潮流的年輕人來說，錯過一部大家都在討論的電影無疑相當於被排擠在討論圈之外。
這是會發生在普通初高中的事情，但鑒於咒術高專的學生人數太少，排擠這種事的發生門檻還是高了些。
五條悟幾乎沒有時間去看一部長達兩個小時的電影，但為了幫助虎杖掌控咒力，卻為他提供了許多不同的電影碟片，住在伊地之地下室的那段時間裡，虎杖感覺自己把這一生的電影分量都看完了。
虎杖本身就喜歡看電視節目，雖然一邊抱著咒骸一邊看電影有被咒骸揍的風險，但是電影很好看，最後他也成功通過“看電影修行”掌握了咒力。
話說回來，芙莉蓮沒有看過電影，但她並不介意去了解這種濃縮了人類文明的影像作品。
她的視線掠過在書架上有序呈列的書籍，空氣中有好聞但並不喧賓奪主的熏香，讓人心都安靜了下來。
書店裡的人並不多，可能是因為下過雨的緣故，有一些傘放在門邊的塑料筐裡，店裡的地麵仍然比較乾燥。
芙莉蓮在書架上找到了那本書。
她拿著書找到了個空位坐了下來，書店還兼做咖啡的售賣，一個店長模樣的人站在吧台邊擦著杯子。
她翻開書的第一頁。
……
一隻仿佛無數布縫成的手伸了過來，按在了書頁上。
“哦呀，是電影呢，你也喜歡電影嗎？”
芙莉蓮抬起頭，看到了一張布滿縫合線的臉。
像是遭遇了重大事故以至於如同破碎的洋娃娃一樣被縫補起來的家夥，有著一張清秀的臉。
那張臉上的眼睛如同月牙一般彎了彎。灰藍色的頭發順著他的動作滑落。
“你、是咒術師啊。”
想要隱藏木頭，應當選在森林之中。
那想要隱藏人，就應當選在都市之中吧。
按照這樣的道理，咒靈們本應該就選在人群密集的城市生存，但實際上反而是偏遠的大山深處或者人跡罕至的森林，更加適合咒靈生存。
不過，對於想要顛覆人類的統治，並以此為目標努力的咒靈一派，更應該在適合收集人類負麵情緒的城市建立據點才對。
但漏瑚和夏油選擇了詐騙公司作為咒靈一派的據點，但真人在這方麵與它們產生了相左的意見。
得此所賜，真人自顧自地溜達出去，將一個潮濕、陰暗的地下水管道作為了自己的“居住地”，還因此認識了一位雙目失明的老人，並與之相處了一段時間。
對人類的觀察，最終以失望告終。
老人就像一個普通的人類一樣死掉了，而導致這一切的那兩個混混“折疊”成了手掌大小短暫地充當了一會兒真人的玩具。
下過雨的天氣，濕噠噠、黏膩膩，潮濕的空氣給人們帶來的不爽而產生的負麵情緒讓真人感覺很舒服。
最近，它找到了一個新玩具。
看完了一場電影，從電影院走出來的時候，真人奇妙地覺得這個名叫“順平”的人類會帶給自己好運。
什麼樣的好運呢？也許就像拋磚引玉一樣，小小的有趣之後會牽出大大的有趣吧。
真人這樣想著，站在人行道的路口，感受擦肩而過的人類帶起充滿負麵情緒的微風。
它轉過頭，看向一邊的百貨商場，透過稀稀落落的人類，能感受到宿儺、不對，應該是宿儺容器的氣息。
它有些無聊地擺弄手指。
漏瑚和夏油有自己的打算，它們現在並不打算過早接觸宿儺——真人不懂它們繁重的心思，隻覺得自己的樂子少了一分。
它的眼珠偏向一側，追尋著另一道氣息轉過頭。
沾染了宿儺容器氣息的人類。
咒靈由咒力直接構成的，它們對咒力的感知天生就比人類的咒術師更加敏感。
“那個是普通的人類呢？還是咒術師呢？”
真人對自己的判斷第一次產生不確定的想法。
在察覺到這點之後，它立刻雀躍了起來。
“猶豫”，就像是人類總是會做的事一樣。因為人類想要的太多、考慮地太多，所以才會被思緒的線團絆住手腳。
而低級的咒靈又因為思想過於單一，除了生存之外沒有其他價值，可以說是離人類是最遠的存在，雖然同為咒靈，但真人打心底瞧不起自己的這群“同胞”。
對人類的觀察是有益的。
真人覺得自己越來越接近人類了，不、應該說是超越人類了才對。
真人抱著愉悅的心情輕快地往書店走去。
不管是不是咒術師，都會發生有趣的事吧？
畢竟夏油他們雖然說不能提前接觸宿儺的容器，但那家夥可不是宿儺的容器。
所以稍稍玩弄一下，也是沒有關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