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倒的樹影出現得無聲無息,和芙莉蓮不同,虎杖等人穿的都是夏季的短袖,於是他們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伏黑惠皺起眉頭,而釘琦的反應更加強烈:“喂,這是什麼!”
“你這家夥不想活了嗎!”她探過身體直接越過伏黑所在的座位,揪住了下村的領帶。
下村趕緊伸出自己的手。因為他穿的是襯衫西裝,長袖的遮掩下他們一下子沒有看見他手腕上的印記,隨著下村主動拉上袖子,他手腕上的顛倒樹影也顯露了出來。
伏黑惠的眼神落在了下村指間的木質戒指上,那戒指雖是木頭的紋路,卻呈現金屬的色澤,看上去十分奇怪。
“請您冷靜。如各位所見,這紋身隻要是喝過玫瑰釀,手腕上都會出現。但不用擔心,因為這代表各位獲得了見到蝴蝶莊園真麵目的鑰匙。”下村拍了拍釘琦的手,微笑地示意對方放開。“釘琦小姐,請您鬆手。”
“我的主人會為各位解釋一切。”
“正如這位虎杖先生有自己的秘密一樣,”下村的眼睛看向虎杖悠仁,“蝴蝶莊園中的秘密,也需要各位自己探索。”
汽車駛過一段茂密的樹林,在一條盤山公路上不斷盤旋而上,終於抵達了這座臨崖而建的莊園。
抵達莊園時已經臨近黃昏。
高大的鐵門隨著“嘎吱”的聲響朝內打開,這座神秘無比的莊園終於迎來了揭開她麵紗的人。
司機體貼地降下了車窗,讓他們得以不用隔著玻璃感受莊園中植物的繁盛。
即使已經進入了莊園,他們仍然需要經過一條長長的道路才能抵達遠處的主建築。
但在為這座莊園的規模之大讚歎之前,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棵通天的大樹,這棵樹有著金色的樹葉與枝乾,被建築群包圍的大樹依然因為足夠高大而露出茂密的樹冠。
任何一個見過這棵樹的家夥都會猜測這是一棵至少有五百年以上樹齡的老樹,但似乎是見慣了來客這般的猜測,下村神色莫辨地說:“這棵樹是莊園的前任主人種的。”
“也就是說。隻有幾十年?”釘崎野薔薇挑起一邊的眉毛問,“真壯觀啊,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那棵樹有種難以移開視線的魔力。”
“是啊,這可是棵神樹。”下村克製地收回了自己看向那棵樹的視線,他的手一晃而過,伏黑惠再次注意到了那枚戒指。
下村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將手往裡藏了藏。
“隻有喝了純釀玫瑰酒的人才能看見那棵樹。因為釀造玫瑰酒的大地玫瑰,就是來自墨紅玫瑰與這棵樹的花朵雜交的變種。”
“無與倫比的香氣,這正式那棵神樹賜下的奇跡之一。”下村隨即適宜他們往窗外看去,“看到這些玫瑰了嗎?那些都是不世出的珍品,你們在外邊可見不到這些。雖然香氣和外表遠遜色於大地玫瑰,但依然和外邊的那些垃圾有著高高的壁壘。”
芙莉蓮往窗外望去。
她的世界也不乏有各種各樣的鮮花,師父最愛的花田魔法能夠讓四周的地麵都盛開鮮花,而她也曾為了一段回憶去追尋蒼月草的花種。對於花的喜愛,雖然她無法與癡迷與此的人類完全共鳴,卻也能夠理解他們的一些想法。
她看著車窗外顏色搭配妥當,修剪地井井有條的花圃,不知為何,她無法從那之中體會到“愛”的感受。
很好看、但卻有種直達骨髓的寒意。
她低下頭,看先手腕上那棵倒長的的樹影。
樹根似乎往手背的方向蔓延了一點。
但不多,正因為是微乎其微的變化,虎杖、伏黑和釘崎都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芙莉蓮眨了眨眼。
是詛咒。
委托人貼心地給了他們喘息休息的時機。
畢竟是夏末秋初,太陽的餘威尚在。
一路的奔波讓他們出了一身汗,在傭人的指引下他們來到了各自的房間清洗了身體,行李自然也是由傭人早早地運到了房間內。換上了乾淨的衣服,洗過澡後感覺自己終於活過來的釘崎野薔薇敲開了虎杖悠仁的門。
“來了——嗚哇!”虎杖悠仁一開門就被釘崎野薔薇嚇了一跳。
“你乾什麼啊、釘崎?”虎杖把氣捋順了,才終於仔細打臉麵前的同窗。
伏黑惠緩慢地從虎杖悠仁身後走出來,見到釘崎野薔薇的樣子,一時間氣也有點不順。但好在他天生就是一副冷臉的樣子,倒也沒有被釘崎注意到。
“這是我新嘗試的妝容,怎麼樣?”
釘崎頂著可以被稱作“雍容華貴”的妝容大步走進了虎杖的房間。
她一進門就左右看了看。
“你的房間和我的房間是相反的方向。”
雖然都是客房,但莊園的主人給他們安排的房間並不太一樣。
他們雖然住在相鄰的房間,但每個房間之間都有一段距離。
想來是設計師在最開始設計時優先考慮的是客人之間的隱私問題。
“釘崎,”虎杖撓了撓頭,關上門轉身。“你怎麼化成這樣了?”
“我的房間裡擺了很多超貴——的化妝品。”說到這個、釘崎的眼睛就亮了,“這些化妝品我都檢查過了,沒有咒力的汙染,就是正常的化妝品。當然、這個正常是除了它們都很貴之外的彆的方麵。”
“一會兒不是要和委托人吃飯嗎?我就想先畫個妝免得一會兒來不及。”釘崎一屁股坐在了飄窗邊的單人沙發上。
“怎麼樣、你們有什麼發現嗎?”她問。
“沒有什麼特彆的。”伏黑惠坐在了另一邊的沙發上,順著她的問題往下說。
“我的房間和虎杖的房間布局差不多。”他伸出一隻手向上向下比劃了一下。“沒有發現竊聽器,當然、也沒有發現咒力殘穢的痕跡。”
“也就是說這裡沒有咒靈活動?”虎杖坐在自己的床沿邊,柔軟的席夢思一下子陷下去了一塊兒,“這兒的床好軟,真舒服。”
伏黑惠露出無語的表情。
“警惕點,目前情況不明。雖然我們的房間內短時間內沒有咒靈活動過,但不代表這裡其他地方沒有。”伏黑惠抱著手臂提醒道,“那顆樹肯定不對勁,另外,你們手上的印記有沒有什麼變化?”
釘崎伸出左手。
“和之前比沒有什麼變化吧?”釘崎皺著眉頭仔細觀察了一會兒。
伏黑惠默不作聲地伸出自己的手,虎杖雖然不知道大家在比什麼,但也隨大流地伸出了手背。
“看上去隻有虎杖的印記發生了變化。”伏黑惠的聲音變冷了,“你手腕上的的樹根,是不是往上長了一些?”
“誒?有嗎?”虎杖眨了眨眼,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對比這同伴們的手。
“真的假的?好像確實長了一點?”虎杖悠仁驚奇地說。
“嘖。”伏黑惠隻恨對方是個呆瓜,“你個笨蛋,身上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有沒有感覺彆的地方發生變化?那家夥……宿儺那家夥還安生嗎?”
“還好啊,從我喝了玫瑰釀之後,我就沒有再聽見他說過話了。彆的變化,也沒有吧?力氣變大了精神好了點算不算?”虎杖仔細感受了一下,確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倒不如說安靜的兩麵宿儺反而讓他有些不習慣。
平時的兩麵宿儺雖然不怎麼出來,但在裡麵的垃圾話也少不到哪裡去。
虎杖平時就已經練就了自動屏蔽它說話的本事,現在難得安靜下來,反而有些不習慣。
“要不要叫芙莉蓮過來,問問她那邊有沒有發現什麼?”虎杖問。
雖然和對方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虎杖一向依賴於自己的直覺。
他的直覺告訴他,芙莉蓮是可以信任的對象。而從對方的表現看,她麵對這些事情時體現出的冷靜證明她應該是應對這些的專家。
即使她在車上第一個容易喝下了那足以稱作可疑的玫瑰釀,虎杖還是認為她有自己的理由。
伏黑惠卻對虎杖悠仁的決定皺起了眉頭。
“你彆忘了,她什麼都沒有和我們說,就在情況不明的前提下讓我們一起喝下了玫瑰釀。”
“雖然五條老師讓我們一起出任務,但我還是不能百分百信任她。”伏黑惠很冷靜地說,“你是半路出家的半吊子不了解,我比你們更了解人心的黑暗。”
“我不想說她抱著彆的目的,但也不能排除她大意輕敵陷我們於險地的可能性。在那個時候,我們應該選擇下車的。”
“好了男生們、彆吵了。既然都已經在這兒了,不如先走一步看一步,以解決委托為目標前進,如何?”
釘崎野薔薇甩了甩手,打破他們之間有些一觸即發的氛圍。
“……”伏黑惠深吸一口氣,“一會兒和委托人吃飯,你們儘量少說話。”
“哈?為什麼?”釘崎野薔薇不樂意了,“你要把我們甩在邊上一個人做任務?”
“我來吸引他們注意,看看能不能套些有用的信息。你們儘量低調,藏藏拙,晚上說不定還要出去調查調查那棵……”
“調查調查那棵樹?”一個女聲插進了對話。
“誰!?”伏黑惠擺出了“犬”的手勢,驟然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隻見握著魔杖的白發少女緩緩在窗邊降落、赫然就是剛剛還被提起的話題人物。
“芙莉蓮?”虎杖既高興又奇怪,“你怎麼在這?”
他隨即有些擔心對方有沒有聽到方才的那段對話,會不會為自己被猜忌感到難過。
“魔法使的移動手段當然不能隻靠腿來走。”芙莉蓮直入主題,對房間內各人不同的表情視而不見,“我剛剛去了趟‘神樹’,接下來、有些話要和你們說。”
她攤開手掌,手心之上,漂浮著幾段金色的枝椏。
“!”三人俱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