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凡青頓了頓;
“您想啊,白銀會裡比我強的一抓一大把,我憑什麼來獵殺人家啊。”
他說著,又看了看池平的表情。
池平沒有反應,隻是將麵包撕成小塊,往嘴裡送。
他隻好接著說道:
“您知道的,老板們都喜歡畫餅。
“白蹄隊長和我說來了就是儲備副隊長,有五險二金,並且早九晚五,周末雙休——
“現在看來我真傻,真的。正經人哪有在暗網上招員工的。
“儲備副隊長永遠隻是儲備副隊長,您見過哪個企業的儲備乾部變成乾部的?”
聞言,池平略帶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這家夥雖然是扮演,但多多少少代入了一點個人情緒啊。
所以,池平很好奇地問了一句:
“所以候補十長老,也永遠隻是候補嗎?”
安宜是候補十長老,池平猜測他和安宜的地位差不多。
池平這句話說出來的那一刻,身後的江水甚是喧囂。江堤上泛起白色的浪花,周遭無人。
他還在慢條斯理地吃著麵包,旁邊的餘凡青心裡已經翻江倒海。
在這句話說出來的一秒之內,他要迅速作出決定。
擊殺、抓捕旁邊的典獄長還是逃竄?
自己和典獄長的生死存亡,係於一念之間。
但就是這一念之間,哪容得他多想裡邊的貓膩?
一瞬間,殺氣盈野。
他決定先擒殺池平——
而就在殺意出現的那一刻,一股更龐大的殺意,籠罩著他。
明明是透明的江水裡,浮現一隻共工。
他的一隻手,在關鍵時刻搭在了餘凡青的肩膀上。
餘凡青的殺意瞬間消退,明明是酷夏,他卻覺得後脊生涼。
一顆豆大的汗水,順著他的左鬢,流到他的下頜骨。
他心裡在打鼓,因為他看見了,無數高壓水刃凝而不發,在他身後對準了他。
該區域的星漢江,衝上半空,像一個居高臨下的水巨人,俯視著他。
“你最好彆動。”
話是共工說的,池平渾然不覺,他甚至還被麵包噎住了,著急忙慌地四處找水。
但不動是不可能的。
餘凡青整個人化作了一攤墨水,滴入了自己的影子裡,消失在眼皮子底下。
這是他的能力潛影,能夠在陰影裡穿梭。
但陰影也是需要附著於實體的,他在潛入自己影子的下一刻,地麵便震動起來。
一股巨力砸在地上,連同整個江堤,都在高頻震動。
餘凡青連忙從遠處樹木的陰影下越出,而就在他越出的第一個瞬間,就和霍巴打了個照麵。
砂鍋大的拳頭,激活了“雙贏”、“正義之心”,帶著高頻振動,朝他臉上落下。
餘凡青連忙又要鑽入陰影中,但整棵大樹已經被霍巴另一隻手連根拔起,擲向遠方!
潛影受阻,他隻得再度鑽進了自己的影子裡。
霍巴繼續砸擊地麵,他害怕把江堤砸塌,收著勁。
驀地,餘凡青竟然出現在池平的影子裡,並指如刀就要切向池平的脖頸!
池平剛端起一杯水,要順一下。
就看見杯子裡的水激射出來,甚至衝破了水杯,擰成一道道水刃,就切向餘凡青。
這一下是後者沒想到的,幾乎可以算作水能力貼臉攻擊了。
而能力發動者,就是池平身後的共工。
餘凡青又要故技重施,但池平打了一下響指——
地麵上出現了幾簇小小的火苗,這是池平“報恩”詞條所關聯的能力:火焰爆破。
他如今已經掌控得爐火純青,隻出現火焰而沒有爆破。
火焰也出現得恰到好處,避開了身後共工的視線。
火焰瞬間驅散了腳下的陰影,餘凡青再要鎖定另一處陰影時,共工所發出的水刃,已經割破了他的手臂。
隨後,暴露在空中的鮮血就被共工勾引出來了。
餘凡青身體像開了閘,血不住地往外湧。
身後,一記鐵拳就已經砸在餘凡青的腰眼上,頃刻間,他就失去了戰鬥能力。
腰部,皮膚下的肉,怕是已經變成肉糜了。
當然,霍巴這一拳還是收著力打的。
一顆巨大的水球,將餘凡青包裹在裡頭,隻留出口鼻。
這樣能防止他再使用潛影能力,強度倒是一般,隻不過太滑溜。
“說了讓你彆動。”共工看著水球裡從餘凡青體內漸漸滲出的鮮血。
餘凡青此時能做的隻有呼吸,哪怕他的嘴巴張大一點,也會嗆水。
霍巴是個務實的,他走過來,將手伸進水球,把餘凡青的四肢一一捏斷。
後者疼得一直在嗆水。
他什麼時候吃過這個虧啊。
忙完這一切後,池平這邊才又找到一個杯子——之前那個杯子隻剩下把手了。
他猛地灌下一口水,撫著胸口,看著共工說道:
“差點被你噎死。”
共工一揮手,包裹著餘凡青的水球滴溜溜地滾到池平麵前。
“有什麼要問的,快問吧。”
池平看著一臉絕望,連呼吸都困難的餘凡青,咧嘴笑道:
“你有什麼要說的,快說吧。”
池平倒是有很多想知道的,比如關於樂白的事,比如燦金商會總部在繁陽的具體位置,比如燦金商會的高端戰力等等。
在茫和蒼苒的配合下,審訊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另一邊,唐先生他現在的處境很微妙。
這天夜裡,他聽見了槍炮轟鳴,星漢江飛上了天,村子裡下起了雨。
池塘和水井都乾涸了,又豐潤了。
最後,有獵殺小隊的人闖進了關押他的房子。
他們救了他,還問他值多少積分。
唐先生自己也不知道,但這幾個獵殺小隊的人,似乎很不靠譜。
因為裡邊竟然有人說,不知道積分等於白救,說著又要把他綁回去。
唐先生趁著這幾個人疏忽的時候,逃走了。
他遊進星漢江,在江中心的荒洲上恢複了體力,又橫渡了另一半星漢江。
他一直向前走,穿過樹林,越過山丘。直到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他才從渾渾噩噩,一心逃命的狀態下清醒過來。
而此時,疲憊和低燒,以及饑餓折磨著他。
沒過多久,便倒下了。
等他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一家診所裡麵了。
診所在鎮子上麵,離白銀會的村莊不過十來裡路。
也不知道白銀會的人什麼時候追上來,唐先生陷入了惶恐和忐忑中。
然後,他在診所裡,遇見了一位故人。
一位藏在心底許久的故人。
(先發後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