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怡然的臉色一瞬間褪去了血色，變得煞白。
整個身體也仿佛被凍住了一樣。
回首過往，那些，她曾經對賀逸的感情，就這樣突然毫無防備地被揭開。
她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逆流了。
但無論如何，看到死而複生的這個人，還是心中感到了欣喜。
他還活著，真的很好。
隻要他還活著，就是最好的。
再也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的了。
就算被他說幾句難聽的話，也完全可以接受。
“賀逸哥！”程怡然終於回過神來，開口喊他，聲音卻不自覺的哽咽了。“你還活著，真好。”
“你不回答我的問題，是無言以對嗎?”賀逸再度反問。
程怡然的臉更白了。確實無言以對。
她也確實愛上了彆的男人。
但，當初，她表白的時候，他沒有接受她啊。
他現在這樣理直氣壯地指責自己，對程怡然來說，既突然，又莫名其妙。
一切不應該從他拒絕她之後，就結束了嗎？
“對不起，我以為........”程怡然想要道歉，卻被男人沉沉地打斷了後麵的話。
“你以為我死了，所以，在我屍骨未寒的時候，就跟馮祁在一起了。”賀逸替她說出了後麵的話。
因為他說的都是事實，也因為慚愧，程怡然沒辦法開口。
那話，就像是一把利刃一樣插在了心上麵，疼得讓人窒息。
她神色慌張而又複雜地看著眼前這個死而複生的男人。
“你，不是拒絕了我嗎？”
“拒絕了你，你就轉頭移情彆戀嗎？”賀逸反問。
程怡然很是錯愕，被拒絕的那段時間裡，她飽經痛苦的折磨，是說過等他，可是說完後，他拒絕了啊！
看她神情恍惚，賀逸走了過來。
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撲麵而來。
程怡然恍然回神，賀逸已經轉眼到了她麵前，近在咫尺。
男人身上帶有一種強烈的森冷氣息。
程怡然的腦子亂成一團，心臟劇烈撞擊著胸口。
陌生的感覺，讓她不安，更讓她惶恐。
她欣喜他的死而複生，也害怕現在他滿身戾氣。
現在的他，身上沒有了之前的溫暖氣息，沒有了陽光的味道。
有的是，周身覆蓋的陰暗，像是從地獄而來的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陰鬱的氣質。
程怡然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賀逸半眯眸子，冷笑了一聲。“怎麼，躲我？”
“不是！我隻是不習慣。”程怡然說著，再度退後一點，拉開了更大的距離。
她的動作，讓他說出的話更加冷酷無情。“連靠近都不能靠近你了？”
這本該是他的女孩。
但這一切，都變了。
“賀逸哥，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程怡然抿著唇，隻覺得造化弄人。
她曾經心灰意冷，在他拒絕她後，在知道他離世的時候，她的心，就仿佛死了一樣。
她有一段時間買醉，渾渾噩噩，跟馮祁發生關係，也是在渾渾噩噩的那段時間裡。
她一直沒有付出過全心全意。
但馮祁卻很有耐心，在這段關係裡，自己被照顧的，也算無微不至。
但後來，她愛上了成熟穩重的馮祁，這也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現在，賀逸回來了。
她隻能說，物是人非，心底滿是蒼涼。
可能就是造化弄人吧。
“你是對不起我，你跟彆人在一起也沒什麼，隻是你不覺得太快了嗎？”賀逸冷笑著。“水性楊花也不過如此吧。”
“對不起。”程怡然難過地低下頭去，輕聲道：“是我食言了，沒有做到自己當初說的那樣，都是我錯了。”
賀逸眯起眸子，看著她忐忑而又難過的樣子，剛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痛惜，卻在刹那，又被他隱藏下去。
“是啊，你沒做到。”他聲音低啞地開口，聲音裡滿是蒼涼和無奈：“不過，也是能夠理解的，都說人走茶涼，道理都懂，隻是心裡還是忍不住想要去責怪。”
聞言，程怡然抬起頭來，對上他的臉。
他的目光，銳利地落在了程怡然的臉上。
她被看得有些心驚膽顫，卻又鼓足勇氣對上他的眼睛。
“對不起。”她隻能說道歉，除了說對不起，實在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移情彆戀也好，不遵守諾言也罷，這些都是有情可原，隻是我實在不明白一點，歡顏被馮祁那樣對待，你怎麼會那樣冷酷無情，都不幫一下忙，求個情。”
程怡然一愣。
賀逸再度道：“她被馮祁虐待，差一點就沒命了，你竟然也可以做到無動於衷。”
程怡然抿唇，閉了閉眼睛，開口道：“對不起賀逸哥，關於歡顏的事情，我確實沒辦法做什麼，我也不覺得自己做的有錯。”
賀逸挑眉，眼底易出危險。
程怡然心裡咯噔一下子卻還是抬起頭來，注視著男人的眼睛。
“我除了移情彆戀太早覺得對不住你之外，關於歡顏的事情，我勸過了，她做了錯事，我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去做事，所以，我隻能遠離。”程怡然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賀逸忽然笑了，隻是那笑聲特彆的冰冷。
“所以事到如今，連你也覺得，歡顏有今天的下場，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聽著男人低沉而又冷酷的聲音，程怡然平複了下自己，還是點了點頭。
“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人生負責，為自己做過事產生的後果而負責。”
“所以，你在食言之後，可以繼續跟馮祁卿卿我我，甚至可以忘記從前，繼續幸福下去。”賀逸沉聲道：“而歡顏就該被人嗤笑，被人虐待？”
程怡然無言以對。
“說話!”賀逸沉聲喝叱道。
“我不知道說什麼。”程怡然內心也是複雜的，羞愧之後，內心深處的荒涼和無奈，無法言說，她隻能輕聲反問:“你們兄妹都覺得我對不起你們，可是，我的感受，誰能懂呢？”
賀逸被問得一怔。
程怡然看出他的痛苦和糾結，再度開口：“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死而複生，但我想，這三年你的生活應該是比較艱難的。
你能找到這個地方，想必有自己的關係網你人脈，而歡顏為什麼如此，你應該也知道。
既然知道，你為什麼不去出手幫她呢？她是你的妹妹，不是我的妹妹啊，我當初對你表白的時候，你對我說了什麼，你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