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意識到這一點,柯南默默閉上嘴,無聲出了一身冷汗。
——小蘭雖然沒有什麼當偵探的經驗,但或許是傳說中的“女人的直覺”,她隔三差五就會懷疑“柯南”和失蹤的“工藤新一”相關,甚至柯南就是工藤新一本人。
柯南對毛利蘭隱瞞黑衣組織和他變小的事,起初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對純淨如一張白紙的毛利蘭來說,知道了那個藏在陰影深處的組織,實在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另外,英明神武的工藤新一居然跟蹤不成反被琴酒一悶棍敲暈,這聽上去實在太丟臉了,柯南潛意識裡不想細說。
而現在,柯南不肯說他是“工藤新一”的理由,漸漸又多了一個——如果一開始就坦白還好,但現在隱瞞了這麼久,忽然把“柯南=工藤新一”的事暴露給毛利蘭……他實在不希望毛利蘭知道真相後,不小心來個過失殺人什麼的,而且他也不想住院。
柯南:“……”總之,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說漏嘴了他的生日和工藤新一的生日一樣,事情就太可怕了。
就算這算不上決定性的證據……但小蘭又不是偵探,也不是警方,她查真相,要什麼證據。
……
想起屆時的下場,柯南無聲打了個寒顫,轉過頭感激地看向江夏,朝這個靠譜的好鄰居微一點頭。
江夏回視過來,似乎很懂他在想什麼,抬手一拍他的肩膀,眼睛仿佛會說話:放心吧,你的生命不該止步於此。你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比如在東京快樂地生活,或者時常出去旅個遊散散心什麼的。
……
一群人看似和諧,實則各懷心思的聊了一陣。
眨眼到了黃昏。
浦思青蘭望著窗外,看著明顯有了變化的天色,無聲鬆了一口氣:再忍一忍,熬到天黑就好了——按照行程,今晚他們必須在船上度過一夜,等天黑了,就是滅口和處理屍體的最佳時機。
過了今晚,江夏會永遠留在這片水裡。
一想到這,浦思青蘭不禁渾身舒暢。
這時,房門忽然被人敲了敲。
江夏走過去打開門,看到門外站著長相文雅的西野秘書。
眯眯眼秘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這時候甲板上的風景正好,鈴木先生讓我來問一問,你們要不要過去賞景。”
……
正好一群人已經聊了很久的天,短時間也沒什麼能繼續聊的。
於是幾人很快達成一致,起身步入走廊,準備前往甲板。
開關屋門的一瞬間,陽光從窗口斜斜射入。廊頂,一枚黑色的裝飾釘無聲反射過微光。
直徑僅數毫米的攝像頭,清晰拍攝著走廊中的畫麵。
它的畫麵,正隔著一段不短的距離,投映在一台手提電腦的屏幕上。微暗的屏幕倒映出伏特加的臉。
伏特加看著監控畫麵中和諧的一幕,拿起旁邊冷掉的便當扒了一口,默默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鈴木董事長的行程不難推測——昨晚江夏在房間裡愜意地睡覺數殺氣的時候,伏特加連夜出動,悄悄在船上做好了相應的布置,安插了他的電子“眼線”。
雖說關於“史考兵”的事,名義上已經被烏佐包攬。但這也就嘴上說一說罷了——如果真的就此放下心來,把一切都交給靠譜的烏佐……呸!烏佐這家夥本身就跟“靠譜”毫不沾邊,真能放心才有鬼了!
伏特加無聲歎了一口氣:
平時也就算了。但最近,琴酒大哥正好因為boss額外的關心,而顯得比較清閒。
因此他決定能盯就盯著點。順便暗中觀察一下烏佐在行動時,究竟是怎麼讓目標上鉤的——雖然強者的自尊心,讓琴酒從未直白詢問過江夏這件事,但要說不好奇……那也確實不太可能。
盯梢總歸是一件枯燥的事情。雖然發出這個指令的是琴酒,但等真正實施起來,事情就落到了伏特加頭上。
伏特加想著想著,就不禁對著電腦屏幕打了個嗬欠:雖然“烏佐”這個詞,本身就是一種直擊他生存本能的強大刺激源。但江夏畢竟不可能每分每秒都在搞事。甚至正相反——這麼一偷窺,伏特加才發現,大多時候,烏佐看上去就像一個百無聊賴的正常高中生,隻能從他偶爾的眼神變化和對史考兵的溫柔凝視當中,窺見一點他心裡那可怕的壞水。
“這工作實在太討厭了。就算烏佐目前還沒乾什麼,隻是看著他,就感覺渾身都不對勁。”伏特加在心裡類比了一下“正常人看到巨型蟑螂”的心情,肯定地點了一下頭:沒錯,就是這種感受。
“還不如去跟那些凶神惡煞的家夥交易。至少那群家夥有異動時一槍打死,還能算業績。但烏佐要是有異動……嘖。”
正在心裡對著導致自己加班的混蛋一頓痛罵。
這時,監控當中,原本正跟著其他人一起前往甲板的江夏,忽然若有所覺地轉過頭,朝監控看了過來。
隔著屏幕,兩人猝然對視。伏特加心裡咯噔一聲,像被人迎頭潑了一盆冰水,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片刻後,他才一下反應過來——隔著攝像頭,烏佐這家夥不可能看得到他。
就算看到,離得這麼遠,他也不可能從電腦裡爬出來。
確認了這一點,伏特加再度發出一聲沉穩的冷哼。他清清嗓子,整理了一下坐姿,端起旁邊的咖啡噸噸噸灌完,然後以掌控一切的態度,悠然看向屏幕。
心裡則不住告訴自己:巧合,這一定是巧合。
就算烏佐真的神通廣大到能夠讀心,那他也不可能看到自己——一個合格的黑衣組織成員,絕不讓自己周圍出現任何一枚計劃外的攝像頭!
伏特加看著自己這台手提電腦上,常年被物理遮蓋的攝像頭,以及周圍早就檢查過好幾次的環境,終於漸漸鎮定了下來。
……
鈴木家的遊艇當中。
江夏總感覺剛才開門關門的時候,屋頂有一枚裝飾釘的反光度和其他幾枚不太一樣,所以回頭多看了兩眼。
沉吟片刻,他移開視線,繼續前往甲板,仿佛剛才無事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