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烏佐的心態”,琴酒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曾經被他寄予厚望的貝爾摩德。
然而從貝爾摩德落地日本後的態度來看,她對烏佐並不友好,甚至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敵意。
而以貝爾摩德平日裡消耗組織成員的速度,如果她假意為烏佐疏通心理,實則把人往毀滅的方向引導……簡直防不勝防。
雖說最近,貝爾摩德對烏佐的態度有了明顯改善。
但也正是因為態度改變得過於明顯,琴酒反而本能地對這種異常感到警惕,並覺得貝爾摩德或許有一些不可告人的想法畢竟從她第一次見到烏佐,到現在,實際上也沒過去多久。這種突兀的態度轉變非常可疑。
而且上一次在老工廠偶遇,貝爾摩德提到烏佐的時候,她雖然表麵平靜,但內裡卻仿佛帶著一點說不上來的執著。這個女人一定另有目的……偏偏她和烏佐又都是組織寶貴的財富,無論哪一方受損,都是琴酒不想看到的結果。
最終,琴酒決定在弄清楚貝爾摩德奇怪的態度之前,暫時隔開她和烏佐的接觸,免生事端。
貝爾摩德派不上用場,但烏佐現在那種急於追尋獵物的狀態,也不能無視……
琴酒喝了一口咖啡,思索片刻,逐漸有了想法。
根據前後情況的對比,他覺得最近,烏佐或許隻是殺人太少、死在他劇本裡的人數無法填滿他心底的犯罪欲望,所以才會表現出反常。
而如果是這樣,那這個問題其實根本不算問題。
組織的暗殺名單永遠都是長長一串,叛徒、臥底和暴露後需要被滅口的成員簡直像一波一撥的蝗蟲,難以殺儘。
要是真的能通過“給烏佐提供犯罪素材”的方式來磨滅他過於旺盛的殺意,倒是既能解決這個犯罪天才的隱患,又能為組織省出寶貴的人手。
實際上,在以往的種種滅口過程當中,難免會有執行人員暴露自身,進而轉化為新的暗殺對象,組織不得不再撥人手去滅口這一波人……反反複複難以窮儘。
相比起來,烏佐暴露身份的可能性極低。如果真的讓他有限地參與到滅口任務當中,四舍五入相當於省了至少兩倍的人手。
正想著,琴酒就發現烏佐透過後視鏡,頗感興趣地看了看他手上的資料。
然後這個年輕成員假作隨意地問:“你們要去做任務?用幫忙嗎?”
這話落在琴酒耳中,自動變成了:你們要去殺人?分我幾個。
“……”
琴酒腦中過了一遍最近的任務名單,發現那幾個人,都不是保密級彆太高的暗殺目標。
而且目標們所處的位置大多比較偏遠。如果交給烏佐去殺,出了問題也容易及時處理,倒是正好能借機觀察烏佐現在的真實狀態。
這麼想著,琴酒打開郵箱,給江夏發去一封郵件:“這是最近要處理的目標。看完,然後記住。”
江夏略微一怔,很快打開手機,在郵件裡的幾個任務之間來回切換,先把所有人名都看了一遍。
然後略感驚訝地發現,裡麵竟然有不少讓他頗有印象的名字這意味著名單裡這些眼熟的人,全都有希望變成殺氣或者鬼。
……原本隻是閒聊似的隨口一問,沒想到竟然真的蹭到了有用的任務,而且一蹭就是這麼多。琴酒的任務郵箱裡,究竟還有多少驚喜是他不知道的……
江夏目光暗含灼熱地看了一眼琴酒的手機。這才收回視線,繼續查看任務細節。
幾個任務目標所在的地點頗為分散,但卻隱隱能排成一條線。
並且他們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共性都是毒販。
“……”組織在打擊販毒?
好端端地為什麼要跟島國警察搶飯碗?江夏一時陷入沉思。
再往下看,他逐漸懂了。
這並不是因為組織跟島國警方有了什麼y交易。隻是一波平平無奇的滅口任務。
組織用來籌集資金的“合作夥伴”,最近出了一點問題。
由於機構龐大,人員眾多,在邊邊角角的地方,組織的監管力度難免不足。而且因為太過注重保密,總有一些膽大憨直的合作對象不太清楚組織的底細,隻天真地把它當成一座不錯的靠山甚至肥羊,利用組織的關係網和人際網,做些中飽私囊的事。
一般來說,隻要不耽誤組織的正事,組織就不會加以追責。
而一旦那些人瀕臨暴露,或者膽大包天太過越線,組織的暗殺名單上就會多出一串名字。
比如現在。
這一次滅口目標連成的“線”,就出了類似的問題:
某個人才在打小規模的物理商戰時,暗中利用手上的毒品,控製了一些生意對象。而這當中,就包括組織派去的某個微服私訪的乾部。
粗心大意的組織乾部吸了對方遞來的加料香煙,不幸過敏,當天就被同事抬進icu,這些事也因此進入了組織的視野。
調查之後,組織發現對方的小動作已經持續了一段不短的時間。甚至一些外圍成員也已經跟他們有了不清不白的交集。
考慮到最近那條線越來越沒什麼價值,組織乾脆把整條線上的關鍵人物都列進了滅口名單,批量清洗這種事他們非常熟練。
“下周出發,先去鳥取縣,再從那坐船去月影島。”琴酒簡單概括了一下出差的行程,“你如果要去,記得預留最少三天的時間。”
“沒問題。”江夏利落答道。
雖然這次是要出遠門,如果東京再有案件,橫跨這麼遠,會很難妥善管理時間,但三四天時間,能遇到這麼多案子,效率已經非常高了,沒有不去的道理。
……等等,話說回來,如果柯南不在,他還能順利撿到鬼嗎。
想到這,江夏短暫陷入沉思。
他決定回家以後,找機會調查清楚柯南下周的行程,努力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蹭到死神光環。
不過,說實話,不管柯南去不去,這次任務,江夏都一定會去。
這個世界和他所了解的劇透,偶爾會有一定的出入。因此不能全盤相信自己的記憶。
比如現在,既然琴酒已經接到了滅口任務,那不管幾個滅口對象有沒有遭到柯南的輻射,等下周琴酒挨個路過時,他們全都要死。
……所以江夏肯定得跟著走一趟,這樣最差也能撿到一些琴酒的殺氣。
至於如何維持烏佐的形象……那些滅口目標,本身就吸引了不少仇恨、被不少人恨著。
試著攛掇一下,或許即使柯南不在,命案依舊會如期發生。
再不濟,那不是還有小白嗎。
在基德產出的能量核的幫助下,小白“強製告白”的技能,已經比之前有了一點提高。
如果始終沒有路過的殺人犯對滅口目標下殺手,江夏就打算用小白的技能,迫使滅口目標對琴酒來個深情告白。
以琴酒的脾氣,在這種情況下,麵對本就在滅口名單上的人,他一槍打進對方天靈蓋的概率非常之高。這樣一來,人一旦死透,自然也就不用“烏佐”出場了。
……
進到城區,等伏特加和琴酒離開後,江夏先開馬甲去還了車。
然後他回顧著今天的暗殺名單,心情頗佳地回到家。
第二天,江夏先去偵探事務所接待了幾位等待許久的太太、還了幾隻貓。
之後他看了看信箱。
原本隻是例行一翻,沒想到這一次,堆疊的彩色傳單裡,竟然掉出一件好東西。
一封頗具些分量的信。
送走客人後,江夏打開信查看,發現裡麵套著一隻厚重的小一號的信封。
此外還有一張對折的紙,紙張背麵能看到一點浸泡發皺的瘢痕,像是膠水留下的痕跡。
取出信紙,展開一看,就見上麵是幾行用單字拚貼而成的句子,字紙片是從各種地方剪下來的:
[下次月圓之夜,月影島上的影子將開始消逝,請您前來調查]
落款是同樣用單字拚貼的“麻生圭二”
月影島……
江夏摩挲著信封,對這起案件印象深刻。
他記得月影島上前前後後死了很多人,還有著隔代的積怨,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風水寶地。
昨天,琴酒給的暗殺名單裡,其實也包含幾個月影島上的住民。算算時間,下個月圓之夜,差不多正是他和琴酒等人上島的時候……可見此島與他有緣。
上麵的鬼和殺氣當然也一樣。
另外,對江夏來說,這封信存在的意義,當然不僅僅是所謂的“有緣”。
它更是前往月影島的良好借口。
月影島不挨著旅遊勝地,島上的經濟也不算發達,存在感很低。
原本江夏還覺得,自己突然上島,聽上去會很奇怪突兀,所以他本打算儘量遮掩自己的行蹤,連口罩墨鏡都備好了。
沒想到現在,登門的理由竟然自己送到了他手上。
隻要有了去月影島的理由,這中間再路過鳥取縣的蜘蛛公館,當然也就非常合理。
……今天也是提前洗脫嫌疑的一天,萬事順利。
江夏理順思路,仔細收好了這封珍貴來信。
同時他逐漸想起一件事。
他記得原世界線裡,毛利小五郎接到月影島的委托時,信裡並沒有夾帶現金,而是後來才轉過去的。
可現在……
他一邊想,一邊順手拿起了旁邊那個厚重的小信封。
展開看了看,就見裡麵是一摞疊在一起的萬円紙幣,粗略一掃,差不多有50張。
竟然直接把現金隨信寄過來了……難道這一次的委托人也聽說過服部平次的事跡、對高中生偵探頗為了解,知道他們會被無法寄還的現金召喚?
不在委托信上寫具體的寄件地址。那麼偵探在收到這筆錢後,不管是為了避免“收錢不辦事”,還是為了還錢,都得找過去看看。
其他高中生偵探遇到這種情況,或許會感到困擾,脾氣暴躁的還會罵罵咧咧。
但對江夏來說,他出門的理由更加充足了。
……這真是一個非常貼心的委托人啊。
江夏把錢也重新裝好,最後將其他傳單廣告單扔進了垃圾袋。
……
等待最後一個預約的客人上門的間隙裡,江夏踱到偵探事務所門外,呼吸著並不怎麼新鮮的空氣,刷了一會兒手機,看到了一則新聞。
新聞的發布時間是今天淩晨。
有人注意到了郊外山路上被撞破的護欄,之後,山下燒焦的跑車,和車裡燒焦的屍體也陸續被發現。
到新聞發布為止,那輛車,和車裡的屍體,已經被從崖底撈了上來。
這個世界的案件報道當中,並不忌諱放凶案現場的照片。
比如這次的報道裡,就有車輛和裡麵焦屍的特寫。
江夏目光掃過照片上歪歪扭扭的半邊車牌,放大屍體看了看。
然後發現,北川強史即使死了,他倔強的顴骨和三角下巴也依舊那麼尖銳而突出……委托人小姐畫畫雖然醜,但其實還挺擅長把控精髓的。
這樣一來,如果她還在關注這方麵的新聞,應該能看到並認出這個想殺的仇人。
打量完照片,江夏又看了看文字內容。
上麵提到了現場存在有槍擊痕跡,這也是死者的直接死因。此外暫時沒有太多線索,因此目前,警方懷疑死者是被尋仇,或者被不法組織盯上了,正在順著這個方向調查。
看完,江夏放心地退回界麵,隨手刪除瀏覽記錄,回到了偵探事務所。
屍體先是被槍打死,然後才墜落懸崖。
這一切,跟他一個沒槍的合法偵探顯然毫無關係。
……
傍晚,江夏結束營業後,鎖好事務所的門,順著委托登記表上的地址,來到了植物瓤味委托人岡穀典子所在的街區。
岡穀典子大概是擔心偵探有了仇人的線索以後找不到她,並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地址,而是精確到了門牌號。
江夏很快來到岡穀典子家附近。
但他並沒有進樓,而是放鬼飄過去,查看狀況。
霧天狗扒在窗沿,悄悄探頭。
就見岡穀典子正趴在桌上,抱著一隻相框嚎哭。
從旁邊扔著的衛生紙團的數量來看,這個過程已經持續了不短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