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走到茶幾邊,拿起攝像機,正要遞給木下洋子,讓她查看。
誰知一轉身,卻見木下洋子用無比悲傷的眼神注視著他,捂著心口輕聲說:“你走吧,我不會告訴他們我見過你。”
江夏:“……?”
他一時沒聽明白木下洋子在說什麼。
什麼叫“你走吧”。
用完就丟?
……不行。
丟也要先把鬼胎給他!
江夏幽幽看向木下洋子的手腕。
長條果凍一樣的鬼胎哆嗦了一下,慢慢蠕動進了木下洋子的袖口。
木下洋子當然察覺不到這些。
她低下頭迅速打開錢包,把裡麵的所有現金都抽出來,鋼鏰也倒在手心裡。
捏了一下厚度,可能是感覺太少,她又摸出了支票簿和筆。
木下洋子咬掉筆帽,剛要落筆,卻忽然若有所思的停下動作,含糊的嘀咕道:
“不對,你還沒成年吧。而且今天這事,其實是跟蹤狂先非法入室。還有,也是我先雇傭你,你才對她采取了……有點過激的措施。比起逃走……”
木下洋子蹙著眉,努力思考,深恨自己當年沒學法。
“……等等。”江夏茫然的聽了一會兒,聽出門道了。
他指了一下沙發上的池澤優子:“她還沒死呢。”
“……?!”
木下洋子停下筆,怔怔的看了他一會兒。
發現江夏神情不似作偽,她將信將疑的走到沙發旁邊,伸手摸向“屍體”的脖子。
……熱乎的。
有脈搏在跳。
仔細看的話,似乎還能看到“屍體”的胸口,以及她臉上的“蓋屍布”,在隨著呼吸,隱約起伏。
……真的還活著!
木下洋子重重鬆了一口氣。
她放下錢包,脫力的跌坐進沙發,把“屍體”顛的一晃。
發現自己沒有把未成年推向殺人的罪惡深淵,她良心頓時不疼了,這才有精力去注意更多細節。
跟蹤狂是個女人,這件事本身已經很出乎木下洋子的意料。
而更令她感到意外的是——仔細一看,跟蹤狂的這身衣服,她今天似乎才剛見過。
好像是那個脾氣有點凶的同行……
江夏站在旁邊,感覺木下洋子頭頂的問號都快實體化了,於是隨口解釋:“這個人叫池澤優子,你應該認識。”
木下洋子確實認識。
她住的這間公寓,一共有兩套鑰匙,一套自己拿著,另一套則在經紀人手上。
前一陣,經紀人的那串鑰匙忽然丟了。
後來經紀人回憶了一下,告訴木下洋子,鑰匙很可能丟在了電視台。
現在想想,丟鑰匙的那一天……池澤優子正好也是節目的嘉賓之一。
江夏打斷了木下洋子的回憶:“看看這個吧。拍到了很有用的東西。”
木下洋子一轉頭,看到江夏遞過來一台攝像機。
她接過去,認真查看。
起先,畫麵有些驚悚,木下洋子看著鏡頭裡那些紛飛的沾血恐嚇信,和露出詭異笑容的池澤優子,頭皮發麻。
不過等看到後麵,她神色逐漸變得複雜。
雖然她依舊神情緊繃,但原因和剛才已經截然不同——並不是因為驚恐和後怕,而是在出於人文主義關懷和豐富的良心,努力憋笑。
錄像結尾,木下洋子看著池澤優子臉上的憤怒和絕望,雖然覺得自己這樣不太厚道,但心情還是微妙的好了很多。
她按委托費市價的兩倍填好支票,連攝像機一起推給江夏:“謝謝你,幫大忙啦。”
江夏並沒有推脫。
怎麼說也是勞動所得,可以先收著,用不用再說。何況木下洋子也不像是愛占小便宜的人,自己不收,對她來說反而是一種煎熬。
而且,這支票怎麼說也是木下洋子的東西,可以和之前她給的糖放在一起,等日後抓……咳,接回鬼嬰以後,扔給它玩。
江夏收好支票,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木下洋子的手腕。
攀在那的鬼嬰背後一涼,默默打了個寒顫,往更靠近木下洋子的地方爬了一點,使勁抱緊了她的胳膊。
鬼胎的新位置,不太適合盯著看。
江夏遺憾的收回了暗藏渴望的視線,把錄像帶取出來,遞給給木下洋子。
這東西,如果拿去賣給池澤優子的公司,或者其他對家,能有不菲的收入。
但是江夏沒想真的當狗仔。
這個行當很得罪人,尤其在這個世界,是一種非常容易喪命的高危職業。
而且江夏並不缺錢——組織那邊偶爾會有收入,另外,勤勤懇懇的江夏爹媽,也留下了一筆不菲的遺產。
雖然這錢是留給江夏桐誌的,而不是江夏。
但現在,江夏桐誌已經無了,他們沒有彆的在世的親戚,這些錢的來路也不太正,甚至都沒法通過正常渠道上交給國家。
倒是可以上交給組織。
不過比起這麼做,還不如留著自己用。
木下洋子看著江夏遞來的錄像帶,也想到了這條爆料的價值。
她猶豫著把剛放回去的支票簿重新摸出來,問麵前的假狗仔:“我不能白拿。這種消息,你們一般賣什麼價?”
“送你了。”江夏擺了擺手,一臉正氣,“偵探要講信譽,既然這是在處理你委托的過程中拿到的情報,我就不會再賣給第二家。怎麼用是你們的事。”
木下洋子又被感動了。
——她沒看錯人,這果然是個非常有救的好孩子!
不過,追加的錢,肯定還是要給的。
江夏不肯說,木下洋子就打算找經紀人問問。
順便請經紀人過來,幫忙處理一下家裡這個跟蹤狂。
在她打電話的時候。江夏從包裡取出一塊平板大小的自製屏幕,上麵連接著幾個監控畫麵。
他點開其中一個,放大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