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拜我為師,我保證明天七品官就放在你腦袋上。一步到位,無需苦讀經書科舉了。”
張瓊拿出最直接的誘惑。
“非科舉官,不得參政,這輩子恐怕隻能拿著七品俸祿,跟你一起研究算學了吧。”
顧道笑著說道。
“算學有什麼不好?少了勾心鬥角。少了人心鬼蜮,簡單玄妙。”
張瓊描述的很美妙,誘惑顧道。
“是啊,馭神算而測無常,上天下地,沒有什麼不可算的。”顧道也跟著補充。
“馭神算而測無常,說得好,這麼說你同意拜我為師了?”張瓊興奮的說道。
“不同意。”顧道堅決搖頭。
“為何?”張瓊十分好奇。
顧道笑的很隨意,開口說道:
“第一,馭神算而測無常,想的很美,可是沒有儘頭,幾十代人加起來也沒儘頭,我不能這麼活。”
“第二,沒有不尊敬的意思,您老能教我什麼?我出的那道題叫‘物不知數’,您沒有算法,就證明了您的水平。”
顧道說完,袁琮不厚道的笑了。
張瓊老臉一紅,拐帶徒弟不成,反而被教訓了一頓。
而且顧道一劍封喉,他的最高水平未必達到那道題。但也相差不遠。
作為大乾的算學泰鬥,他知道,自己一旦得到這道題的算法,將打開一個新的大門。
“算法給我,我這就走。”張瓊決定暫時退避。
日後再想辦法。這等大才決不能浪費在國子監。
“彆不要臉,白拿啊?”袁琮堅決維護顧道的利益。
“我不是給你找算學博士了麼?”張瓊說道。
“嗬嗬,不用了,讓顧道代課也挺好。”袁琮冷笑著說道。
“好吧,說收徒老夫的確臉紅,我叫你一聲師弟總行了吧。”張瓊無奈的說道。
袁琮聽了一驚,知道這老家夥是被逼到牆角了,再折騰下去恐怕要傷麵子。
趕緊咳嗽一聲,說:
“修之,可以了。以當他師弟,這大乾的算學一脈,你也是師叔祖級彆的了。”
對於有利可圖的事情,顧道一向聽勸。
袁琮如此說,顯然到了利益最大化,便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師兄。
隨後說道:
“這個算法叫‘大衍求一術’有一個歌訣,師兄拿去研究,自然有所得。”
顧道說了“大衍求一術”的歌謠,並且講解了其中的用法。
張瓊的造詣聽一遍就懂,欣喜若狂的深陷其中,外麵的世界再也難以乾擾他。
數字是簡單的,但是算法背後的邏輯卻如同大海,越是高明的人越容易深陷其中。
張瓊陷進去了,但是很高興,顧不上這個新師弟就跑了。
至於當了祖師爺的顧道,啥感覺沒有。
事情辦完了他也要走,被袁琮給叫住了。
“長公主要在國子監舉辦詩會,我答應她在七日之後,消息很快公布,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袁琮說道。
顧道樂了,這是讓自己提前準備麼?
俗話說,朝廷有人好做官,自己這是提前享受作弊的快樂了?
雖然自己不需要,但是依舊心情舒暢。
但顧道轉念一琢磨,這是一件受累不討好的事情。
“師祖要不算了吧,長公主常年跟我慪氣,我要是出了風頭,恐怕她反而掃興。大家都不愉快。”
袁琮一拍桌子,板起臉訓斥:
“胡說八道,這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麼?這關乎國子監的名聲。”
“那一日若是你做不出一首媲美‘危樓’的詩,就看老夫的藤條會不會落在你屁股上。”
顧道一聽就明白了,那裡是關乎國子監名聲,分明是這位祭酒大人在乎名聲。
“師祖,您老人家不是淡泊名利麼?”顧道問道。
袁琮朝著門口一指:“滾,勿謂言之不預。”
顧道很愉快的滾了。
臨走之前給錦瑟使了個眼色。錦瑟很機靈的緊隨其後出來。
“你姐怎麼會在國子監組織詩會?這事正常麼?”顧道問道。
錦瑟很認真的想了想說道:
“姐姐以前也組織詩會,還出過不少詩集。不過國子監這麼大規模的,尚屬首次。”
“修之哥哥,你會有佳作麼。寫完的字可否給我?”
一提到這個話題,錦瑟興奮的眉毛都在跳舞。
想打聽點有用的消息,結果一句話沒完,小公主就跑偏了。
剛打發了公主,就被人一巴掌拍在肩膀。董闊粗豪的聲音隨之而來:
“修之,想沒想我?”
沒來得及說話,他董闊身上帶著一股湯藥味道,顧道趕緊問道:
“你病了?怎麼渾身藥味?”
董闊搖頭說道:
“我沒事,是我父親的氣疾複發,我在家伺候湯藥沾染的。”
顧道鬆口氣,說道:“你能出來,想來伯父好些了?”
董闊輕鬆的說道:“老毛病,一到冬季就犯,沒什麼大礙。”
兩人邊說邊走。
“兄弟來了有好酒,中午喝點,下午逃課?”
顧道發出逃學邀請。準備重溫一下逃學喝酒的崢嶸歲月。
董闊興奮的刀眉一挑,摟著顧道的肩膀說道:
“哈哈,你果然不是好學生,不過正合我意。”
緊接著賤兮兮的說道:
“我給你說,附近有家小店,門麵雖小但老板娘極漂亮,去晚了沒地方。”
兩個人邊說邊走,卻見不少國子監學子腳步匆匆的往外跑。
一邊跑還一邊興奮的叫喊著。
“快走,小棋聖與柳先生下到中盤了,難解難分,不可錯過。”
一個學子腳下如風,嘴裡興奮的喊道。
“小棋聖連勝京城名家,可與之一戰者唯有柳先生了。”
有人跟著高喊說道。
“走走,快去下注,過了中盤就不收賭注了。”還有學子焦急的催促同伴。
董闊拉住顧道就跑,邊跑邊說:“修之,不急喝酒,有熱鬨了。”
國子監一街之隔,就是京城有名的煙花之地翡翠胡同。
青樓林立,香粉紅袖招。
五仙樓是附近最大的酒樓,三層樓矗立在這街麵上。
麵對國子監,身後翡翠胡同。
圍觀之人層層疊疊,樓前已經被擠的水泄不通。
從樓上垂下兩條白絹,上麵寫著:師從天下棋聖,來尋江北第一。
狂氣撲麵而來。
言下之意,我師父是棋聖,把你們下棋第一那個叫出來。
如果沒有,那不好意思,這江北第一我就收下了。
“這個字寫的跟狗屎一樣,可這個狂勁兒怎麼有種熟悉的味道。”
顧道站在人群外嘟囔一句。
董闊拚命往裡擠,最後還是被推出來了。
“誰啊,這麼狂?”顧道指著字問董闊。
擠不進去的董闊也認命了,但左右踅摸著,一邊順口回答:
“南越梅子蘇,棋聖施湘夏的弟子,人稱小棋聖。”
“這家夥有狂的本錢,已經連贏多場了,京城圍棋一道有本事的,快被他屠乾淨了。”
顧道心說難怪,這麼風騷狂傲,像他能乾出來的事情。
不過就梅子蘇那個水平,竟然還能把大乾京城下圍棋的給屠了?
這大乾的圍棋水平,跟眼前的熱烈氣氛嚴重不符啊。
有點那個世界國足的意思。
球迷憋著勁的熱愛,但是他就不爭氣。
三樓上掛著一個巨大的棋盤。
裡麵二人每下一個子,就有人在大棋盤上掛一個子。
外麵的人雖然進不去,卻也能知道戰況。
顧道抬頭看了一眼棋盤。
梅子蘇還是那個水平,跟他對弈那人水平差了不少。
按照道理不會拖到中盤。
顧道看了一會兒確定,梅子蘇在巧妙的放水。
有幾個關鍵的地方,完全可以截斷對方活口,但是他巧妙的放了。
正在此時,董闊一把抓住一個路過的小童,急切說道:
“哪家賭坊的,接不接下注?”
“回公子,黑虎賭坊的。現在還接,柳先生一賠四,小棋聖二賠三。”小童機靈的回答。
董闊掏出五兩銀子,直接開口道:“給我壓個小棋聖。”
“現在下了幾局,輸贏如何?”顧道也問道。
小童眉眼之間十分機靈,立即報出相應結果:
“第四局,小棋聖贏了兩局,柳先生贏了一局。
此局小棋聖勝,柳先生出局。若是柳先生贏,就繼續。”
大乾的圍棋對弈,為五局三勝。
顧道取出一張銀票,在小童麵前晃了晃,問道:“現在押誰的多?”
“當然是小棋聖,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一局雖然已經到了中盤,但是柳先生棋力已儘了。”
小童老氣橫秋的評價。
顧道認同的點了點頭,把銀票遞給了小童說道:
“是啊,柳先生恐怕要輸。”
小童看到一百兩銀票,兩眼放光,這可是一筆大注,他也能賺的不少。
“一百兩,押小棋聖贏,公子一定財源廣進。”
小童說著就要換賭票,卻被顧道攔住了。
他眼神迷離,假裝聲音悲傷:
“不,同為大乾之人,不能跟柳先生並肩作戰已是遺憾,怎麼能支持外人。”
“這一百兩押柳先生,以表示我支持之心。”
小童懵了,看著顧道滿眼不可置信,不知道怎麼接這話了。
沒見過這樣的,明知道要輸還押,這算哪門子支持?
“修之,你傻了吧。就算是你敬重柳先生,也不能這麼支持啊。”
董闊趕緊說道。
“速速開票,等什麼那?”一個彪形大漢過來,直接威脅小童。
小童嚇一跳,手腳麻利的開票。
票據一出,正好封盤。再無更改的可能。
“你這蠢貨,白送錢你還不要?”彪形大漢當麵訓斥小童。
分明是嘲諷顧道是個蠢貨,董闊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修之,一百兩啊,我半年的花費才六十兩。你有錢也不能乾這蠢事啊。”董闊氣鼓鼓的說道。
“我沒錢啊,現在窮的就剩下這一百兩了。”顧道抖了抖自己的錢袋。
果然裡麵隻剩下散碎銀子和銅錢。
“那你還……”董闊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顧道卻把賭票放在他手裡。
“收好了,一會兒贏錢了咱們一人一半,我先買點東西。咱們店裡見。”
顧道說完就走,順便朝著身後看了一眼。
從他跟董闊從國子監出來,就有人跟蹤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