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知道劉佳離開軍區的事是在她走了三天後。
如今的律法上還沒有賠償名譽損失費,師長之所以讓幾家都賠錢也是因為幾個老太太臉皮太厚,根本不當寫檢討是事,反倒是賠點錢出來,能讓幾個舍不得花錢的老太太心疼死。
沈棠得到的錢也不算多,幾個人加起來才一百塊,但把那幾個老太太給心疼的啊,哭天喊地比死了爹還難受。
這師長也有意思。
劉佳和田曉甜是看中顏麵,就讓她們寫檢討書沒了這個臉麵。
老太太們死摳死摳的,寧願厚著臉皮天天去彆人家要蹭吃的,去借錢、走老遠的去農貿場見爛菜吃,也不願意花錢買一丁點肉的人,一下子失去二十來塊,比臨時工一個月的工資還高,後悔的差點沒梗過去。
一個小小的事,就能直中所有人弱點,連家屬院的風氣都變好了,這師長手段也是乾淨利落。
現在沈棠已經成了家屬院不敢招惹的對象了。
之前還有人說沈棠這麼不懂事故人情,遲早要被眾人孤立。
但沈棠不受沒有被孤立,還成了榜樣。
年輕的嫂子們和老太太們的思想還是有代溝的。
尤其是一些讀過書,明事理的嫂子們,她們原本就煩老太太們在背後說風涼話,這回遭了報應後,大家多多少少出了一口氣。
沈棠走出去都有不認識的年輕嫂子跟她打招呼。
大家都想著等下次老太太撿著點芝麻大的小事造謠,她們也學著沈棠告上去。
老太太們不就是仗著自己年紀大,做什麼都不會有事嗎?這回可好了,直接賠錢,心疼死她們。
沈棠沒在意最近家屬院年輕的嫂子走動多了,每天往醫院照顧賀旭。
差不多住了大半月的院,賀旭才出院。
賀旭的腿傷暫時不能訓練,但也不是成天待在家的,還是要去上班。
想到這個月沈棠的照顧,賀旭心中甜蜜不已,特意買了兩斤五花肉回家,請陸宴州和紀念書吃飯。
這一個月沈棠都沒有關注兩人。
還是兩人一同過來吃飯的時候,沈棠才看出兩人好像氣氛不同尋常,有些曖昧又有些疏離。
家裡人少,紀念書還來幫她端了碗筷。
沈棠趁機問:“你倆打了結婚報告了?”
走進來的時候,雖然吧各不關各的,但能感受到兩人對視間有些羞澀的意味。
紀念書搖頭:“他那個悶葫蘆你又不是不知道,雖然感情有點進展了,但打沒打結婚報告我就不知道了。”
上次山洪,她去支援救助正好遇到了陸宴州,兩人經曆了一番生死,感情才終於有些進展。
她在家屬院沒什麼朋友,加上王酒酒一直找茬,進軍區醫院又因為性格原因得罪了人家有後台的人,也就剩下沈棠這個朋友了。
知道沈棠最近沒有關注軍區的事,她還自我調侃了一番,說自己多災多難的,不是在得罪人的路上,就是在用醫術打臉的路上。
沈棠朝她豎起大拇指,紀念書在家屬院也是風雲人物,跟她前世看的小說似的,一邊得罪人一邊打臉。
隻是在醫術上沒那麼誇張,但依舊是讓軍區中醫都稱讚學習的程度。
上了菜,賀旭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敬了陸宴州一杯。
“老陸,真不是我說你,趕緊打結婚報告,你的結婚報告下來的肯定快,彆真的到時候我孩子上小學了,你家的還沒出來。”
陸宴州側眸看了紀念書一眼,隨即又倒了杯茶,默默不語的喝著。
紀念書也沉默著沒說話。
這詭異的氣氛把沈棠兩人弄迷糊了。
兩人對視一眼,賀旭也極有眼色轉移話題,問起他團裡申請設備一事。
吃完飯,沈棠和紀念書就帶著孩子出去走了走。
今天沒下雨,但天氣依舊陰沉,地麵有些小水坑,賀執這個小家夥就喜歡去踩水坑,出來的時候還穿了一雙小桶鞋。
紀念書問起她和賀旭是怎麼在一起的,還想借點經驗看看。
沈棠就把她和賀旭的過往說故事一樣說給她聽。
紀念書聽了後感歎:“你倆挨著長大的,沒想到竟然在軍區成了,真有緣分。”
賀執也聽的津津有味,小腦袋很快想到一個問題:“那媽媽,我那時候在哪呢?”
沈棠忍不住笑出聲:“你那時候還在爸爸媽媽的肚子裡呢。”
紀念書笑過之後,又似想到失神。
沈棠其實不太懂這兩人,明明心裡都有對方,怎麼還跟個虐文主角似的有矛盾也不說清楚,就靠對方猜。
她能感覺到兩人都不算信任對方。
也可能是因為兩人本身就要強,所以才會把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不願意讓對方參與進來。
三人逛了散完步回了家。
等陸宴州和紀念書離開,賀旭就已經把家裡的碗筷都收拾乾淨了。
沈棠說起紀念書和陸宴州的事,賀旭坐在沙發上朝她招手,讓她靠著自己坐下。
小賀執也屁顛屁顛的跟上,笑嘻嘻的躺在二人懷裡。
“陸宴州想收養一個孩子。”
沈棠:“啊?”
賀執:“啊?”
賀旭瞥了一眼賀執,捏住他的小臉:“你啊什麼?”
沈棠:“不許學媽媽。”
賀執羞澀的笑笑,撲倒在媽媽懷裡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賀旭拍了拍他屁股:“快去睡覺。”
小家夥不樂意,撒嬌的在二人中間扭來扭去,最後在老父親的鹹魚巴掌下終於安靜了。
“還記得陸宴州不行的那個謠言嗎?”
沈棠:“你不都說了是謠言嗎?”
賀旭把人摟懷裡,輕歎了一口氣:“放出這個話的人聽到了他和醫生談話,陸宴州確實傷到一點,但影不影響子嗣就不知道了。
他那一次的任務完成的非常艱難,大部分人都受了傷,其中有一個傷勢嚴重的在這場戰役中失去了雙腿,退役回了老家。
陸宴州每年都會去看他,聽說前些日子還專門請假去了一趟那位戰友的家裡,好像是家裡人照顧不周,導致傷口化膿,他把人帶到了大醫院檢查身體,但沒想到對方竟然無聲無息的自殺了。
因為這事,陸宴州一直很自責。”
沈棠詫異:“怎麼會,如果真有自殺的想法,怎麼可能會兩年之後才自殺?”
“大概是,人生無指望,眾叛親離,心灰意冷吧。”
這件事其實有不少人知道,但沒有傳到家屬院來。
那位戰友受傷退役後,老婆也和他離婚再嫁了,父母搶走了他的錢,言語上攻擊他的身體,他苦苦堅持兩年,也是為了孩子罷了。
誰知道那孩子受了欺負後,第一時間不是反擊回去,而是回到家裡對著自家父親破口大罵。
幸好陸宴州留下過電話給村長,村長看不過去打了電話給陸宴州。
可陸宴州也沒想到,他的到來,讓對方了結了遺憾,選擇了離開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