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倆人也沒有回小院子，而是回到了劉家。
畢竟上午的時候，方想還是答應了劉媽媽回家吃飯的。
吃完了晚飯，劉爸爸便帶著方想進了書房。
“泡點茶喝。”
劉爸爸坐在了椅子上，摸出一支煙給自己點上。
“好嘞。”
方想轉頭出了書房，去廚房將那早已燒開的水壺提了進來。
然後從書櫃裡那一大堆茶葉裡，翻出來了一罐紅茶。
先是將茶幾上的茶具都清洗了一遍後，才泡好了一壺茶。
“不錯，你現在泡茶的手藝也見漲啊。”
劉爸爸端起白瓷茶杯，抿了一口茶，點了點頭。
“都是瞎琢磨的。”
方想笑著抿了一口茶，不知是放久了的緣故，還是口味的問題。
感覺劉爸爸的紅茶，並沒有之前尹局長送的正山小種好喝。
“多喝茶好啊。
喝茶能靜心養氣，你現在，最重要的，已經不是做事了。
該好好學習一下養氣。
雖然你還年輕，是該打該拚的年齡。
可尋常人想走到你這個位置，怎麼也要四十靠後，甚至五十歲才行。
你也不過才不到21歲，就走到了台前，爬的太快，也未必見得是件好事。”
劉爸爸一小口一小口將杯子裡的茶喝完。
然後也沒讓方想倒茶，而是自己給自己添上了茶。
“您的意思是？”
方想上輩子並沒有做過公務員，但也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
劉爸爸乾了一輩子的革命，如今又站在最頂端。
眼界、眼光和嗅覺，那比一般的人是要強上太多太多。
劉爸爸說出此番話，必然事出有因。
“彆人不提，就說你大哥吧。
跟你一樣的年齡，還在上學。
畢業了後，就去了基層，但他呢，比你就差上太多了。
心思就不在工作上，總是想著找點什麼好玩的。
跟那幫子狐朋狗友到處亂跑。
若不是我強壓著他，說不定就搗出什麼亂子來了。
不然，怎麼會讓我把他按在在共青團，壓到了三十歲？
去年跟著你到了洛邑， 也算是做個出來個人樣子了。
事兒雖然沒辦多少，但做人、做官的道理，卻是長進了不少。
往後啊，站穩了位置，才好發揮他的能力，為老百姓們做些實事。
就這，已經超過了多少人？
眼瞅著年後的地區大會，地委的專員就到期要離任了。
他呢，也就跟著續上了。
放眼國內，有幾個三十歲的地委專員？
而且還是在洛邑這等重要的工業城市？
你就更彆提了，二汽年後也要掛牌，正廳級的級彆也是沒跑的。
你呢，說是副廠長加總工，可級彆也是按照正廳級看齊的。
更彆說你如今也是五級的職稱了。
而且，沒有意外的話，你導師在後麵幫你運作。
跟著二汽掛牌的時候，你也要再加一級甚至兩級職稱了。
到時候，說不好你就是副教授再加一個廳級乾部。
這可就是妥妥的高級乾部了。
彆說洛邑、豫省，就是放到全國，甚至全世界。
在你這年齡，都是蠍子拉屎，獨一份的。
你說，會引起多少人的關注？”
劉爸爸一隻手夾著煙，一隻手把玩著小茶杯。
眼睛看著方想，認真的分析了一下方想如今的情況。
“如今，你還是個五級的研究員、高級工程師。
行政級彆，也隻是向處級乾部看齊。
雖然說誇張，但結合你之前做出的突出貢獻。
即便是有人眼紅，可大家還都是認可的。
等到年後，二汽掛牌，這次去港島的功績給你算上。
你自己說說，你有多顯眼？”
喝完了杯子裡的茶，又抽完了最後一口煙。
劉爸爸往後靠了靠，手搭在沙發椅的扶手上，食指不停地開始敲打著扶手。
這番話說完，就連方想也陷入了沉默。
是啊，從64年穿越過來，不過兩年半時間，居然不經意間，自己就爬到了這麼高的位置。
如今自己還算是年輕的中級乾部，等到年後，那可不就是高級乾部了嗎？
那時候，自己也才不過22歲。
若是沒人看到自己，也還好說，可二汽一掛牌，自己走馬上任。
那全國不知道多少雙眼睛會盯著自己。
這跟聚光燈打在自己身上，有什麼區彆？
彆人可不得拿著放大鏡，時時刻刻盯著自己，就等自己犯錯嗎？
“關於出讓利益的事情，你是怎麼考慮的？ ”
不過方想還沒沉默多久，劉爸爸又點起了一支煙。
“原本是有些想法的。
但剛才您一說，我覺得如今平平安安，比什麼都重要。”
方想聽到這句話，長吸了一口氣。
回來之前，自己打了好幾個腹案。
想著這份利益，不能白白的拿出來，總得換點什麼好處回來。
這也是他的慣性思維使然，總覺得那是自己碗裡的。
從自己碗裡掏好處，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可劉爸爸的話一說，方想哪裡不明白，吃獨食，可是會付出極大的代價的。
“不錯，你這個年齡，能看到這份上，比我都強了。
我21歲的時候，雖然已經是個排長了，可腦子裡，還全都是乾他娘的。
哪兒來那麼多彎彎繞繞。
那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劉爸爸欣慰地點了點頭，甚至拿起茶壺，給方想倒了一杯茶。
“可是之前，不是說許教授掛職總工嗎？
我藏在幕後做事就行，現在還能這樣嗎？”
方想看到劉爸爸給自己倒茶，趕緊伏身過去，用手扶著茶杯。
“晚了。
你從港島回來後，我給許教授打了電話這個事情，你還記得吧？
後來呢，許教授從羊城回來後，特意找上我，跟我深聊了一次。
對於你，他的意見很明確，藏肯定是藏不住了。
既然藏不住，那就大大方方的走到台前。
你的年齡，說起來是你的劣勢，太年輕，就會被人指指點點。
可同時，年齡小就走到高位，也是優勢。
所以許教授就指了兩條路，一條呢，繼續做你的科研。
二呢，就是轉到仕途上來。
我覺得許教授的意見就很好。
可路怎麼選，怎麼走，還得看你自己。”
劉爸爸給方想倒完茶後，又給自己的茶杯裡續上了一點。
將煙放在煙灰缸上，再次拿起茶杯抿著。
“那級彆，能不能壓一壓。
就像您說的， 爬的太快，我壓力也大啊。。。”
方想猶豫了一下，這兩條路其實不著急。
過幾年再選，也來得及。
如今劉爸爸年富力壯，以後說不定還能往上走一走。
許教授呢，看起來年紀不小了，可短時間內想退下來，也不是那麼容易得事兒。
那麼多徒子徒孫，都要靠著許教授吃飯，還有國家那麼多項目都得他頂著。
就算想退，怎麼也得幾年以後了。
轉念一想，不如自己走的慢一點，也好沉澱一下。
“這點兒，你倒是想岔了。”
沒想到，劉爸爸直接出言反駁。
“這。。。怎麼說？”
方想一下子就有些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