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滿堂嘩然。
有些人不是好事的人,隻是當吃瓜看熱鬨,但這會兒卻是發現,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來了啊!
吃瓜很好玩,但自己被當瓜吃,那可是真難受了。
頓時有很多人連連質問張掌櫃,張掌櫃被嚇得渾身顫栗,麵如土色一般。
之前跳上台的那個張公子揪住張掌櫃的胸口,怒道:“你說還是不說,你若是不說,我們一人給你一拳一腳,你就得被打死當場,你一個月掙多少錢啊,值得你拿命去還麼?”
張掌櫃知道這個張公子乃是鄂州的張姓大族,這個張跟他的張可不是一個張。
他自己的張隻是鄉下的,而這個張公子的張,卻是雄霸鄂州之張。
人家說要打死他,就算是小現在不打死,以後悄摸摸的打死,也是不費事的。
張掌櫃被嚇得兩腿發軟,也不敢隱瞞,趕緊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待說到送半成九江樓股份給蘇允的時候,眾人儘皆大怒起來。
對蘇軾以及蘇允這樣的文人來說,可以逛青樓,那叫風流才子,但若是沾上開青樓的事情,那可就是絕對的汙清名的要命事了。
若是蘇允年紀輕不知道輕重的接了,然後今夜洪都曹將其捅破,那蘇允乃至蘇軾將會成為文人的恥辱!
而他們今日所到場的每一個人,都會成為九江樓的幫凶!
“日你娘!退錢!”有人大吼道。
這話頓時引爆了所有人的憤怒,紛紛振臂而呼:“日你娘,退錢!”
“日你娘,退錢!”
“……”
一時間,含娘量極高的聲浪席卷整個九江樓,以至於一直躲在樓上不敢露麵的薑鬆濤都坐不住了,匆匆趕下來勸解。
“諸位,諸位,莫要著急,且聽老朽解釋啊!……”
話還沒有說完,便有人大吼著:“日你薑鬆濤的娘,退錢!”
跟隨著怒罵聲而來的還有飛舞的酒壺,嚇得薑鬆濤抱頭鼠竄。
酒壺落地啪啦聲響,頓時令得本就怒意滿胸的醉漢們更加興奮起來。
一時間,含娘量的怒罵不減反增,關鍵是酒壺酒杯漫天飛舞,朝薑鬆濤砸去。
甚至有更加過分的,有一人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便要扔過去。
旁邊的夥伴嚇了一大跳,趕緊將人給抱住,驚道:“這可使不得,這可使不得。”
薑鬆濤看到這個場景,大驚失色之下,哪敢再逗留,抱著腦袋便跑,哪管後麵的人是要殺人還是放火,自己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但薑鬆濤心裡也十分悲涼:今日之後,九江樓的樓塌了!
九江樓傳承五代,到他這裡已經是一百二十年,與國同興,但可能要先國而休了。
他的一生功業,儘皆寄托在這九江樓裡,他掌管九江樓四十年,將九江樓經營成荊湖地區最為出名的青樓之一,捧出花魁無數,創立了一樓三苑的模式。
可是這些,都將在今日戛然而止矣!
薑鬆濤十分後悔,為什麼要去招惹那個年輕人呢!
薑鬆濤跑到了樓上,樓梯上有九江樓的大手堵住了樓梯,不讓客人衝上去,張掌櫃亦是跟在了後麵,急道:“東家,東家,現在該怎麼辦啊!”
薑鬆濤聽到張掌櫃的話,怒意再也壓抑不住了,轉身就是劈裡啪啦甩了幾個巴掌,將張掌櫃打得抱住了腦袋蹲在地上。
薑鬆濤越想越氣,一腳踹在張掌櫃的肩膀之上,張掌櫃被踹下樓梯,咕嚕咕嚕的滾了下去,樓梯上有酒壺酒杯的瓷片,刮傷了張掌櫃的臉,頓時滿臉鮮血,極為駭人。
張掌櫃連滾帶爬爬了上來,滿臉的謙卑點頭哈腰,道:“東家,東家,您要是不解氣,再踹我幾腳,您消消氣,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消弭下麵客人的怒火,不然要是他們放一把火,那就糟糕了。”
這話讓薑鬆濤如同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心頭的怒火頓時消弭下去。
是啊,這些客人都是鄂州有頭有臉的人,若是有人被怒火蒙住了心眼,真要放了一把火,到時候連官司都不好打了。
今日,他算是栽了!
薑鬆濤立馬下了決定,與張掌櫃道:“去,跟客人說,九江樓如數退錢……不,按照三倍給他們退,另外,接下來一個月,他們可以隨時到九江樓來,分文不收!”
張掌櫃大驚失色道:“東家!三倍退錢,咱們直接就賠了十萬貫出去了,還有這一個月分文不收,咱們裡外裡可能就有二十萬貫賠進去了,這是不是……”
薑鬆濤一巴掌甩在張掌櫃的臉上,怒道:“你是東家我是東家?”
張掌櫃趕緊舔著臉道:“自然您是東家。”
薑鬆濤臉色陰沉道:“最重要的是扛過這一個月,扛過去了,九江樓還能夠活,若是扛不過去,九江樓的天就塌了!”
聽了此話,張掌櫃不敢再多話,趕緊下去安撫客人,在三倍賠償以及一個月免費麵前,客人們總算是消了火,一個個罵罵咧咧的走了。
處理完客人的事情,張掌櫃感覺自己的命都去了一半,臉上胡亂用布裹住避免流血,看著淒慘極了,然而薑鬆濤見了他依然沒有好臉色。
若不是這個張掌櫃,九江樓何至於此?
不過他卻是沒有反省,若不是他與洪都曹打算用九江樓股份去汙蘇軾的清名,何至於被蘇允反擊。
不過人從來如此,大多不會反省自己的錯誤,就算是有了錯誤,通常也要讓彆人來承擔。
所以張掌櫃看起來很是淒涼,但在薑鬆濤眼中看來,卻是他活該,因此看著張掌櫃的眼神亦是極為冰冷。
張掌櫃大氣不敢出,站在薑鬆濤麵前戰戰兢兢。
便在氣氛凝滯之時,張清荷帶著她的貼身小丫鬟嫋嫋婷婷而來。
張掌櫃心中大喜:這位來了,我得救矣!
果然,薑鬆濤見到張清荷,臉上冰霜頓時消解,變得春風拂麵起來,溫聲道:“清荷來了,都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休息?”
張清荷笑道:“東家一直都在樓上,難不成是沒有聽到清荷所說的話?”
薑鬆濤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