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湛哎呦了一聲道:“彆啊,咱們都去九江樓了,就去求見一下唄,老周我還沒有見過那柳香蘭呢,而且……”
周湛的神色頓時變得猥瑣起來,“……以江右蘇郎的名氣,說不定能夠一親芳澤呢,你不知道,都說柳香蘭是九江神女,長得跟天上仙女一般呢。”
蘇允笑了笑道:“算了,算了。”
周湛一下子就急了,道:“怎麼就算了呢,不能算啊,你就帶老周去見見世麵嘛,而且若是人家看上你了,那你不也賺翻了?”
蘇允搖頭道:“聽你們所說,柳香蘭是個扶危救困的奇女子,我不想去褻瀆她。”
周湛急道:“這怎麼就叫褻瀆呢,若其他人都像你這麼想,那柳香蘭去哪裡掙錢呢,她的那些錢,不都是她接客掙出來的?
而且,你也彆誤會了,聽說那柳香蘭還沒有入幕之賓呢。
因為她出名的時候很小,等到出了大名後,雖然有些不軌之輩,但很多人都忌憚她的名聲,因此不敢有非分之想。
所以聽說柳香蘭現在還是完璧之身,所有去求見的客人,基本上就是聽她彈彈琴唱唱曲,一起喝個茶吃個飯而已。”
蘇允聞言還是笑了笑,道:“算了算了,咱們就是去九江樓玩玩,若有機會見便見,若沒有機會便算了,我也不會特意去求見,周兄若是覺得沒有意思,那我就自己去了哈。”
周湛連忙道:“彆啊,算了算了,你既然無意那就此作罷,咱們就去九江樓吃吃飯喝喝酒,就光看看。”
蘇允詫異地看了一下周湛,道:“咱們都去九江樓了,為什麼隻是看看呢,周兄是個柳下惠?”
周湛啊了一聲,道:“蘇兄弟,你來真的?”
蘇允道:“讀者想看……不對,我是說,人生得意須儘歡。”
周湛嘿嘿笑了笑,頗為猥瑣,道:“那咱……”
蘇允起身,道:“走!”
周湛哈的一聲,起身便跟著蘇允往外走。
阿回架舟,三人一起溯遊而上,不過半個時辰便抵達鄂州。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九江樓燈火通明,俯視長江,氣勢頗為巍峨。
阿回倒是有些奇怪,道:“周員外,九江樓為何名九江,長江的九江段應該在江西潯陽才是,這裡怎麼叫九江樓?”
周湛愣了愣,亦是不知所以,道:“是啊,為什麼叫九江樓呢?”
蘇允笑道:“鄂州境內水路縱橫,有河流一百多條,其中流量頗大的便有七條,九的意思是數之大者,九江意思是有很多很多的江河。
這九江樓的東家將其名為九江,或許也有自詡其彙集天下江河之意,意思是我這九江樓可以吸引天下的客人。”
“原來如此,長見識了。”周湛信服點頭。
船進入碼頭,三人上了岸,周湛低聲道:“蘇兄弟,咱們要不要從後麵進去?”
蘇允搖頭道:“咱們從正門進吧。”
周湛嘿嘿笑道:“咱們從正門進的話,不出幾天,江右蘇郎逛青樓的事情便要傳遍長江兩岸了。”
蘇允笑了笑,道:“反正都要知道的,還不如正大光明的進去。”
“反正都要知道?什麼意思?”周湛愣了愣道。
蘇允笑道:“進了之後你便知道了。”
說完蘇允一馬當先朝裡麵而去,周湛有些懵,不明白蘇允的意思,但隻能蒙著頭跟在後麵進去。
阿回也趕緊跟上。
三人從正門而入,拾級上了一條大大的長廊,這條長廊約百餘步,南北天井兩廊都是閣子,此時裡麵點著巨大的牛油大燭,樓上樓下相照,顯得十分金碧輝煌。
長廊之上,有柱子數十,柱子之間都會有七八個濃妝豔抹、衣著華麗的女子聚於主廊槏麵上,望之宛若神仙。
彆誤會,這些不是出賣皮肉的娼妓,這些是歌妓,主要陪客人飲酒,歌舞助興的。
按照後世的話來講,這些是包間裡的公主。
原本這些女子們臉上的笑容雖然溫婉,但總有一些公式化,蘇允的忽然出現,讓整條長廊都轟動了起來。
“公子您來了,要吃飯喝酒麼,需不需要唱曲的,我唱曲可好聽了,我會唱的曲子可多了,柳七公的、晏相公的、蘇子瞻的,我都會,您選我吧!”
“公子公子,您選我選我,我不僅會唱曲子,我還會喝酒,我是這樓裡最會喝酒的姐兒,您選我,今夜一定可以儘興而歸!”
“公子彆聽她們的,您選我,唱曲喝酒本就尋常,這樓裡的是誰都會,但我就不同了,我懂詩詞,公子一看便是讀書人,我會陪同行酒令、鑒賞詩詞,保公子您可以得到最為美好的感受。”
“公子,公子,您選我,我擅長吹簫,保準吹得您飄飄欲仙……”
立時有人罵道:“你這騷蹄子,要與樓後的姐們搶生意麼,平日裡裝成冰山一樣,遇到俊俏的小哥,一下子就露出真麵目了是不是?”
那擅吹簫的姐兒叉腰罵道:“姐兒雖然是個歌妓,但遇到公子這樣的,我就算是自薦枕席又如何?”
“哈,臭不要臉的,你是不是還要給公子封紅包?”
那善吹簫的姐兒笑道:“若是公子能夠給我一夜潤澤,彆說紅包,今夜他在九江樓的花銷我都包了!”
“臭不要臉!”
“騷蹄子!”
“哎呀,掌櫃的,這裡有人壞規矩!”
“……”
各種鶯鶯燕燕的聲音吵吵嚷嚷的,吵得蘇允腦瓜子疼。
周湛滿臉的羨慕,阿回卻是挺直了腰杆子:這是我家阿允!
後麵進來的客人看著蘇允又是嫉妒又是豔羨,恨不得以身代之。
蘇允卻是笑了笑,讓九江樓的小二引著進去,上了二樓臨江的桌子,後麵的姐兒雖然一個個眼睛拉絲,但卻不敢當真上手來拉扯。
一路上來,有很多人擦肩而過後,頻頻回頭看向蘇允,驚詫於蘇允的身材相貌出眾,但卻沒有人能夠認出他來。
其實這才是正常的,雖然蘇允江右蘇郎的名頭很大,黃州也好,鄂州也罷,大多數人或許都聽說過那麼一耳,但當真見過蘇允又能有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