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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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戈將連漾帶回了他的臥房,也不嫌她渾身的泥水,直接丟在了床上。

她始終昏迷不醒,他也無甚興趣幫她療傷。

他繞到了一旁的房間,剛坐下,麵前就憑空出現了一團黑霧。

黑煙繚繞,逐漸化為人形。

那男人身形精瘦,一身玄衣,戴了麵罩,隻露出雙漆黑吊眼。

“少主,”他啞聲道,“屬下已在萬劍山周圍探查,並未發現魔窟封印。”

述戈垂眼看著手中舊劍,頭也不抬。

“再往外探十裡。”

那魔侍猶疑道:“依尊上所言,封印陣法就在萬劍宗,屬下不解,為何要往外探?”

現如今人魔兩界的通道被九處封印封鎖,進入人界需要消耗不少氣力。

唯有解開這九處封印陣法,才能完全打通人魔兩界的通道。

其中一處,就在萬劍宗。

“你莫不是將封印法陣當成了粟米,找出來揉碎便好?”述戈慢笑道,“這法陣的主陣眼在宗內,但幾處次陣眼均在宗外。”

“屬下愚昧。”魔侍一頓,又說,“尊上傳了消息,詢問少主可找到了那柄靈劍?”

“回他,沒有。”

述戈捏住舊劍劍柄上的一串白玉珠子。

這應當是連漾栓上去的,尾端還墜了條山茶紅的穗。

他目露嫌棄,一把扯下,順勢扔到了窗外。

隻聽得“噗通”一聲,玉珠串便沉入水塘。

魔侍斟酌道:“請少主恕屬下多嘴,其他幾位少君四處尋物,唯恐落於人後。拿那樊愚少君來說,尊上命他尋找霧澤水妖的夜明珠。霧澤水妖凶悍野蠻,但樊愚少君已捉了不下五隻水妖,剖腹取珠。所幸那幾隻水妖造化不夠,取出的珠子乾癟無用,可——”

述戈沒那閒心聽他囉嗦,直接打斷:“所以呢?”

他雖神情未變,但魔侍已嚇了一身冷汗。

在述戈身邊服侍不到一年,他也聽說過這位小魔君有多反複無常、心性殘忍。

若放在平時,他定然不會以身犯險。

但此事事關魔界儲君之位。

魔尊早便放言,十二位魔君,三年後隻能存活六位。而述戈連最基本的尋物任務都如此怠慢,怕是還不到與其他魔君相殺之時,就被魔尊賜死。

屆時,連他也保不住項上人頭。

那魔侍咽下唾沫,斟酌道:“屬下以為,尋找靈劍一事,當再抓緊些。”

他正說話,臥房裡忽傳來些窸窣響動。

魔侍循聲望去,臉色微變。

“少主,這小女子刁鑽狡猾,又以靈劍下落威脅少主,是否需要屬下解決了她?”

述戈一手托著臉,看著他,並未說話。

那魔侍以為得到默許,當即便抽出骨刃,朝臥房走去。

不過邁出三步,一股駭人強壓忽從背後襲來。

他難以承受,跪伏在地。

腿骨仿佛被巨石碾壓著,他甚而聽見了碎裂的清脆聲響。

魔侍疼痛難忍,但被封住了嘴,無法出聲,隻漲紅了臉,目眥欲裂。

述戈放下劍,緩步走至他身前。

他躬下腰身,一手掐住他的脖子,輕鬆往上一提。

“你應清楚我的脾性。”

他輕慢開口。

“若下次再擅自行動,或是對動不得的人出手,便自行了斷。如此,也好過受些折磨,可知曉了?”

魔侍已喘不上氣,僅能驚恐點頭。

除卻懼怕,他亦震驚難言。

當日述戈初入魔界,魔尊就封住了他的九成修為,不想仍強大至此。

而他竟還為這樣的人擔驚受怕,何其可笑!

述戈鬆手。

“若無要緊事,再無須出來。”

威壓瞬間消失。

魔侍癱軟在地,喘氣不止。

冷汗浸了滿背,許久,腦仁的跳動才漸漸平息。

他哽了哽喉嚨,聲音嘶啞:“屬下聽令。”

連漾醒來時,頭疼得厲害。

入眼的床幃十分陌生,她恍惚片刻,才記起這是述戈的臥房。

她喚出係統:【小統,述戈去哪兒了?】

【宿主,你可算醒了!】係統語氣焦灼,【他剛出去不久,好像在和什麼人說話,但距離太遠了,我聽不清——倒是宿主,你流了好多血!】

連漾虛弱抬手,捂住了脖子。

很疼,掌心一片濕黏。

【沒事,看著嚇人而已,要不了命。】

係統:【那宿主,現在該怎麼辦?】

連漾運轉內息。

確定靈力恢複後,她強撐著起身。

【先回去,我太累了。】

【那不告訴述戈他要的東西在哪兒嗎?】

【東西?】連漾一頓,【那隻是騙他的假話。】

係統驚訝:【假話?】

【嗯。當時我沒法使用靈術,隻能出此下策。】

【那你怎麼知道他在找東西?】

【猜的。】連漾簡言,【他修為頗高,劍法也與萬劍宗大相徑庭,還敢不加遮掩就在宗門殺人,怎麼可能是為了修煉才入宗門?想來,必然是有所圖。】

係統擔憂:【那若被他發現是在騙他?】

【這事之後再說罷。】

想起述戈,她就心有煩悶。

今天這兩劍,她必會討回來。

她踉蹌下床,拿出一張瞬移符,直接回了自己的寢舍。

回去後,她往傷口處丟了兩個止血訣,便眼睛一閉,倒頭睡過去了。

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

朦朧間,連漾感覺到有人在拿溫帕子幫她擦臉。

動作時輕時重,弄得她極不舒服。

她不快推開,但很快,那溫帕子就又貼了上來。

還有人在她耳畔小聲道:“彆躲,我輕些。”

那人沒說假話,力度果然放輕了不少。

她被擦得睡意沉沉,剛要睡死,唇上便抵來溫熱的觸感。

像是水。

她正口乾舌燥,便順從地飲了口。

隨即就被苦得咂舌。

原來是藥。

連漾彆過臉,連唇也抿緊了,再不肯喝。

但那人仍不放棄拿湯匙撬開她的嘴。

反複幾次,連漾的昏沉勁兒也消了大半。

她半睜開眼,床邊人都沒看清,就凶巴巴道:“苦死了!我不喝!”

“苦?怎麼會呢,我特意加了甘草。”

這聲音有些熟悉。

連漾又將眼睛睜得大了些。

恍惚片刻,她終於看清了那人。

竟是述星。

她有氣無力地問:“你怎麼來了?”

述星彆開視線,不太自然:“隨便來看看。”

連漾覺得眼眶都在發燙,但也不妨礙她看見他那染紅的耳尖。

“那你是來看我的嗎?”

她發了熱,再凶,嗓子也比平時軟了許多。

述星聽得耳根有些癢,越發不自在。

他緊擰起眉,攥著湯匙的手都快掐紅了。

“你救了我,我總不能不管你——你先把藥喝了。”

“不要。苦。”連漾往被子裡縮了點,頭昏腦漲的,“我睡會兒就行了,用不著喝藥。”

“不可能。”述星就著湯匙喝了口藥,“哪裡苦了?”

“小少爺,”連漾蔫蔫提醒,“那湯匙是我用過了的。”

一口藥還沒來得及吞下去,述星瞬間僵住。

她沒說這話時,他並不覺得有什麼。

可目下,他的視線卻不受控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沾了湯藥,她的唇便如春葉點水,見著盈盈水色。

應當很軟——方才替她喂藥時,不消用力,就能壓出淺淺的印子。

腦袋裡陡然冒出許多從未有過的念頭,亂七八糟到述星臉頰漲紅。

他抬眸,卻發現連漾也正看著他。

因著發熱,那雙眼暈進些許潮紅,慵懶地朝他拋出銀鉤兒。

述星手指微顫。

喉結一滾,他便將口中的藥儘數咽了下去。

沒剩丁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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