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一具的報價,現在變成了八百。
說真的,我告訴他的時候都有點心慌。
十幾萬的損失,我可賠不起。
但張三墳卻隻是笑了笑,說:“我說了,殯儀館不指著這塊業務賺錢。多少就多少,無所謂的。”
我差點就熱淚盈眶了,老板仗義!
張三墳對這件事不以為意,繼續說:“送來的屍體,一律停放到地下室停屍間。但咱們這有個規矩,屍體進了門,再想提走,就得經過咱們的同意。”
“這一點在夜班管理手冊上有寫,你注意看。”
“還有,地下室的停屍間,沒事彆進去,若是聽到有什麼聲音也彆管,天亮後自然就沒事了。”
這話說的我心裡直發毛。
屍體都是死物,還能鬨騰個啥?
莫不是詐屍?
看來這夜班上的很不安全。
張三墳一邊說,一邊從抽屜裡麵拿出文件整理,過不多會兒,他從裡麵抽出一份檔案,說:“今晚有一個提屍的,你先看一下資料。”
“這具屍體還不到提走的時候,但一個長輩親自打來電話求情,我抹不開情麵,隻好答應讓他們提前帶走。”
“你以後值夜班,沒有我的同意,誰也不能提前領走屍體,這事很重要,你要記住。”
跟以往高冷的形象比,老板今天的話很多。
同樣,我也在努力的學。
因為我知道,老板隻肯帶我一個晚上,明晚上值夜班,我就得依靠夜班管理手冊自己來辦事了。
時間不知不覺過的飛快,忽然間外麵有車燈直射而來。
我隔著大廳的玻璃門朝外麵看去,才發現那不是一輛車,而是一個車隊。
張三墳抬頭看了一眼,說:“來了。”
外麵影影綽綽,站了大概十幾個人。
領頭的一人看見我們出來,急忙點頭哈腰的走了過來,遞過一張單據:“先生,我們來提陳藥的屍體。”
張三墳接過單據看了一眼,說:“單據上顯示,還不到提屍時間,你們確定要這樣做?”
領頭的那人陪著笑:“抱歉,本來應該遵守殯儀館的夜班規則,但老爺子實在是想念兒子的很,所以隻能再來求您了。”
我想起收屍檔案裡的資料,陳藥是被人害死的。
好像是和客戶吃飯的時候,忽然覺得惡心,想吐。於是忍不住當場就嘔了出來。
結果他嘔出來的不是食物,而是一條條不斷蠕動的的綠色蛆蟲!
這一嘔,就如同滔滔江水一發不可收拾,不但嘴巴裡麵,就連鼻子,眼睛裡麵鑽出來了無數條蟲子,嚇的客戶當場就尿了。
陳藥那時候還沒死,痛苦的掙紮,嘔吐,但吐出來的沒有食物,隻有密密麻麻不斷蠕動的蟲子。
等急救中心的人趕來後,陳藥的蟲子吐完了,人也死了。
有人說,陳藥是被境外的降頭師給害死的,當初陳家的製藥生意,跟那邊的公司產生了衝突,所以對方才下了這種狠手。
陳藥死後,幾個陳家的子弟把陳藥的屍體帶走,但第二天,這幾個陳家的子弟身上就長了蟲。
到現在都在醫院裡靠藥物壓製體內的蟲子。
這下陳藥的屍體沒人敢碰了。
再後來,陳家的老爺子沒辦法,求到了殯儀館這邊。
當時是老板親自出手,把陳藥的屍體給收了,放在了地下停屍間。
單據上顯示,如果按照正常的時間來提屍,應該是在半個月後。到時候按照正常流程,安排下葬,從此以後塵歸塵,土歸土。
結果陳家人卻通過某種關係,想提前把陳藥的屍體帶走。
張三墳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說:“我知道陳家想通過這具屍體找出凶手。”
“但這些跟我沒關係,我隻想告訴你們,陳藥的屍體裡麵還有蟲卵,你們想要報仇,也得看看自己的實力!莫要再多傷人命!”
對麵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怒道:“說那麼多廢話乾什麼!陳家有仇必報,這是規矩!大哥不能就這樣白死了!”
領頭那人猛地轉身,啪的一聲甩了小夥子一個耳光,大聲說道:“怎麼跟先生說話的!道歉!”
他又陪著笑說:“先生,弟弟不懂事,您彆介意。”
說完之後,又狠狠的瞪了那小夥子一眼。
小夥子捂著臉,雙眼滿是憤怒,卻仍舊低下頭說:“對不起!”
張三墳看都沒看那小夥子一眼,自顧自的說:“在這等著,彆進屋。”
“小何,跟我去提屍。”
我答應了一聲,轉頭就走。
卻聽陳家那領頭的青年詫異的說:“先生,夜班管理員向來是一個人,今日為何是兩個?”
張三墳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指著我說:“他才是夜班管理人員,我是他老板。”
陳家那領頭的青年大驚失色,語氣都顫抖了:“您……您就是張……張先生?”
張三墳沒理他,隻是吩咐我帶好鑰匙,準備去地下室帶走陳藥的屍體。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地下停屍間。
停屍間裡麵燈光很明亮,溫度也很低。
唯一跟印象中不同的是,普通的停屍間是一排一排的藏屍櫃,這裡則是一口口造型奇特的棺材。
棺材有大有小,有方有圓,顏色各自不同。
甚至我還看到了幾口閃爍著金屬光澤的棺材,很明顯是精鋼和黃銅鑄造的。
我注意到,每一口棺材上,都有一個編號。
有些編號是黑色的,有些則是白色的。
張三墳說:“收來的屍體,這裡的棺材隨便用。”
“黑色的是空棺,白色的是有屍體,可不要記錯了。”
“還有,有屍體的棺材,不到提屍的時候不能隨便開,容易出事。”
他一邊說,一邊遊走在棺材之中,很快就走到了一口黑色木棺麵前。
棺材上有一個白色的編號:b21。
棺材裡麵就是陳藥的屍體。
張三墳站在棺材旁邊站了一會兒,然後伸手把棺材釘一顆顆的取出來。
這手段看的我直呼厲害。
因為棺材釘是釘進去的,就算是拿著工具都不好撬出來。但老板卻硬生生用兩根手指給拔了出來。
他的一雙手怕不是跟鐵鉗一樣?
棺材打開,我才發現裡麵的屍體竟然還套了一層裹屍袋。
他隨手把旁邊的小推車拽過來,抓著裹屍袋的兩頭直接放了上去。
然後又把棺材蓋放好,把銘牌翻城黑色,代表棺材空了。
恍惚間,我看到棺材內部好像有密密麻麻的符文。
張三墳說:“走吧。”
話音剛落,停屍間裡麵傳來刺啦刺啦的聲音,就像是有人在用指甲重重的撓棺材板一樣。
聲音在空蕩蕩的停屍間裡麵回蕩,顯得極其刺耳。
我嚇了一跳,覺得全身汗毛都炸了起來。
但張三墳卻不耐煩的說:“安靜點!再鬨騰,把你丟青銅槨裡麵待著!”
他這話一說,那個刺耳的抓撓聲頓時戛然而止。
我心裡撲通撲通的直跳,說:“老板……”
張三墳解釋道:“前段時間收的一老頭,死的時候兒女忙著爭家產,沒人守靈,結果被貓狗鑽了棺材,詐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