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場愣住,大腦宕機了一段時間才恢複運轉,意識到他的意思後,臉頰後知後覺地迅速發燙。
我不是沒有親過龍介,但大部分時候都是止於臉頰,或者額頭這些地方無傷大雅的地方。
然而這次他想我親的是……
我無法控製自己的視線看向龍介的嘴唇。他的唇色比之前的淡上了不少,但仍然比我的紅,唇形飽滿好看,看上去確實有點秀色可餐。
然後我狠狠地在內心唾棄了一下自己。
什麼叫秀色可餐?!這是可以用來形容男孩子的嗎?
但是…
大概是看穿了我的猶豫不決,他立馬又貼心地表示:“沒關係的…冬花不用勉強自己。”
“才、沒有勉強自己…我隻是…”
我放棄掙紮,咬咬牙果斷開口,
“龍介可以把眼睛閉上嗎?”
如果被龍介那雙黑眸一直盯著的話…完全是不敢親上去啊喂!
“好。”
他眼底帶笑,隨後乖巧地閉上眼睛。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後小心翼翼地湊上去。可湊得太近又害怕他聽見我鼓錘一樣的心跳聲,顯得我好像個戀愛菜雞似的,隻好梗著脖子把臉湊過去,
然後輕輕貼上他的嘴唇。
少年的嘴唇冰涼又柔軟,讓我想到了冰箱裡的果凍,不知道會不會有水果的味道。
忍住自己想要舔一舔這樣的變態想法,我快速地抽離,然後強壯鎮定地開口:“好了,你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
黑眸驀然睜開,少年的眼底如化不開的濃墨,他的語氣低沉:“就這樣?”
我:?
我:“不就這樣?”
他還想要哪樣?
他啞然失笑,最後歎息了一聲,輕聲說:“嗯,就這樣就可以了。”
還是不要嚇到她。
我狐疑地看著他,目光觸及他的嘴唇,又立馬逃似地錯開,乾巴巴地開口:“時間差不多了…那我們回去吧。”
“好,走吧。”
我們並肩一起走回去。此時已經過了放學時間,教學樓裡已經沒什麼人,就連那些熱衷於做走廊算命的同學也一個都看不見,冷清的我還有點不習慣。
我和龍介的教室在兩個不一樣的方向。
為了節省時間,就各自回去各自的教室拿書包,然後約在教學樓門口等。我比龍介先弄好走到大門,可是等了十來分鐘也沒有等到他。
思考片刻,我決定重新折返回去龍介班上找他。
隻是走到樓梯的拐角處時,一個身影冷不丁地撞上了我。
是川上同學。
她的校服因為奔跑有些淩亂,象牙般的兩頰也染上淡淡的緋紅,更襯得她麵容姝麗,平添幾分豔色。美女不愧是是美女,就算是跑完八百米狼狽不堪的樣子看著也是大美女…
隻是她為什麼跑的那麼急?
見了我,她立馬緊張地抓住我的手臂,慌張地說道:“救、救救我…冬花,快救救我…他們想要殺死我…好可怕啊…”
說著她埋頭撲進我的懷裡。
我有些尷尬,手不知道往哪裡放,然後目光躲閃之間就注意到她背後的校服,素白的上衣已經染上了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川上同學,你受傷了嗎?”
我的語氣驚訝,還有微不可察的顫抖。
垂眸仔細觀察,染血的校服完全看不出來傷口的深淺,但看她精神還可以的樣子,應該還可以支撐一段時間…
川上富江卻不以為意,隻是一個勁地往我懷裡鑽,嘴裡說著“他們要殺我,快救救我…”
此時,樓梯的上層傳來吵雜的人聲和腳步聲,熙熙攘攘,聽上去十分暴躁急切,仔細聽還能聽見他們在喊著‘富江’二字。
明顯就是衝著川上同學來的。
我不疑有他,立馬拉著富江躲進旁邊的女廁所的隔間。
腳步聲越發逼近,我和富江躲在最裡麵的隔間,暗暗祈禱著他們不要進來廁所搜尋。
然而上帝並沒有眷顧我們。
“咿呀——”
女廁所的門被打開了。
“這是女廁所,我們進去不好吧…”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管這個?”
“萬一有其他人呢?”
“廢物,讓開,讓我進去看看!”
最後拍板說話的是一個女生,然後是遲緩又輕盈的腳步聲。
她走進來了。
川上同學蜷著身體坐在馬桶上,隻露出一雙黑色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幾縷因為逃跑而淩亂的黑發不聽話地黏在她雪白的臉上,配合眼角的淚痣,有種說不上來楚楚可憐的感覺。
我好像也找回了一點力氣,朝她比了個噓聲的手勢,然後按下了衝水鍵。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麵部表情,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鎮定自若一些。
然後拉開隔間的門走了出去。
迎麵撞上女孩警惕的目光。
我認得她,也是經常圍在川上同學身邊的一位。
女生正審視著我,我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她。
她的神色很是嚴肅,緊繃的表情帶著風雨欲來的壓迫感,雖然她試圖將自己的手藏在身後,但動作間還是可以看見她指尖上的鮮紅,隱隱約約間,似乎有寒光略過。
她背著的手心裡藏了一把小刀。
我立馬聯想到了川上同學後背的血跡,心下一沉。
恍惚間,我又回想起那天千繪同學被殺的場景,也是這樣。發了瘋的富山同學拖拽著血肉模糊的屍體,鮮血在噌亮的大理石瓷磚上拉出長長的痕跡,千繪同學那張如同石灰像般的臉朝著我,瞪圓的雙目死死地盯著我。
仿佛在說,你怎麼不早點來。
我一直以為我已經將這件事拋諸腦後了。
直到這相似的一幕再次發生,那些記憶又突然死灰複燃。
直麵死亡的恐懼再次攫取了我敏感的神經。
我的腿開始不聽使喚地顫抖,但還是強裝冷靜地先開口問:“那個…你是上廁所嗎?…好像都沒有人,你可以隨便選一個?”
我錯開視線,強迫自己不要去看那個地方。
一副隻是單純以為她也來上廁所的樣子。
那女生徑直目光越過我,仔細地掃了一眼身後的廁所隔間,幾乎所有的隔間門都是大大敞開,空的一覽無餘,隻有她剛才走出來的隔間,門半開半掩。
見她一副蠢蠢欲動要去搜查的樣子,我當機立斷地開口:“那個…還是你在找人嗎?”
她的注意力立馬被我叫了回來,否認道:“不,我隻是隨便看看,白石同學…你的腿怎麼在抖,是在害怕什麼嗎?”
女生的笑容讓我感到有些肝寒。
我:“抱歉,剛才上廁所太久了,腳有點麻。”
“……”
女生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麼,門外的人卻騷動起來。
“富江!好像從那邊跑過去了!”
“快、我們快追上!”
聽見那些動靜,女生也有點動容,準備上去追。
我假裝奇怪地問道:“誒?同學,你不來上廁所了嗎?”
“……不上了。”
她急匆匆地跑走,像是後麵有鬼在追她一樣。
最終確認他們大部隊走遠之後,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整個人有些失力地癱靠在牆邊,小口小口地喘著氣。
富江也從隔間走了出來,一下子抱住我。
一股冷香瞬間縈繞在我的鼻尖,伴隨著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味。
據富江所說,那些人本來隻是因為誰今晚陪富江一起放學而爭吵起來,但不知道為何,短短的十來分鐘,這樣的爭吵就演變成了暴力事件,他們紛紛指責對方的不事,甚至大打出手。富江勸不動他們,就準備離開去找老師處理,結果不知道誰大喊了一句‘富江要跑了全都是富江的錯’,於是戰爭的矛頭瞬間就指向了她。
“……我沒想到他們竟然瘋到要殺了我…”
“冬花同學…謝謝你救了我,我好害怕…他們…他們都瘋了,你一定要救我,你要保護我…冬花同學,我現在隻有你可以依靠了…”
川上富江長得極美,這種天然無暇的美麗中帶著致命又詭異的吸引力,隻要輕輕一個抬眼,一個微笑就可以讓那些凡夫俗子心甘情願地奉獻出自己的全部,然而這種吸引力卻如同詛咒一般,最終會讓那些追隨者陷入徹底的瘋狂,迷失自我。
她本來以為那些人可以撐得久一點的…沒想到還是不堪一擊。
不過、他們倒也不是一無是處。
至少她成功、自然地來到了這裡——
她的懷抱。
沒有人可以抵抗這樣楚楚可憐、有意散發自己魅力的富江,像是開屏的孔雀,又像是被雨淋濕的小貓。
所以快點來保護我吧…冬花…來我的身邊…
這樣想著,在女孩看不見的地方,富江埋著頭癡迷地呼吸著女孩身邊的空氣,仿佛隻要連空氣有著令人沉迷的香甜味。
冬花真的好香…跟那些散發熱氣臭烘烘酸溜溜的男男女女都不一樣……
她激動得瞳孔微縮,仿佛已經將少女拿捏。
然後下一秒,她被推開。
川上富江,在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的時光裡,生平第一次主動投懷送抱卻被人推開。
我迅速冷靜下來,然後推開了黏著我的川上同學,並且表示隻有警察才能保護我們的安全。
“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不然等她們發現不對勁回頭就糟了…得去保安室…那裡有電話,我們要通知保安,然後報警,還有你身上的傷口得趕緊處理…對,叫救護車…”
我自顧自地邊說邊準備走出去,回頭卻發現富江還愣在原地,一副被嚇傻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
我想她大概是因為第一次經曆這些可怕的事情才會這樣,而我作為第二次經曆的人,多少比她有一點經驗。
於是我安慰道,“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等警察來了我們就徹底安全了…”
見她不為所動,我立馬催促道:“彆傻站著了,我們快走吧。”
“……”
這是什麼史前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