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衝擊力,將年月撞飛,狠狠摔在馬路中央。
她孤身躺在泥濘裡無法動彈,腦中一片嗡鳴,撞倒她的司機沒有停車,而是徑直朝她碾壓過來。
透過車窗的餘光中,年月模糊看見車載掛件的平安符上,繡著一個皎潔的雪字。
再睜眼時,
年月眼眸濕潤地躺在熟悉的粉藍色公主床上。
“月月,該起床去學校報道了。”門口,傳來養母時荷的聲音。
年月驚的坐起,打開房門,詫異地看著時荷:“媽……”
她在做夢?
時荷愣住:“怎麼了寶貝,做噩夢了?”時荷用圍裙擦了擦她摘完菜的手,替年月擦了眼淚,“媽媽在,寶貝不怕啊。”
清楚地感覺到媽媽長滿老繭的手的溫柔觸感,年月意識到她不是在做夢。
爸爸年文燦正在客廳張羅踐行的午飯。
哥哥年京墨和妹妹年梨也都在,隻是他們每個人看上去,都年輕了許多。
年月下意識拿出手機看時間,現在的時間是……四年前,她剛考上江大的那一年。
她重生了,重生在要去江大報道的第一天。
瞬間,年月將時荷擁入懷中,哭成淚人,“媽,我愛你們。”
“咋又哭了。”時荷拍了拍她的肩膀。
樸實憨厚的年文燦眼睛也紅了:“孩子這是馬上要去江市,舍不得我們,也不知道江大的夥食好不好,到那吃不吃的飽。”
斯文俊秀的年京墨摘下金色邊框眼睛,探頭哄小孩的語氣開口,“月月不哭,哥哥回頭把工資卡給你,你隨便花。”
年梨跟著舉起小手,“我的獎學金也都給姐姐。”
年月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了回去,衝著他們揚起了一個久違的笑臉。
這世間,最大的眷顧,莫過於失而複得。
從此,她隻管好好做自己,愛家人。
當然,前世那場近乎於虐殺的蹊蹺車禍,她也一定不會放過凶手。
至於愛情,誰愛要誰要,反正她不要了。
下午三點。
江大。
十八歲的年月拖著行李箱,站在校門口時,收到了陸聞景發來的消息。
[月月,你到哪了,我和教官請了假,我去接你。]
陸聞景的專業比年月報名早兩天,所以比年月提前兩天來學校軍訓。
年月看著手機發了半秒的呆,然後回他:[校門口。]
來吧,他不來她也要去找他,把手分了,劃清界限。
把婚約解了,兩不相欠。
片刻,陸聞景滿頭大汗地拿著年月愛喝的柚子味冰茶,愛意沸騰地奔向年月麵前。
十八歲的陸聞景麵冠如玉,穿著簡單乾淨的白t恤、運動鞋,留著一頭黑色的微分短碎蓋,穿梭在夏日驕陽裡。
少年意氣風發,像天上仙落入凡塵,清爽明朗不染半點世俗。
跟在陸聞景身後一起來的,還有和他同專業的葉夢雪,妝容精致姿態嬌羞。
年月看向她時她正看向陸聞景,目光滾燙充滿掠奪。
陸聞景把冰茶遞給年月,入目無他物,隻有見到喜歡的人時眼底藏不住的歡喜。
“給,坐車累壞了吧。行李給我,我幫你拿。”
他比年月高一個腦袋,遞水的同時,咧嘴彎腰,寵溺地抬起另外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一個暑假都沒見到姐姐,我可想姐姐了。聽聞景哥哥說來姐姐,我便也跟著來了,姐姐不會介意吧。”葉夢雪跟著揚著笑臉接話道,“可真羨慕姐姐,有聞景哥哥這樣又高又帥還會疼人的男朋友。”
年月沒接水,也沒理葉夢雪。
身體往後退了半步,和陸聞景保持著距離,然後冷漠看向他道:“不用勞煩,讓你過來隻是要和你說分手。陸聞景,我們分手了,兒時的婚約也到此作廢。”
陸聞景的修長冷白的手僵在半空,揚著的嘴角落下來,表情愕然大腦一片空白。
“是我無意間做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嗎?”不可置信的同時,他試探性地問。
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年月在和他賭氣。
“是我不喜歡你了。”年月嗓音清冷,麵無表情,“讓一下,彆耽誤我去報道。”
陸聞景懵了,原本耀如星辰的一張臉,驟然無了神采。
錯愕的眸底微微泛紅,嗓音哽咽但堅定,“我不同意分手,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
“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和你商量。”年月不為所動。
繞過他,頭也不回地朝前走。
陸聞景慌了,年月她是認真的。
身旁,葉夢雪神色詫異,年月怎麼像是變了一個人,忽然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雖然拆散年月和陸聞景是她的計劃之一,但她還什麼都沒做。
思忖間,葉夢雪追上年月,換上了一副痛惜的表情,“姐姐,聞景哥哥他是真的喜歡你,不管因為什麼,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喜歡,有多喜歡?”年月頓下腳步,轉頭冷眼看著陸聞景,“敢剖開心讓我瞧瞧心裡是不是隻裝著我一個人那種嗎?不敢,就彆自詡什麼情種了。”
周圍逐漸圍上來許多人,議論紛紛。
“快看,那好像是咱們江大校草榜上,首位能和蟬聯三屆校草的歲珩學長並列第一的陸聞景,以全校第一成績被廣播電視學錄取的那個新生學霸。”
“沒錯,是他,他女朋友也很好看,甜甜的像仙女一樣。據說是青梅竹馬,可真般配,不過仙女怎麼突然就把他給甩了,還讓他剜心證明真心。嗚,好殘忍。”
“上岸第一劍,先斬了意中人,八成有新目標了。”
“那可是陸聞景,不出意外的話,會是下一個像歲珩學長一樣優秀的人,她怎麼能舍得,真絕情。”
事已至此,年月以為陸聞景該接受現實,死心了。
隻見,
陸聞景眸光深紅地追上去,應了一聲:“我敢。”
旋即,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他已經從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把美工刀,朝著心口的位置劃了過去。
絲絲鮮血染紅純白短袖。
周圍人嚇壞了,又震驚又感動。
“我去,他來真的啊。”
“嗚嗚,純愛戰士應聲倒地,他真是個癡情的人,讓人心疼。”
葉夢雪也著急地跟了上來,淚眼婆娑地看著陸聞景的傷口,“聞景哥哥,你流血了,快跟我走,我送你去醫務室。”
陸聞景站在原地沒動,長長的睫毛上氤氳起朦朧水霧,急切地望向年月,眼紅的像胸口的血。
“月月,隻要能讓你相信我愛你,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去做。”
一字一句,情深意切。
就在眾人都以為,年月肯定會回心轉意的時候。
年月扶額,揉了揉太陽穴,嗓音清冷道:“神經。”
然後,轉身離開。
老實說,若不是見過結局,她差點心軟。
但是現在,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新理智。
陸聞景繼續跟上來,拉住了年月的手腕。
“月月,如果你覺得這樣還不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