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書房。
桌上堆砌著一摞厚厚的資料,記載著聯合調查官離奇身亡的案件,以及議員和議長相繼暴斃的事件,還有三十九前曾一度轟動全世界的蘭登堡副總統遇刺案。
三十九年前,幾大家族的爭鬥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當時正值蕭老爺子擔任一屆總統的任期,而後他便退居幕後。
蕭家此後的幾屆選舉中無人再度當選總統,這直接和當時副總統遭遇刺殺有關,那位副總統曾是蕭老爺子的摯友。
上麵詳細記錄了——
副總統麥金科為了謀求下一屆連任選票,攜同家人前往科羅拉州,以爭取在競選中得到該州的支持 。
為了體現親民,車隊進入繁華的鬨市區,麥金科遭到刺客開槍射擊,當場暴斃,同一時刻,凶殺現場飲彈自殺。
一個小時後,蘭登堡聯合廣播向全國宣告了麥金科的死訊,其成為蘭登堡曆史上第一位遇刺身亡的副總統。
蘭登堡當局經過曆時一年的全力追蹤,把凶手的底細翻了個底朝天,僅得知凶手是一位社會底層的孤兒,因為不滿社會現狀而實施了報複行為。
這則檔案已被永久塵封國院的檔案室內。
現如今,檔案裡的資料卻擺在了秦父的書桌上。
秦父從專門的雪茄房,取出一根雪茄,四周牆壁上擺滿了雪茄櫃,每個櫃子上都標注著不同產地,不同年份。
他手中的這一根,正好存放了整整三十九年,若將手裡的雪茄和桌上泛黃的資料相對照,具體的生產日期便對應上了。
秦父低頭看著指尖的火星,火星子在他眼裡跳躍的明明滅滅,滿臉陰沉。
他突然掐滅了雪茄頭,拿起了桌上的槍,子彈對著跪在地上的死士一槍崩了過去。
秦管事也是秦家的老人了,親曆了兩代繼承人的成長,也不得道一聲天佑秦家,青出於藍勝於藍。
他派人把屍體拖了出去,恭恭敬敬的候在秦父身邊,“先生,您擔心身體要緊,這群不中用的東西,自有屬下料理。”
死去的死士也為秦家立過汗馬功,正因深得秦父的倚重,才賦予守護家族核心機密的重任。
秦父說殺就殺,這果決的性子秦肆繼承得淋漓儘致,甚至有超越秦父的勢頭,如今這都毀了。
秦父之所以怒不可遏,這份資料是秦肆派人送交的。
一旦揭露副總統之死跟秦家有關,尚在人世的蕭老爺子必將掀起滔天巨浪。
儘管當年所有的證據都被銷毀,但隻要得到秦肆的親口承認,秦家都彆想從這件事裡輕鬆脫身。
站在陽光下的人,深受限製。
隱藏在暗中的無冕之王,是這個世界的真正掌控者。
自從上世紀的大君主製被推翻後,秦家便不再輕易在人前暴露自己。
“三十九年前,他什麼都不是,竟也膽敢威脅自己的父親!”秦父看著秦管事,臉色緩和了一點。
秦管事曾追隨秦老爺子,亦是刺殺事件的策劃者,他終身無兒無女,將身家性命,個人榮辱皆係在秦家。
當年的知情者,僅剩秦父和他二人。
秦肆雖深得秦父看重,這不代表完全的信任,骨子裡凶狠毒辣的人,唯有自己才是最可信賴的。
秦管事望著地上拖出的血痕,莫名心悸了陣,若不是秦父深知這是秦肆送來的挑釁,這件事曝光的第一刻,他也得成為秦父的槍下亡魂。
秦肆怎會知曉這一切?秦管事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眼神微微暗沉,然而表麵上卻絲毫不露聲色,態度愈發恭敬起來。
“少爺自幼接受嚴格的封閉訓練,極少涉足外界繁華,一時不慎被那狐媚女孩迷惑也是情有可原。”
秦父臉色更加陰沉,“再關他二十天禁閉,讓他好好反省!”
秦管事躬身領命,秦父冷聲,“既然他看不上妍珠,那就去外麵給他找幾個女孩,明天送進去,他就會明白,什麼叫認命。”
一抹嗜血的殺意從秦父眼底閃過,他舉起了手中的槍口,再道:“肆兒還需要繼續接受生雙重療法,彆讓我知道那些醫生偷奸耍滑。”
“還有我的那位好夫人,給我把她盯緊了!”
幽靜的禁閉室裡,一張簡單的木床,除此之外,再無任何裝飾。
秦肆從密林被抓捕回來,接受了家法後,被關在裡麵。
奇怪的是,他身上並無皮外傷,那張看不出情緒的臉,甚至不能讓人分辨出一絲痛苦與難過的情緒。
他好像什麼感知都沒有。
外麵傳來響動,秦夫人到訪,她滿眼心疼地看著坐在角落裡的男人。
“肆兒,你為何要與你的父親對立?”
秦肆的身影完全融入了黑暗,一絲正臉的輪廓都難以看清。
秦夫人無法看清秦肆的麵容,卻能感受到他冰冷刺骨的目光,仿佛在審視一個陌生人。
“你執意帶著那個女孩逃離,不惜為了她暴露自己的行蹤,就為了看一場煙花,值得嗎?”
她質問道:“你以為你是顧家子女,你的父親會像尋常人家一樣,縱容你的胡來,允許你的任性?你是秦家的孩子啊,忘了你爺爺替你起這名字的寓意了嗎?”
秦老爺子在世時,對秦肆極為看重,這個名字正是秦老爺子親自為他挑選的。
但願有朝一日,秦肆能傲然屹立在世界巔峰,真正做到肆意妄為。
小秦肆趴在秦老爺子的病床,也曾懵懂地問道,“什麼是世界巔峰?”
秦老爺子笑著回答,“權力。”
權力到底是什麼?為了這個東西,他必須攀升到何種高峰,這個過程中,他會得到什麼,又會舍棄什麼?他還要多努力,才能像其他小孩一樣得到休息?
這些問題,永遠不會有人為兒時的秦肆解答。
他像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執行著家族交付的任務,不能言說苦楚,不能傾訴疼痛,不能表達任何情感。
直到有一天,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在耳旁,“但是,人又不是鋼鐵。”
“秦肆,你真的不會覺得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