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蒙特州南岸半島,巨大的遊輪,古老的帆船停泊在港口,霓虹燈下的船杆和天空塔形成了一道獨特的大州天際線。
落日的雲霞,為它們鍍上一層淡金色,流雲穿過光如金縷一樣迸射。
寧靜的港灣,映著夕陽的顏色,瑰麗又奢靡。
此次盛老爺子的壽宴便選擇在天空塔舉行,作為世界第一高樓,這裡是盛家上個世紀的輝煌產業。
整層樓都是采用的玻璃幕牆設計,共有一百八十層樓,宛如翱翔雲端之巔的雄鷹,仿佛有衝出雲端的架勢。
能在蕭家的管轄地矗立一座地標性的塔樓,不難想象盛家巔峰時期的實力多強大,也是能和蕭家分庭抗禮的。
慶典儀式的醜聞,一度衝擊了盛家的聲譽,幾名負責督辦“臥龍村”一案的官員,受邀參加盛老爺子的壽宴。
他們站在一眼望不到頂的天空塔下,即便已經做足心理準備,還是生出了一絲莫名的恐懼。
同時,江稚月接到了盛老太太蘇醒的消息,強撐著病體仍前來為盛老爺子賀壽,這讓盛老爺子感動不已,媒體紛紛稱他們伉儷情深。
一切好像沒有發生,除了盛輝被剝奪了繼承權的交接儀式,盛老太太仍舊在相關部門,被標以“嫌疑人”的稱號。
即使如此,對他們也不算傷筋動骨,盛老太太仍享有自由權,執法機構也被盛家人擋在門外。
這就是權力。
江稚月佇在天空塔的頂樓,極目遠眺,萬物皆如螞蟻般微小,成千上萬價值連城的遊輪帆船亦化作了微小的圓點。
無數私人飛機在空中盤旋。
恭敬的侍從,華麗的賓客,盛大的壽宴。
觥籌交錯間,還有誰會記得慶典儀式上,振聾發聵的指控?
總統府三令五申,定要秉公處理此事,權力之網錯綜複雜,誰又有孤擲一注的勇氣?
“你必須掌握權力,否則便會被摧毀。”
一道低沉的男聲驟然在耳畔回響。
江稚月恍惚再度置身那一日的樹林,高騎在白馬上的男人,用一種幾近耳語的口吻,一字一句地向她逼近,“還有一條路,顛覆掌握權力的人。”
江稚月掌心輕觸在冰涼的玻璃,明鏡倒映出她澄澈的眼睛。
正注視著,林仙兒突然從身後出現。
“江稚月!”
她聲音咬牙切齒。
頂樓的休息室,沒有外人。
江稚月看了眼頭頂上的監控器,笑了笑,“沒想到在這還能遇到你。”
林仙兒眉頭緊蹙,死死盯著她。
“你現在是用勝利者的姿態跟我說話嗎?外公大發慈悲願意認了你們,你當真以為自己就是盛家的千金公主?”
“你的新任未婚夫選好了嗎?”江稚月淡淡看她,淡淡微笑。
林仙兒麵染怒意,滿是怨恨,雙手死死捏緊成拳,這就是因果報應嗎?
她知曉林母求得的簽文。
“今天是外公的生日,我不想和你吵架,江稚月,我願意接受你的身份,你以後老實一點,我們可以試著像姐妹一樣相處。”
“外公說得對,我在很多方麵都比不上你,你就是生在窮酸地方的野丫頭,而我自幼接受禮儀教導,卻養成了一副囂張跋扈的樣子,難怪君越哥哥不喜歡我。”
“我哭了三天三夜,才求了外公和母親把我留下,我真不想離開這裡,去到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國度。”
林仙兒深吸了口氣,平緩語氣道:“以後的日子,還請多多指教。”
江稚月眉眼不動地看著她。
這話不像林仙兒說得出口的,她的心高氣傲哪去了?
江稚月隻在她身上看到了隱忍,隱忍的背後,是情緒更加強烈的風暴。
她朝著林仙兒的方向,緩緩伸出了手。
林仙兒愣了一下,眼底努力克製著怒意,目光落在那隻如美玉的小手上,江稚月渾身上下,連頭發絲兒都生得美麗。
她穿得素淨,不施粉黛的容顏,仍是成為全場的焦點。
林仙兒強忍惡心,準備握住她的手時,江稚月卻突然收回了手,反而讓林仙兒失去重心,身體向前踉蹌了一步。
林仙兒勃然大怒,“江稚月,你竟敢耍我——!”
江稚月眉頭微微一挑,明媚雙眸彎成了月牙兒的形狀,“彆再勉強自己演下去了。”
“我們之間,永遠都是不死不休的仇敵。”
江稚月進入了化妝間。
幾個造型師在幫江婉柔梳妝打扮。
豪華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兩腿筆直修長的男人,他拿著本雜誌懶懶的翻閱,時不時朝著江婉柔望一眼。
誇讚道:“姑姑真是絕世佳人啊,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姑姑今年隻有十八呢。”
造型師偷偷笑了,江婉柔神色略顯不自然,這身綢緞的白色,將她襯托得愈發溫婉。
即使被生活百般磨礪,江婉柔臉上未見一絲頹然。
她滿場尋找江稚月,好在江稚月及時出現救場,佯裝怒道:“哪有哥哥這樣誇獎人的,母親可是你的長輩。”
盛懷安放下手中的雜誌,少女的裙擺是一襲淡紫色,猶如晨曦初露時的紫羅蘭,搖曳生姿。
他早已習慣看她衣著素雅的模樣,還沒見過這麼明媚的她,臉上洋溢著鮮活的表情,更加動人。
這是江婉柔為她挑的,江稚月拒絕佩戴首飾。
她說,今晚的江婉柔才是主角,不是她。
可就在這瞬間,在男人眼中,她已然成為了無可替代的唯一主角。
盛懷安站起身,緩緩走近,臉上不禁浮現出笑容:“你剛才叫我什麼?”
不是“懷安哥”,而是更為親近的“哥哥”。
盛懷安隻覺一顆心五味雜陳,半是甜蜜,半是苦澀。
江稚月對他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大概是初次見麵,他們充滿善意的交集。
少女的笑容很溫和,再道:“哥哥。”
盛懷安從一旁造型師準備的首飾盒裡,取出了一頂皇冠。
在他輕聲囑咐江稚月轉過身,麵對鏡子的時候,男人緩緩從後方為她戴上。
那一刻,光華流轉,盛懷安凝視著鏡中她的容顏,滿懷憐意,“歡迎我的公主,回家。”
他將是她永遠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