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芸府。
今日早晨的陽光透過了那高聳的屋簷,順著低矮廊道,透過樹葉的縫隙,跑入了屋子裡麵,照在了眾人那明媚動人的臉上,顯得柔和和美好。
香菱此刻正坐在屋子裡麵左邊的位置上,右邊坐著薛寶釵等人,首位的人是卜老夫人。
因林黛玉現在懷孕了,所以,也在自己的屋子裡麵吃飯,不來這邊兒吃飯的。
待吃完飯之後,香菱看了襲人一眼,說:“襲人,你跟我來!”
旁邊的眾人聞言也是吃驚不已的看著香菱,不明白為何香菱會讓襲人跟她去。
唯獨薛寶釵似乎是若有所悟,心思有幾分靈巧,已然猜測到香菱喊襲人去的緣故,應該是昨日襲人晚歸的事情。
芸府不似榮國府,規矩看似不嚴格,實則乃是兵家內緊外鬆的手段。
若是芸府的內宅管理真的不嚴格的話,隻怕這個家早就鬨的跟榮國府的家一樣了。
襲人跟著香菱去了,薛寶釵看了一眼,望著旁邊的秦可卿和王熙鳳等人,也是笑著說:“走,我們也去看看去。”
聽了薛寶釵的話語,眾人便是緊隨著跟了過去,打算看看香菱到底如何來處理這件事情。
香菱看著襲人,問:“襲人,你也是我們芸府的老人了,這家裡麵的規矩,想必你也是清楚的。昨日,你為何耽擱了那麼久才回來?途中可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不成?你得給我一個說法的。
如今二爺不在家中,大夫人又懷孕了,不能夠管事兒。
二爺臨走之前,將整個宅子裡麵的事情,交給我來管理,少不得讓人說閒話。
隻是這府中到底不能夠缺少了規矩。
說說吧!
昨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耽擱了。”
若是其他的丫鬟,香菱可不會這麼好擔待和容忍,隻怕早就斥責幾句了。
人不凶惡,則無威嚴。
朝廷為何具備威嚴?因為動則殺頭,誅三族,夷滅九族,甚至於十族。
若無這樣的威懾,誰還會將朝廷放在眼中?
榮國府的管理雖好,卻少了真正的威嚴,以至於奴仆作亂,貪汙腐敗之風橫行霸道,賈母軟弱而不剛,老邁而昏聵,顧念昔日的恩情,做不到昔日諸葛亮揮淚斬馬謖的果斷,故而讓整個家宅的內亂越發嚴重,反不成一個規矩。
而今香菱主持整個芸府的內宅,一應的所有事情,但凡涉及出府辦事兒的,必定需要在管事兒的婆子處進行報備,也必須要在規定的時間之內返回,若是遲遲不回,還拿不出一個理由來,可就要挨打了!
輕點兒的,罰沒一個月的月錢。
嚴重的話,直接就是挨一頓毒打,然後被限製諸多,鬨得你很不愉快的。
執法有度,違法必究,依法治家,這就是香菱在賈芸身旁學習來的手段。
在沒有遇到賈芸之前的香菱就是白紙一張,腦海裡麵沒有任何的東西,對過去的種種往事,也沒有自己的根本想法和如意念頭。
而在遇到賈芸之後,香菱則是在賈芸身旁親手調教,耳濡目染,潛移默化之下,逐漸變成了賈芸的影子。
晴雯為林黛玉的影子,可誰又知道這香菱也是那賈芸的影子!
薛寶釵對於這一點是心頭清楚的,她也自認為自己沒有香菱那般的本事,若是論及才乾,莫說是她薛寶釵了,便是王熙鳳也是不及香菱的。
眾人來到了屋子裡麵,襲人看著眾人,眼看自己逃脫不得,隻能夠如實交代了因鴛鴦的事情,耽擱了回來的時辰,將賈赦如何討要鴛鴦當小老婆的經過,全部都說了出來。
香菱坐在位置上麵沉吟不已,臉色淡然地說道:“按理來說,這件事情是榮國府的家務事兒,我們家到底也不好去管的。不過,榮國府與我們芸府乃是一家人,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不去管理這件事情,隻怕會害出大亂來。
彆的咱們不提,就說老太太那身子骨,若是被氣出一個好歹來,恐怕不妥當的。
這樣!
迎春妹妹,今兒去什麼地方了?”
說罷,香菱轉頭環顧四周,卻是沒有發現賈迎春的身影。
見香菱詢問,薛寶釵淡然一笑,說:“迎春姐姐是去了惜春妹妹的屋子閒話去了,這樣我喊鶯兒去喊她過來便是。”
香菱點點頭:“此事最好!畢竟,牽扯到她們家若是不與她們商議的話,未免有些不近人情的,也不利於這大家族的內部團結。家和萬事興,若是家庭不和睦,二爺在外也不能夠得一個安寧。
我們作為後宅的本分婦人,維持家庭和睦,穩定後方,才為良策。”
薛寶釵等人見香菱說的頭頭是道的,也是心頭認可,看著襲人,又問:“那你們怎麼商議此事的?鴛鴦又是怎麼個想法?”
襲人聽了眾人的詢問,也說:“鴛鴦死活不肯,估計此事會讓老太太做主的吧!若是老太太出頭,隻怕此事也應該沒事兒的。”
薛寶釵卻是搖了搖頭:“隻怕不妥,老太太年事已高,即便是今日阻攔了一二,未來豈能阻攔一輩子的事情?人終究會死的。
古人言,人老之將死,唯恐時日無多。
鴛鴦能夠在老太太跟前也就多伺候那麼幾年。
即便是許給了外人,以西府大老爺那荒唐可笑的性子,隻怕也會搶奪過來。
這一點他們家曆來就是有這個傳統的。
這些個荒唐男人們總是喜歡勾搭那些奴才的媳婦兒,整日不成一個體統。
哎!
此事能夠得一時的苟安,豈能長久乎?”
秦可卿聞言也是不免的陷入到了沉思當中,許是這件事情也是觸及了她心頭的那一片柔軟且不敢揭露於人前的往事,臉色頓時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王熙鳳則是破口大罵:“好個沒臉的猢猻,這一家子的人都是如此荒唐的,隻知道窩裡鬥,瞧著這鍋裡麵的肉,使勁的折騰,而今卻是盯著老太太屋子裡麵的鴛鴦了,卻不曉得那大丈夫掌權勢錢財的功名利祿。可真真是該死的。”
香菱則是看著眾人,說:“此事倒也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