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榮國府,大觀園內。
賈芸帶著寶釵等人正在大觀園內閒逛,忽見一股火光從山石那邊兒騰空躍起,映照出一抹彆樣的紅色,便是驚的鳥雀紛飛,盤旋在高空各處。
賈芸瞧見這一幕,心下亦是遲疑和納悶,忙看向那處地方:“那邊兒生了什麼事情?走,我們過去瞧瞧去。”
本來眾人都在閒樂,突然聽見賈芸的話語,也是不由得微微一愣。
旋即,眾人就看向遠處驚飛的鳥雀和躍動的紅光,也是忙看了過去,說:“許是生了什麼事情吧!我們且過去瞧瞧。”
下一刻,就見到賈芸帶著眾人便是匆忙走了過去。
才走到近處,賈芸就聽到了那邊兒傳來的動靜。
就有人立喊道:“藕官,你想要找死不成?你怎麼能夠弄來這麼些紙錢拿到此處來燒?
你難道不知道這大觀園是什麼地方不成?
豈能是你燒紙錢的地方?
若是讓太太們知道了,可得一個好死。
等下我就回去,去回奶奶們去,可得仔細你的肉,免不得一頓好打!”
賈芸聽了這話,心中大略就有了畫麵感,也略微了解了事情的起因。
藕官,賈芸是認識的。
此人乃是當年榮國府為了元妃歸寧省親,特意吩咐賈薔去姑蘇采買回來的十二個女戲子之一。
後來,元妃省親完畢之後,便是留在了榮國府內養著。
最近太上皇和老太妃死了,由於國葬禮法,都中的達官顯貴們都將圈養在家中的女戲子給驅趕了出去,榮國府的賈母便是將藕官指給了邢夫人的侄女兒邢岫煙。
而今聽了這話,賈芸便是走了過去,打算過去問問具體是一個什麼情況。
邢岫煙也在旁邊,她也對此事有些好奇,因關係到自家的事情,又是自家屋子裡麵的人被人抓了把柄,難免臉色會不太好看。
隻是邢岫煙心下也是越發的疑惑起來,這藕官究竟為何要在大觀園內燒紙錢呢?
當即,眾人便是一道走了過去。
等到眾人繞過眼前的山石,來到近處去看時,隻見那藕官委屈不已,滿臉的淚痕,臉上的眼淚哭紅了臉頰,也哭去了妝容。
一個人孤伶伶的蹲在不遠處的角落,靠著山石頭,蜷縮著身子。
旁邊還掉落了一柄著火的火把。
守著麵前的紙錢充分燃燒過後的灰燼,正在獨自悲傷著抽泣。
藕官旁邊還有一眾人,皆是榮國府內的婆子們。
她們素日裡麵對藕官等人懷恨在心,就琢磨著抓住這些人的把柄,好報複藕官等人。
今日可算是讓她們抓住了把柄,又豈能夠輕易放過藕官?
各個都是那凶神惡煞的模樣,恨不得直接將藕官給生吞活剝了似的。
賈芸看了一眼眾人,忙問道:“藕官,你這是在給誰燒紙錢?若是你真的顧念九泉下的家中父母,要儘些孝道,也可去廟宇裡麵拜拜神佛,順道一並給九泉下的父母燒了去。
這大觀園內,到底不是辦此等事情的地方!
快不要在這裡燒了。
趕緊收拾收拾,也免得不成一個體統。
也給你家姑娘丟人不是?
伱若是下次燒紙,為父母兄弟祭奠亡靈,你且告訴我姓名,我便叫家中的小廝們去外麵的棺材鋪裡麵替你準備一二,打了包袱,寫上名姓,然後再去燒,那才靈驗。
你這無名無字的空燒,便是有了那麼一份兒孝心,隻怕九泉之下的父母,也是收不得的。”
旁邊的眾人因見到是賈芸帶著寶釵等人來了,頓時就不敢吭聲了。
在榮國府內就還沒有不害怕賈芸的,她們可是知道賈芸的手段,心狠手辣,絕非是那愚蠢的賈赦、迂闊的賈政、亦或者是那不諳世事的賈寶玉。
一旦被賈芸盯上,得罪了這尊大佛,未來肯定是很淒慘的。
眾婆子不敢吭聲,也不太清楚賈芸的心思,隻是見賈芸幫助藕官開脫,多少也能夠聽出那麼一些話外之音。
香菱則是看了藕官一眼,心中就大略猜測到了一些真相。
就看見香菱走到藕官的跟前,伸出手,看著藕官說:“來,起來說話吧!這般啼哭,像什麼樣子?”
藕官見到香菱伸出援手,又聽著賈芸維護偏袒自己,也是感激涕零。
下一刻,藕官就被香菱給拉了起來。
不遠處的邢岫煙也是匆忙的走了過來,她看向藕官心中也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她在榮國府內可沒有什麼地位和身份,便是連邢夫人都不太待見她。
那不知道的人,多少還稱呼她一聲姑娘。
若是那知道的人,指不定就心裡麵有多麼的瞧不起她呢!
一時間,邢岫煙也是心中暗自感激賈芸剛才幫襯自己。
剛才若是沒有賈芸之前的那一番話語打底,隻怕此事鬨大之後,不僅僅是這個藕官自己個兒要倒黴,邢岫煙作為屋子裡麵的姑娘,也必定是會被牽連其中,落得一個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結果。
藕官嬌俏可憐的看著賈芸,默默的低下了頭,不作一聲。
賈芸瞧見藕官的模樣,也是歎息一口氣。
邢岫煙見狀忙從賈芸處接過主導權,看著藕官問道:“藕官,你與我說說,今兒這件事情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藕官就好似做錯事兒的小孩子,麵對邢岫煙的詢問,直接嚇傻了,根本就不答話。
眾婆子也都不敢貿然上前說話,隻是惡狠狠地盯著藕官去看。
正在此刻,忽然遠處急匆匆地跑過來一個約莫四十歲的婆子,她走來便是一把手拉著藕官的胳膊,極用力地拉扯,下手頗重,語氣也是相當不客氣地說道:“藕官,此事我已經去回了太太、奶奶們了,太太、奶奶們得知此事之後,那可是氣的了不得,正讓我拿你回去,好狠狠地收拾你一頓,仔細你的皮。”
藕官聽了惡婆子的這話,終究還是那小孩子的脾氣,沒有長大的心態。
既害怕遭受懲罰,挨一頓毒打,又怕辱沒了姑娘,讓邢岫煙在榮國府內丟臉。
一時間,藕官便是嚇的躲閃,死活都不肯跟著這惡婆子去見王夫人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