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獨居日常(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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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亮,仿若籠罩著一層灰蒙蒙的霧霾。鹿可睡眼惺忪的睜開了眼睛,左右轉了轉腦袋,臉上浮現了一種了然般的頓悟。

起身,下床,穿衣,出門。看似和幾天前一模一樣,隻有鹿可自己明白,她的視力在一點一點、一點一點的消退……

起初隻是以為副本的世界在褪色,但受到影響的似乎隻有她自己。整個副本內隻有她一個玩家,其他都是nc類的角色,他們的生活與日常一切正常。那麼世界的褪色隻針對於鹿可,當顏色徹底消褪的時候,還會有什麼在等著她?

今天是副本的第五天,世界已經成了黑白,接下來應該是視線變得模糊,等到最後一天,她會徹底失去視力,成為一個如假包換的盲人……宛如待宰的羔羊,等待著屠夫的上門……

這或許就是副本最深的惡意,還是說前幾天的光明是祂最大的仁慈?

去廚房拿出牛奶和果盤,帶上皮皮,鹿可再一次前往了老年人活動中心。路上遇到了一波來回巡邏的小區安保人員。

清晨的早上就開始工作了?還是說連著晚上通了宵?

沒多細想,鹿可又在老位置的躺椅坐了下來,然後開始享用早餐。

或許是連續幾天的出現在眾人麵前混了個眼熟,終是有按耐不住的阿姨上前來打了招呼。

“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咋老來這裡坐著吃早飯呀?這都是些上了年紀的老家夥了,也不嫌悶的慌!”正好一首歌結束,穿著碎花襯衫的五十多歲的田愛華剛好有些氣喘,想著休息一會兒就跑來跟鹿可搭了話。

“阿姨,在家裡待著也是無聊,在小區這裡還熱鬨一些。”咽下嘴裡的水果,手捧著裝著水果的保溫盒放到了膝蓋上,鹿可乖巧的回應道。

“都是些音響大喇叭的,又吵又鬨,你家裡人呢?咋不喊他們陪陪你?都見你一個人來這好幾天了。”田愛華心直口快,有什麼就說什麼。

鹿可底下了頭,手指攥緊著保溫盒,指尖有些發白,情緒一下變得很低落,低聲說:“我…我家裡就我一個人了…”

“我這張嘴誒——”田愛華爽利的嘴皮子也有一刹那的詞窮,“你彆、彆難過,阿姨陪你嘮嘮嗑,嘮點彆的!”

“沒事的阿姨,我都習慣了。”鹿可抬起頭,朝著聲音的方向,露出了堅強又可憐的微笑。可憐的最大原因是她的那一雙小鹿般的眼睛,有一些濕潤。

田愛華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露出的可憐兮兮的笑容,發現她好像又不是在看自己,像是看著不著落的空處,忙伸出手在她眼前揮了揮,見鹿可沒有反應,心裡的愧疚又深了幾分。

“唉……小姑娘啊,最近不太安全,你啊要注意安全,有事沒事的就彆跑出來了,在家裡安全點。”心下不忍的提醒道。

“啊?不安全?發生…發生了什麼嗎?”鹿可聽後有些緊張和害怕。

這一下子可就打開了田愛華的話匣子了。

“你不知道嗎?咱市裡就不安全了,光這一個月內就失蹤了十幾口人了!”乾脆坐到了鹿可旁邊的空位上,說了起來。

“十幾口?”鹿可不由得小聲驚呼。

“噓——小點聲!”田愛華忙捂住了鹿可的嘴,壓低了嗓音說道:“準確的說是十二個,我兒子在局裡當差,聽他說,到現在也沒找到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乾的,一點痕跡都沒有,跟憑空消失了一樣。市裡的領導班子都發怒要他們下軍令狀了。新聞報紙什麼的都壓下了不敢報。”

鹿可配合的小聲疑惑:“啊?那麼大一個活人怎麼會憑空消失?還是十二個…這也太嚇人了…”怪不得她第一天聽到了電視裡短短的幾句話就再也沒有相關的報道了……

“誰說不是呢?這案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破?失蹤的好像都是一個人住的,你這要是一個人住,細胳膊細腿的,可得仔細著點安全問題!”懷揣著對於罪案的不解,同時又有點擔心眼前的小姑娘,田愛華也不免多叮囑幾句。

“哪裡會有這麼巧?我也就在小區裡轉悠轉悠,怎麼會找得上我?”鹿可又笑了笑,臉上一派天真模樣。

“可彆不當回事!咱小區也不見得有多安全!”田愛華雖有些恨鐵不成鋼,但還是正義感爆棚的解釋道:“就幾天,少說也有三四家丟了東西,有的鬨大了,有的悶著不說,至於小偷,就沒抓到。”

“怎…怎麼會?”懷疑、擔憂、害怕寫滿了臉上。

“怎麼不會!這最近監控什麼的都不管用,不就是壞人的動手的最好時機!聽嬸子一句勸,沒事可彆出來亂晃了,在家裡門窗什麼的都反鎖好,千萬要注意自身安全。”深怕鹿可不信,不免有些語重心長。

“謝謝嬸子,我一定聽你的!”鹿可聽著連連點頭,就差豎起手指發誓了。

“誒這多大的事兒?我也就是動了動嘴皮子,要真出了什麼事啊,你就往外跑,小區最近安排了三隊人員輪班巡邏,找到他們你也就安全了。”這小姑娘還挺真誠的,就幾句話還這麼真誠的感謝,長得漂亮又乖巧,想想家裡的臭小子,忙的三天兩天不著家,還是閨女貼心啊。

兩人接著又聊了幾句,鹿可趁機又套了不少話出來,接著又是好幾番的感謝,推脫了田嬸子要送她回家的念頭,自己收拾收拾沒吃完的,牽著皮皮回去了。

真心感謝熱心腸的阿姨嬸子們,可幫了她不少忙了。而且後兩天,應該可以好好睡一個懶覺了。

鹿可回了家,將剩下的水果和牛奶吃完,就又去臥室休息了,畢竟有那麼多監控的地方,實在是不想多待。

十一點的時候,趙阿姨準時來做了午餐,鹿可十二點用了午餐,就在客廳休息了。

聽著電視機裡嘰裡呱啦的聲音,不斷的輪換著電視台,果然,新聞是真的被壓下去了,便隨便換了個有趣點的電視台,打發打發時間。

下午三點的時候,鹿可按時帶著皮皮去樓下散步溜達,等皮皮轉夠了才回了家。當然,路上也不免碰上了幾回巡邏人員,高高瘦瘦的,看著很儘職。

回去之後鹿可沒有選擇去洗澡,還剩三天了,她應該不會臭掉吧?何況客廳的溫度夠低,不僅冷的可以打寒顫,甚至能穿兩件長袖了。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昨天她的一切情緒異常似乎是從洗完澡後開始的,衛生間裡,好像真的有什麼臟東西……或許沒有太多的物理攻擊,而是從精神層麵毀掉一個人求生的欲望……

殺人於無形。

坐在沙發上抱著毯子,鹿可想,今天劉姨似乎也不會出現了。她的出現時間一般都是在下午一點到三點之間。

下午五點的時候趙阿姨又準時來了,熟練的清洗完中午的餐盤,又快速炒了個三菜一湯,就又匆匆拎著垃圾袋走掉了。

鹿可又準時吃了個晚飯,多吃蔬菜少吃肉,然後快速上了個衛生間。在客廳仿佛消食一般轉了幾圈,實則是熟悉一下環境,生怕最後一天會掉鏈子。

將大致的環境記在了腦子裡,鹿可才回到了臥室休息。關門,反鎖,躺下蓋上被子,閉上眼睛,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

趁著時間還早,搶先閉上眼睛回複精力,等待著睡眠時間的降臨。

時間靜悄悄地流轉到了晚上九點,風聲、蟲鳴聲、鳥雀聲,甚至是鹿可的呼吸聲都被一刹那抹去,世界陷入了一片真空,滋生無邊的恐懼。

鹿可心裡默念著數字,靜待著時間的流淌。數到自己都進入了夢裡,再被怪異紛繁的聲音驚醒。

聲音近得好似就在這個房間內。從最早的或近或遠,到房間外,再到房間內,這嘈雜的戲劇團仿佛在一步又一步的向她靠近。

尖銳的指甲像是在劃拉著身下的床板,像是有人被困在底下在不停地掙紮,發出刺耳的聲音。

臥室短短的過道,重物被來回的拖拽著,發出沉悶厚重的聲音。

絕望的人們聚集或分散,在哭泣、在呐喊、在呼救、在咒罵……在這小小的我房間內,一切都是無用的掙紮。

窗外呼救的人除了絕望與哭泣,變得更加憤怒與怨懟,大聲拍打著窗戶,終於玻璃碎了一地……如果要墜入地獄,視而不見的你,又憑什麼可以逃脫?

恐懼嗎?

是恐懼的。

但此刻如果睜眼,她才會陷入真正的死亡。

當夢境變成現實,虛幻成為真實,未來成為現在,鹿可又有什麼能力在夢境、虛幻、未來的廢墟中逃生呢?

現在是她的睡眠時間,這發生的一切是虛幻的夢境、亦或者是來自未來的提醒,當她睜眼的刹那,就是違背規則。

違者,必死。

鹿可猜測,不睜眼時,這些就隻是幻象,而睜眼後,必死的規則恐怕是,這一切會瞬間變成奪命的真實。

信則為真,不信則假。

所以儘管害怕恐懼,鹿可還是閉著眼睛,放緩著呼吸,宛若陷在沉沉的睡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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