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期末考試的前幾天，班上的氣氛有了些變化。
大家都緊鑼密鼓的開始複習之前的筆記，體育課也取消了。
溫楠注意到，周清彥他們打球的頻率也減少了，平時下課也都呆在教室裡看書。
不過偶爾她往後看，還會看見他跟秦言那幫人笑著插科打諢，有時候是他趴在桌子上補覺的側臉。
考試的前一天晚自習，語文老師占了給她們講考點。
下課後，溫楠去後門看了考場。
級前三十名都在一個教室考。
她和周清彥隻隔了一條道。
“楠楠，你看起來好開心哦。”薑煙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笑著看她。
溫楠心咯噔了一下。
“我們在一個考場，我當然開心啦。”
薑煙忙著收東西，沒回她。
溫楠悄悄吐了口氣，頭往後看了一眼。
男生一下課就不知道去哪了，秦言也不在。
不過桌子的左邊還掛著兩人的書包。
應該還沒走。
“顧枝意，好了沒有？”薑煙收拾完，就開始催旁邊的顧枝意，誰讓她每次都是最拖拉的那一個。
“好了好了，我們走吧。”
走之前，溫楠又看了一眼那個位置，還是沒有人回來。
顧枝意跟她們是不同的方向，出校門後要往右拐。
“明天見。”
道彆後，溫楠和薑煙繼續往公交站那邊走。
走到一半，溫楠突然記起自己好像忘記拿錯題集了。
薑煙指了指幾米處的一家便利店：“那你回去拿，我去前麵買點筆芯。”
溫楠點頭。
這個時候學校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保安正在高一樓巡查每個教室還有沒有人。
溫楠小跑著上三樓，隔壁教室的燈光已經熄滅了，隻有一班的燈還亮著。
她進去的時候，一個人也沒有。
隻有兩個男生的位置上還掛著兩個書包。
溫楠拿了錯題集。
想了想，還是把燈留著。
她正準備走的時候，樓下傳來了男生低低的一笑。
“徐讓知道你這樣說他？”
過了兩秒，響起了秦言的聲音：“管他知不知道，我又不是做了什麼損害他名譽權的事情。”
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溫楠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下意識就坐回了位置。
掏出一本練習冊，假裝自己在做題。
腳步聲已經到了教室，說話聲也壓低了聲音。
周清彥拿了包就打算走，下樓梯的時候突然頓住。
“咋了，落東西了？那快回去拿。”秦言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你先下去。”
撂下這句話，周清彥又折回了教室。
溫楠坐的很端正，她表麵上在做題，其實一道題都沒做進去。
反而在關注著後麵的一舉一動。
她知道。
他進來的時候放輕了腳步聲。
儘量不弄出什麼奇怪的聲響。
他的教養一直都很好。
等他們走了後，她才慢吞吞的把書收進桌肚裡，準備關燈離開。
“準備回去了？”
身後忽地響起一道聲音。
溫楠差點被凳子絆倒。
旁邊斜刺來一隻遒勁有力的手，穩穩的托住了她。
等她穩住身形後，背後的溫熱又瞬間離開。
整個過程不到三秒。
快到溫楠都沒反應過來。
她站好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他不是回家了嗎 ？
怎麼又返回來了？
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她裝做看書的樣子？
如果看見了，那他會不會覺得她很做作？
又或者是覺得這個女孩子很奇怪？
在她胡思亂想的時間裡，男生問了一句：“沒事吧？”
溫楠張了張嘴，試圖把心跳聲掩蓋住：“謝謝，我沒事。”
剛剛他又幫了她。
再怎麼慌亂，她這次也不能再跟上次那樣當鵪鶉了。
女生的聲音小小的，細細的，又帶著幾分江南的軟糯。
無端讓周清彥想起他媽小時候給他做的薄荷糕。
咬一口下去，又甜又軟。
像含了一嘴的糖。
女孩子的聲音都是這樣的嗎？
他試圖回憶之前聽過的女生的聲音。
但發現，沒一個能跟剛剛的重合。
周清彥發現自己想歪了，立刻打住往下想的欲望。
他撓了撓後腦勺，語氣帶著點不確定“我剛剛是不是嚇到你了？”
他出聲的時候溫楠就知道是他，而之所以會被凳子絆住，是因為她沒想到他會折回來。
更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自己剛剛欲蓋彌彰的動作。
“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會嚇到你。”
她的沉默在少年看來是埋怨的信號，於是他很真誠的跟她道歉。
溫楠忙搖手，聲音還是很低：“是我自己起的太猛了，不關你的事。”
說完這一句，她又快速的抬起眼瞟了他一眼，又道：“幸虧你剛剛扶住了我，不然……”
周清彥回味著剛剛那一眼，眼波流轉間有一種欲說還休的味道，偏偏她又似乎很怕他。
他不禁笑道：“不然什麼？”
女生絞著手，：“不然……不然……”。
他看著女生透紅的耳垂，適時打斷她，怕她在糾結下去會憋不過氣：“你沒事就好。”
溫楠愣愣的抬頭看了他一下，不太明白他剛剛為什麼要她說個不然什麼出來，現在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周清彥見她發愣的看著自己，有點好笑：“你是不是也要回去了？”
經他這麼一提醒，溫楠差點就把錯題集忘了。
她把本子抱在懷裡，小幅度的點點頭。
周清彥的視線在女生蜷縮白皙的指尖上停了一瞬，而後若無其事的撇開。
餘光裡，少年從外套的口袋裡掏出一包東西。
溫楠覺得有點眼熟，下一秒就見男生把那指尖遞了過來。
“物歸原主。”
其實周清彥早就想這包紙巾還回去了，但他找不到能跟女生單獨說話的機會。
班裡麵人多嘴雜，他倒是不在意那些八卦，但不能讓人女孩子陷入輿論的境地。
他沒讓秦言過來卻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是煩他問東問西，一路上給他製造噪音。
女生遲疑了幾秒，然後慢慢的伸出手把紙巾拿過去。
忽略掌心的那點異樣，周清彥不自在的搡了搡頭發。
明明這包紙巾是她給柳月的，怎麼會在周清彥那兒？
男生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清了清嗓子道：“那天她下樓的時候遇到了我，叫我幫忙轉交給你。”
他們都沒有提那個名字。
卻都不約而同的知道是誰。
溫楠心裡麵有點異樣。
為這一刻。
她和他秘而不宣的“默契”
就好像原本不可能有交集的兩個人，有了同一個秘密。
“你先下去吧，我留下來關燈。”
即使知道他是教養使然，溫楠心跳還是快了幾分。
她拽著書包帶子，想說要不我等等你吧。
男生卻以為她在出神，猛地將臉湊了過來。
兩人的距離驟然拉近。
那張有棱有角的俊臉毫無預兆的放大。
溫楠甚至能看到少年眸子的顏色是墨黑色的。
“還不走？”
周清彥剛說完，女生就像個被驚到的兔子跑開了。
身後的裙擺蕩開好看的弧度。
他笑了一下，關了燈下去。
秦言在樓下等了半天，他下樓的時候正聽見他在罵罵咧咧。
終於見到他下來了，往手臂上一拍，一隻蚊子赫然黏在上麵。
“周清彥，你丫的，這麼慢！”
秦言一邊說話一邊又打死一個蚊子，他氣不打一處來：“我都要被蚊子當血包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聲音太大，樓上忽然射下來一道光，保安大叔的聲音：“這麼晚了，哪個班的還不回去還在喧嘩？”
秦言覺得自己腦子瓦特了。
要不然他怎麼回了一句：
“我是你大爺。“
那天晚上，兩個穿著校服的少年在校園裡狂奔。身後的“大爺”拿著手電筒一直追到校門口。
溫楠走著走著，聽見後麵有保安大叔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們兩個小兔崽子，不要跑！”
她回頭去看。
明亮的月色下。
少年單手背著書包，像箭一樣朝著校門衝。
一邊跑一邊回頭笑罵後麵的秦言。
“秦言，你腦子是不是有病。”
溫楠愣在原地。
直到再次聽到後麵保安大叔的聲音，她才隱約猜到了什麼。
大叔跑到她後麵就跑不動了。
溫楠抿了抿唇：“阿叔，你是在夜跑嗎？”
氣喘籲籲的大叔：“……”
“他們好像是往男生宿舍那邊跑的”。
保安大叔以為自己老眼昏花看錯了，再加上小姑娘看起來乖乖軟軟的，應該不會騙他。
等大叔走了後。
溫楠默默了說了好幾句對不起。
她沒有成為大叔心目中的乖孩子。
而是選擇成為了他的共犯。
周清彥和秦言一直跑到學校外麵才停下來。
“阿彥，保安好像沒有跟著了。”
他話剛說完就被踹了一腳。
“你是不是有病，話不會好好說？”周清彥沒好氣的踢了他一腳。
秦言冤死了：“誰知道那大叔這麼開不起玩笑？”
周清彥：“你開得起跑什麼？，等著明天早上老王請你去喝茶多好？”
一提到老王，秦言就蔫了。這要是明天扣了他們班的分，老王不得追到他家門口打他。
但這事兒還不是因為這位大少爺下來這麼慢，他一時怒極攻心，誰還管得著開玩笑的對象是誰啊。
他正想反駁，抬頭看見周清彥望著校門口不知道在看什麼。
“彆看了，那大叔估計追不上咱們回去了。”
剛剛跑出來的時候，周清彥好像看到了一道纖細的背影，但他不太確定是不是那個女孩子。
他也不想跟秦言這貨解釋。
“等會兒你自己回去。”
被丟下的秦言：“……”
說好的每天給我蹭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