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晚自習結束回家，溫楠就主動把成績交代給兩位大人。
蘇媽媽沒說什麼，把煮好的鮮奶燉蛋端過來給她喝。
溫楠在一邊小口小口的喝著。
她爸拿著成績笑眯眯的在那端詳，如果家裡有放大鏡的話，溫楠毫不猶豫他會用上。
“閨女這次考的真不錯。”
溫楠：：“……”
敢情擱這看了半天，他就得出這麼一句。
溫楠小聲說：“爸，我們班還有更厲害的呢。”
他叫周清彥。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厲害的人多了去，但在老爸眼裡，我家小丫頭才是最厲害的。”
溫爸挺著胸脯笑眯眯的說。
蘇媽媽在一邊涼涼道：“沒記錯的話你愛看的普法欄目劇今天大結局。”
溫爸二話不說跳下沙發開電視。
他喜歡看一些懸疑辦案的小劇場，每天雷打不動的追。
溫楠見他都顧不上穿鞋了，有點哭笑不得。
星期五去學校，一整天下來各科老師都在講試卷。
下午第二節課是體育課，一下課，沒幾分鐘班上的人都下去了。
教室裡還剩下幾個女同學，還有一個戴著副黑色的眼鏡，還在記筆記的女孩子。
薑煙去上廁所了，溫楠在教室裡等她再一起下去。
顧枝意跟著她同桌下去了，沒一會兒，那幾個女同學也下去了。
戴著黑框眼鏡的女同學在收拾課桌，出去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鼓足了勇氣才問溫楠：“你關燈還是我關燈？”
就這麼一句話，溫楠就看見她黝黑的臉漲的通紅。
她淺笑著點頭：“嗯，等等我關。”
女生不再說什麼，從前門拐出去了。
教室裡安靜下來。
溫楠托著腮發了會兒呆。
目光卻漸漸的遊移到另一個地方。
這次再沒有旁人。
她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盯著他的位置看了。
那裡早就沒了人。
周清彥一下課就被秦言那幫人給拽下去了。
幾個人手裡抱著個橙紅色的籃球。
男生們勾肩搭背，吵吵鬨鬨的離開了教室。
溫楠那時候假裝不經意的瞥了下他的背影，剛好看見學習委員林許茹興衝衝的從後麵進來。
眼看兩人就要撞上。
溫楠的心揪的老高。
下一刻，又穩穩的落到平麵上。
周清彥雖然在聽秦言講話，但他也時刻看著前麵。
在女生要撲過來的時候，他輕巧的避開了。
兩人一點身體接觸都沒有。
女生為自己的不小心道歉。
溫楠看見少年揚了揚眉梢，語氣自然隨意，“沒事。”
然後看都沒看女生一眼，轉身走了。
反而是林許茹盯著他看了好幾秒，才撫著心口回教室。
溫楠麵無表情的收回視線，眼前的英語單詞也成了本天書。
此刻她看著那個位置。
腦子裡冒出好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隻圍繞著“周清彥”這三個字。
“你是不是給人家灌什麼迷魂湯了，人小師妹逮著你不是送水就是送巧克力？”
秦言的聲音突然從樓道口傳來。
溫楠立刻把視線收了回來。
全身像裝了雷達一樣捕捉另一道聲音。
隔了兩三秒，周清彥才慢悠悠的笑道，“是，還灌了不少。”
秦言翻了個白眼：“快去拿你東西，我好像聽到老肚吹哨子的聲音了。”
老杜是他們班的體育老師。
全身上下卻沒有一點符合體育老師的特征。
尤其是那大肚子。
好多學生在私底下喜歡叫他老肚老肚。
周清彥從後門進去。
教室裡隻剩下了一個女生，
他使眼色叫秦言小點聲，還有人在學習。
東西拿出來後，他和秦言就下去了。
“你剛剛眼睛怎麼了？”
樓梯傳來男生漸行漸遠的交談聲。
很快，溫楠就聽見男生帶著笑意的嗓音：“叫你當個啞巴。 ”
然後是運動鞋踏在樓梯上的聲音。
像是兩步一跨。
麵前的筆記本還是原來空白的樣子。
方才聽到秦言的聲音，她就把手邊的筆記本撈過來，佯裝在寫題。
耳朵卻跟個小兔子似的豎起來。
後背還是僵直著的。
期待他注意自己。
又害怕他注意到自己。
但男生見有人在教室學習，他跟平常一樣看了一眼就轉開了視線，腳步下意識的放輕。
餘光裡，他輕手輕腳的推開同桌的凳子，彎腰從桌肚裡掏出個東西。
離開時又把同桌的凳子給擺好，像進來的時候一樣。
腳步聲依舊放輕。
教養好的讓人挑不出毛病。
薑煙不知道是不是吃壞了肚子，弓著腰回教室的時候嚇了溫楠一跳。
“楠楠，我不太舒服，你先去上體育課吧。”
溫楠：“你是吃壞肚子了嗎？”
薑煙搖頭說不清楚。
溫楠想了想：“那我先去下麵集合，順便再幫你請個假。”
薑煙：“好，你快去吧。”
溫楠：“那你等我一下，回來我們一起去醫務室看看。”
“嗯。”
體育館裡，老肚已經來了，正對著隊伍講注意事項。
溫楠硬著頭皮走過去，先幫薑煙請了假。
老肚隻叫她歸隊，下次來早點。
全班的視線都聚焦過來，溫楠小跑過去站到之前的位置。
回頭的時候看見男生偏著頭在聽旁邊的秦言說話，不知道秦言說了什麼，男生不輕不重的搡了他一把。
呼～
他沒有看她。
也不算太丟臉。
老肚沒講了幾句就叫他們自由活動了，散開的時候叫他們儘量不要回教學樓。
回去學習可以，但不要吵鬨。
溫楠擔心薑煙，解散後立馬跑回教學樓。
薑煙焉焉的趴在桌子上，跟個被曬得焉不啦唧的小貓一樣。
溫楠：“煙煙，你好多了嗎？我帶你去醫務室吧”？
薑煙：“沒事，我突然感覺沒剛剛那麼疼了，醫務室那麼遠還是算了。”
淮安一中的醫務室不在高二教學樓下麵，而是另一幢初中部的教學樓，走過去大概要十分鐘。
渝城入秋也跟沒入秋一樣，豔陽仍然高照。
薑煙懶，又怕曬，讓她現在去醫務室簡直就是要她命。
溫楠沒辦法，隻好拿著水杯幫她接了點溫水回來。
熱水機在三樓的另一邊，她接完水回來，就看見之前叫她關燈的那女孩子也回來了。
她好像習慣了獨來獨往。
一回來就坐在位置上學習。
體育課下課，顧枝意才從外麵回來。
抱著一堆零食，臉上紅撲撲的，看起來像散財童子。
她見薑煙臉色不對勁，訝異道：“咦，你咋了？”
“肚子疼。”薑煙無精打采的說。
“那怎麼不去醫務室？”
“太遠了，不想去。”
“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
“那就好。”說完這句，她就自顧自的吃起了零食。
薑煙：“……”
溫楠一邊看書一邊分心聽她們對話，此刻見薑煙一臉無語的樣子，說：“你想吃什麼，我下去給你買。”
“她不是肚子痛不能吃零食嗎？”顧枝意嘴巴正好有空，瞪著個大眼睛看她。
薑煙被她氣的滿血複活：“你見我什麼時候說不能吃了？”
剛說完，麵前就伸過來一隻小胖手，將一包脆薯條推了過來，“早說嘛，一起吃一起吃。”
薑煙放棄跟她溝通，狠狠的撕開包裝，一口一個，咬的哢蹦作響。
“對了，剛剛其他班的女生也去看周清彥打球了。”
顧枝意發現氣氛有點怪怪的，腦袋瓜子轉了轉，還是使勁轉才找了這麼個話題。
溫楠瞬間從地理書上抬頭。
“什麼也，你去了？”薑煙咽下薯條問。
“挺多人的，七班跟我們一起上體育課，她們班女生也去了。”
薑煙： “他們怎麼每天都打，不累嗎？”
顧枝意：“男生嘛，除了遊戲就是打球了。”
溫楠朝習慣性的看了眼右手邊那個位置。
“而且人家也有這個資本，你看看上次那摸底考，一來就把我們班長給拉下第一名。”
顧枝意邊吃邊說：“還有那張臉，當然要資源共享啦”。
“也對，就那張臉，放大學我高低都要暗戀幾年。”
顧枝意驚訝： “你會暗戀？”
“怎麼，看著不像嗎？”
顧枝意搖搖頭：“你像主動出擊的。”
“楠楠你呢？”
顧枝意猝不及防的看向溫楠。
“啊？”
話題怎麼就繞到她身上了。
“就如果你有喜歡的人，你是主動點還是搞暗戀呀？”
溫楠腦子裡浮起那張意氣風發的臉。
訥訥道：“我不知道。”
“好吧。”顧枝意也不追問，話題又回到了周清彥身上：“七班那些女的，太可怕了，我看見有好幾個都拿著瓶水，嘖，當我看不出。”
溫楠的心隨著她這句話高高的拋了起來，像是有根線緊緊纏繞著。
然而顧枝意的下一句話又讓她回到了天堂。
“不過周清彥一個都沒要哈哈哈哈哈哈。”
薑煙挑眉：“人家沒要你那麼開心，老實交代，是不是有秘密沒跟我們講？”
顧枝意：“我哪有什麼秘密，這不就是看那些女生吃癟開心嘛，七班之前每次評優秀班級都暗暗跟我們較勁 ，這麼好的機會我怎麼會不笑她們？”
七班是理科實驗班，很多事情都喜歡和一班比較。
“有個女生還追上去了，周清彥不知道說了什麼，那女生最後眼睜睜看著他離開。”
兩人一本正經的聊著，誰都沒注意到溫楠悄悄的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