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表情好恐怖,花柿硬撐著笑臉小聲道:“我說笑的啦哈哈,我才不想回國呢我最喜歡哥譚啦~”
花書靜笑眯眯的,“是嗎?那真是太好啦。我們接下來都會在這裡生活,你能喜歡這裡最好呢。”
她重新牽起花柿的手往前走,右手的行李箱在地上咕嚕嚕滾著,沉悶又壓抑,就好像現在的花柿一樣,充滿了要死不活的拖遝感。
花柿用眼角瞥達米安,發現他已經拿起花束朝她走過來。
她驚恐地看了眼媽媽,發現她並沒有注意這裡的情況,於是趕緊轉過頭對達米安露出凶惡的表情,用口型對他說:走開!快走開!不要過來!!
達米安卻好像誤解了她的意思,他正經了表情,抹了一把大背頭,然後快步朝這裡逼近。
花柿心跳越來越快,她的表情不受控製地扭曲起來,不停地向達米安傳達著“快走”的訊息。
但是達米安看不出她的崩潰,他一直走到距離花柿不到一米的位置才停下。
近距離看到花柿的鬼臉,他再也沒能維持住嚴肅的表情,“哧”的笑出聲。
“你這是什麼表情?真搞笑。”
花柿目眥欲裂,她瞪著達米安,簡直想錘爆他的頭。
第一次見麵評價女友“搞笑”是什麼意思?看不懂她的意思就算了,說話也不好聽,達米安真的不行!
花柿緊張得幾乎要暈過去,眼看花書靜的視線就要轉過來,她趕緊用氣聲對達米安說:“快走,彆讓我媽媽知道!”
達米安的表情呆滯住,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誤會了花柿的意思。
但是現在已經晚了,花書靜的視線已經鎖定了達米安。
麵對女人和善溫柔的目光,又回想起花柿拚命發射的表情信號,他久違地感受到了緊張。
他聰明的腦瓜以每秒2000hz的頻率高速運轉,餘光撇見小臉煞白的花柿,憋了半天終於擠出一句,“買花嗎女士?10元一束。”
花書靜驚訝了一瞬,禮貌地謝絕了達米安的推銷,用中文感歎道,“連這麼小的孩子都要出來跑生活,美國要完蛋了啊。”
花柿乾笑著附和道:“是啊是啊,完蛋了呢哈哈哈。”
由於女朋友是中國人所以苦學中文聽得懂日常對話的達米安:“……”
他不高興地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手指用力,玫瑰花的包裝紙都被他抓皺了。
但就在下一秒,花柿悄悄把左手背向身後,小幅度對他搖了搖,拇指和食指一捏,輕巧地比了個愛心。
“嘁。”
達米安撇撇嘴,重新把花夾回腰間。雖然表情還是很臭,但好歹不像之前那樣緊繃。
“搞什麼啊……”
他回到車上,阿爾弗雷德已經等候多時。
“見到女朋友了嗎,達米安少爺?”
達米安坐在後座,鬱悶地撐著臉頰,“見到了。”
阿福看了眼後視鏡,看到少年微微鼓起的臉頰,笑道:“你看起來不是很高興,見麵不順利嗎?”
達米安扯扯嘴角,“怎麼可能,超——級順利的。”
“噢,是嗎?”阿福瞥了一眼未能送出去的玫瑰花,挑眉。
達米安在後視鏡中與老管家戲謔的目光對上,煩躁地“嘖”了一聲,一把將花撥到一邊。
他不想說太多,畢竟自己挑了幾小時衣服卻沒能跟女朋友說上一句話這件事說出來也太遜了,即使是阿福他也不願意告訴。
但是阿福卻對小少爺的感情生活很上心,布魯斯的私生活一團糟,要是給達米安做出了錯誤的示範從而導致達米安長歪的話,那可就太糟糕了。
“中國人大多比較含蓄,他們受到的教育與美國截然不同,一開始不順利是很正常的事。少爺不妨主動一些,多約她出去玩,一定可以更快了解彼此。”
達米安沒有說話,隻是皺著眉頭看向窗外。
現在可不是了解不了解的問題,現在是花柿根本就沒有把他的存在告訴媽媽的問題。
她的媽媽顯然是中國傳統家長,她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在沒成年之前談戀愛,他就算再怎麼約花柿都是沒有用的。
可惡,雖然中國的國情是這樣的,但這可是他誒!他達米安跟一般的男孩不一樣,他的思想早就超越了大部分成年人!
他的臉頰越來越鼓,就像是一個即將氣炸的河豚。
難道他要跟花柿一直談地下戀嗎?直到成年以前都見不得光?
眼見後座的男孩越來越生氣,阿福猶豫了一下,提了個小小的建議。
“不如你們冷靜一下,等她熟悉了這邊的環境之後再好好聊聊?”
達米安終於給了操心的老管家一個眼神,但是他沒有采納老管家的建議,反而梗著脖子篤定道:“不需要,真正的男人才不會把不成熟小女孩的不成熟行為放心上。我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不勞你費心。”
阿福挑眉,“是嗎?真是太好了,少爺真是我見過最成熟的孩子。”
達米安:“……”
他繼續鬱悶地看向窗外。
其實他一開始並不想跟花柿有什麼接觸,他們顯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的世界充斥著血型與殺戮,花柿則完全相反,她的世界很小,很簡單,但是卻奇異的明亮。
就好像被放大鏡聚焦的光點,灼熱又耀眼。
他有意疏遠她,回複總是又短又敷衍,但是這並不能打消花柿的分享欲,她不厭其煩地把生活中有趣的事寫成故事,大段大段地發給他。
他從來不知道,被青蛙啃了一口居然能寫五百字的抱怨……戳死它不就行了?
他不能理解,但是這很可愛。
這是他從未體會過的,傾聽者的視角,這種感覺新奇又有趣,一開始的抗拒慢慢減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期待花柿的訊息。
之後的一切都順理成章,花柿告白了。
當然了,他這麼優秀,被告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有些竊喜,矜持地接受了告白,從此以後,花柿的訊息就更多了。他也從那些東拉西扯的訊息中隱約感受到,花柿可能會來美國生活,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以後做準備。
他幾乎能看到他們之間的連線由虛幻變得凝實,花柿不再是手機裡一個虛幻的“女友”符號,他們的未來有了可能。
這並不是說他們之前就不可能,他已經想好了,如果花柿一家沒有出國的打算,他可以動用一些鈔能力,比如給她的父母提供高薪穩定的工作,資助花柿留學等等手段吸引他們過來……反正他不缺錢。
但是花柿在主動靠近他,這不一樣。
他知道中國家長非常在意早戀這回事,學生時代的感情在他們看來都是不可靠的,玩鬨的成分更大。
可達米安不這麼想,他是認真的。
所以在某一天夜巡結束後沒有收到30+消息的時候他有些心慌,在連續一個星期沒有收到花柿的回複時會焦躁不安,在半個月沒有看到花柿的遊戲賬號登錄時會立刻定機票去找花柿,問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遇到了什麼困難。
然後在出發的前一天晚上看到花柿的賬號在聖何塞機場登錄時,他立刻打破了自己“不能窺探女朋友隱私”的原則,仔仔細細調查了花柿最近發生的事。
原來她要來哥譚了。
她想給他個驚喜。
他確實非常驚喜,他用了比平時短的多的時間跑完夜巡,在衣櫃裡翻找了幾個小時,終於挑出一套他自認為非常帥氣、又不失莊重的西服。
非常完美,他給自己打100分。
隻不過這些準備完全沒有用武之地,他還沒跟她說上一句話就铩羽而歸。
她的媽媽就好像一隻東方巨龍,嚴密地守護著自己的財寶。
達米安想到這,頭疼地捂住腦袋。
他拿出手機,刪刪減減了半天,終於在車子回到韋恩莊園時才發出去一條訊息。
而另一邊的花柿跟著花書靜來到了她們的居住地:位於哥譚東部的羅賓斯鎮。
這是個靠海的小鎮,由於地處邊緣,這裡並不像哥譚內部那麼繁華,反而很像一個普通的小漁村,建築老舊,多以老年人為主。
她們的外貌與這裡的人截然不同,在她們拖著行李箱路過時,大部分人都會向她們行注目禮。
花柿好奇地四處打量,時不時就會跟看向她們的人對上視線。每當這時,她就會抬起手左右搖擺,就當是打招呼。
大部分人都會回以善意的微笑,隻有少部分人會無視她。
但是她不在意,連她這麼可愛的小孩打招呼他們都不理,一定是他們的問題。
七拐八拐的終於來到她們的住所,這是一個兩層小樓,麵積不算大。一樓有兩個小房間、一個開放性廚房和一個大餐廳,二樓是兩個臥室套間、一個書房和一個露天陽台。
花柿和花書靜一起把行禮搬進去,然後開始大掃除。
房子很久沒有住人了,灰塵落了厚厚一層,而且因為離這裡不到一公裡的地方就是海,家裡不可避免有一股潮氣。
花柿在口罩上噴了一點點花露水,這才戴上它,擼起袖子打掃衛生。
兩人下午到達的新住所,直到晚上九點才打掃完畢。中間她們隨便吃了點漢堡炸雞補充體力,等到完成打掃時回頭一看,三個大行李箱還停在一樓客廳沒有拿上來。
但是她們都太累了,隻想趕緊躺下休息。
現在已經是八月下旬,即將步入秋天。晚上本就沒那麼熱,她們的房子還靠海,更加涼爽一些。
匆匆洗了個澡爬上床,花柿拿了一條毛毯蓋在身上就要睡覺,房門就響起了“篤篤”聲。
“請進。”
花書靜拿了一盒牛奶走進來,插上吸管遞給花柿。
“喝點牛奶再睡,明天不用早起,多睡會。”
“謝謝媽媽。”
花柿接過牛奶,悄悄打量花書靜的臉色。
飛機上短短四小時帶給她的好精神早就被勞累的打掃消磨乾淨,她的臉色是顯而易見的疲憊,眼中布滿血絲。
她低下頭捏住牛奶盒,決定明天早點起床收拾行李,讓媽媽輕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