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發展非常魔幻,這個男孩打破了駕駛室的玻璃闖了進來。
他就像一個體操金牌選手一樣在機艙內左右騰挪,敏捷地閃躲開劫匪的子彈,在男人們的咒罵聲中一拳打斷他們的鼻梁骨。
狂風呼呼地往裡灌,花柿的眼睛幾乎要睜不開。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右邊的女人發出尖叫聲,原來是收錢包的劫匪不顧她的掙紮與反抗,一把搶過了她懷中的嬰兒當人質。
“羅賓!看好了,如果你再向前一步,我立刻就開槍!”
花柿看看劫匪,又看看正在給另外兩名劫匪進行臉部按摩的男孩。
他們似乎認識?
機艙內很安靜,名為羅賓的男孩肯定聽到了劫匪的話,但他沒有分給劫匪一個眼神。
他緩緩走向趴在地上滿臉是血的兩名劫匪身邊,一手一個提起他們的衣領快走兩步,凶狠地把他們的腦袋摜到艙壁上。
艙壁淺淺凹進去兩個坑,兩名劫匪軟倒在地,再無動靜。
僅剩的一名劫匪緊張地抱緊嬰兒,更用力地把槍頂在嬰兒頭部破口大罵。
“該死的蝙蝠俠,該死的羅賓!你們難道真的控製了哥譚?我們明明通過正規渠道買了票,並且一上來就控製了機長,你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羅賓扭扭手腕,嘴角牽起一抹嘲諷的笑。
“罪犯們總是覺得自己的行動天衣無縫,但事實是隻要你們做了壞事,那一定會留下痕跡。”
“羅賓!!”女人瘋狂喊叫,聲淚俱下,“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羅賓的目光朝這邊掃來,不知道是不是花柿的錯覺,她總覺得對方在看她。
綠色眼罩擋住了他的眼睛,但擋不住他深深皺起的眉頭。表情太過凶惡,他看起來怒火滔天。
難道是因為被她看到了自己的狼狽出場所以記仇了麼?!
花柿瞪大眼睛,用最無辜的表情回視。
每次她露出這樣的表情,媽媽都會原諒她的一些無傷大雅的小過失,不知道這對邪惡紅綠燈有沒有用。
羅賓的視線沒有在這裡多做停留,他幾乎是瞬間把視線滑開了。
花柿:……這到底是有用還是沒用?
劫匪的破防大喊還在繼續,羅賓卻不再理會他的威脅,揉動手腕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我要是你就不會開槍,你也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對吧?比起再給自己背一條人命,乖乖束手就擒才是上選。”
這個男孩好拽的樣子,雖然年紀很小,但是壓迫感十足。
劫匪戴著麵具,花柿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從他反複捏緊的拳頭也能看出他內心的糾結。
男孩一步步走進,劫匪終於害怕地把槍口對準他,“停下!我要開槍了!”
男孩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照樣一步步不緊不慢地前進。
“你可以試試看。不過以我對你同夥身手的了解,你的槍法應該也爛的夠嗆。”
笨蛋!不要再刺激他了啊!
連她都知道,過道這麼狹窄,他們的距離又這麼近,想要躲避子彈的難度成倍增長,要是劫匪真的開槍,羅賓一定會中招的。
花柿的心砰砰直跳,她可不想看到冒著危險趕來救他們的羅賓就這麼死掉。
風還在吹,飛機也飛得搖搖晃晃,乘客們驚恐地坐在座椅上尖叫,場麵混亂不堪。
花柿悄悄解開安全帶,貓在座椅間的縫隙中,借由女人的身體遮掩行蹤。
在飛機又一次顛簸過後,劫匪一個不穩踉蹌了一下,花柿立刻撲了出去,一把抓住槍管。
她把力量集中在自己的手指上輕輕一捏,堅硬的金屬槍管就被壓扁在一起。
是的,她有一些異於常人的地方,比如集中精力在身體的某個部位時,力量會變得很大。
趁著劫匪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愣神之際,她一拳搗上男人的側腰。
媽媽告訴她,要是遇到危險,可以打對方的側腰,這樣既不會害人性命又能讓對方疼得失去行動能力。如果對方是個男的,她也可以攻擊對方小鳥。
但是男人太高了,花柿踢不到。用拳頭去打的話又很惡心,還是打側腰吧。
怕把人打死,花柿特意收了力道,但即使是這樣,劫匪還是瞬間捂著腰痛苦倒地,花柿趕緊搶過小嬰兒塞給女人。
“砰!”
“小心!”
花柿身後傳來巨大的推力,她沒有防備摔倒在地,順著力道往前滑行了兩三米才停下。
與此同時,劫匪的哀嚎聲響起,子彈還沒來得及射出去就在槍管中爆炸,他捂著右手在地上翻滾哀嚎,嘴裡不斷咒罵著什麼。
名為羅賓的男孩看起來憤怒至極,他從腰間拔出一把長劍,狠狠朝劫匪的脖子劈砍而去,但是半途中似乎又想到什麼,手腕一拐,長劍偏移了半寸,砍下了劫匪的鼻子和一半嘴唇。
劫匪痛呼一聲,暈了過去。
花柿愣愣地看著男孩手中染血的長劍,心想這家夥好像也不是什麼善茬……
她忐忑地想,要是羅賓不是什麼好人的話,她就找機會狠狠給他一下。
隻要吃了她一拳,再堅硬的骨頭都會碎裂。在隻有他一個人的情況下,她或許可以靠偷襲打敗他。
但是乘客們似乎都認識這個凶殘的男孩,在最後一名劫匪失去意識之後,他們發出劫後餘生的歡呼聲,並大力誇讚起這位小小的英雄。
男孩高傲地仰起脖子,收刀入鞘。
花柿鬆了口氣,她多慮了,羅賓隻是一個下手沒輕重的小孩而已。
他沒有回應乘客們的讚揚,反而走到花柿身邊,握住她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後,壓著嗓子問道:“你沒事吧?”
男孩沒有經曆變聲期的聲音被刻意壓低之後有種不倫不類的幽默感,花柿儘力繃著臉,把目光緩緩移向自己的膝蓋。
她唯一的傷口來自於羅賓的背後一推。
她在地上滑行了兩三米,膝蓋磕破了皮,現在正絲絲冒血。
兩雙目光齊齊盯著冒血的膝蓋,氣氛有些尷尬。
“額,抱歉。”
羅賓似乎不習慣認錯,一句抱歉說的彆彆扭扭的。
花柿知道羅賓是怕她被子彈擊中所以才這麼用力,她心裡並沒有怪罪他。
她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輕輕掙開羅賓的手臂,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羅賓看樣子還想再說些什麼,但他猶豫了一下後還是什麼都沒說,扔給花柿一卷繃帶後就去了駕駛室。
沒過多久,機艙內的風消失了,飛機也終於不再搖搖晃晃。
花柿好奇地看向駕駛室的方向,隔著一道門,她不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但是她猜這個又拽又性急的男孩應該是把機長打暈了,自己開的飛機。
要說為什麼,因為她明顯感覺到飛機的行駛方式變得非常……狂野。
除了速度變得極快之外,這架巨大且笨拙的客機居然在半空中翻滾加速。
花柿在乘客們的尖叫聲中緊緊抓住安全帶,然後悄悄探出一隻手,把花書靜死死按在座椅上。
她其實對這個厲害的同齡人很好奇,畢竟“開飛機的男孩”這個設定太過前衛,她從來沒有見到過。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打算跟他交流。
羅賓的世界似乎充滿了冒險與刺激,她跟媽媽剛要在一個地方重新開始正常的生活,不能再被無關的事情破壞掉。
客艙裡的尖叫聲震耳欲聾,羅賓似乎終於感受到乘客們的抗議,飛機漸漸平緩下來。
花柿簡單地用繃帶給膝蓋纏了兩圈,乘客們從前往後傳著黑色口袋,把屬於自己的錢包拿出來。
輪到花柿的時候,花書靜剛好清醒過來。
難得睡了一個好覺,她的臉色終於好看了許多,臉頰也升起一點血色。
“……發生了什麼?”
花柿把剛才發生的事跟花書靜說了一遍,花書靜剛睡醒還帶著茫然的臉逐漸泛起怒意。
她暗罵一聲,“美國的治安怎麼比新聞裡還要離譜……對了,你的能力沒有被發現吧?”
花柿悄悄看向橫在走道中間的槍管,發現槍身已經被炸開了花,根本看不出自己捏癟的痕跡。
她搖搖頭,小聲道:“劫匪們都是那個叫羅賓的男孩子打敗的。”
花書靜鬆了一口氣,把錢包放回口袋中。
飛機很快就降落了,花柿被媽媽牽著下飛機。
離開前她們繞到了駕駛室往裡看,男孩羅賓已經不在那裡,駕駛室的玻璃被砸出一個大洞,一張透明薄膜此刻正堵在洞口,防止飛行時風朝飛機裡灌。
警察已經趕到,他們端著槍一臉嚴肅地進入機艙,不一會兒就從裡麵傳來呼喝聲。
“走吧。”
花書靜牽著花柿的手朝行李台走去,腳步不算快,但是花柿的膝蓋受了傷,到後期幾乎是被花書靜拖著走。
手上的份量越來越重,花書靜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她疑惑地回頭,這才發現花柿的膝蓋受了傷。
不過現在已經被花柿自己包紮好了。
她抿了抿嘴巴沒有說什麼,隻是在接下來的路程裡拉緊花柿的手,腳步放得很慢。
花柿悄悄抬頭看了媽媽一眼,發現她眉頭皺起,表情算不上好看。
她低下頭小小地攥了下衣角。
兩人拿了行李往停車場走,路過大廳時,花柿眼尖地發現,在靠近出口的位置,一個有點眼熟的男孩正站在那裡,似乎在等什麼人。
男孩有著均勻的淺褐色皮膚和綠色的眼睛,穿著一身得體的深灰色西裝,頭發被發膠固定成大背頭的形狀,雙手插兜站在那裡,胳膊與側腰間夾著一束粉色玫瑰花。
花柿腳一崴,差點摔倒。
她趕緊抓緊媽媽的手指穩住身形,抬手撓頭,遮擋住男孩看向這裡的視線。
怎麼回事?為什麼達米安會在這裡?她明明沒有告訴達米安自己會來哥譚啊!
而且因為在猶豫分手的事,她已經好幾天沒給達米安發消息了,甚至為了躲避他,她連遊戲都沒上。
可惡,該不會是找她算賬來的吧?
不要自己嚇自己啊花柿,振作起來,說不定對方的目標不是她呢?
花書靜注意到了花柿的反常,她摸摸花柿的腦袋問道:“怎麼了阿柿?”
花柿牢牢擋著自己的臉,根本不敢放下手,甕聲甕氣道:“媽媽我沒事。”
花書靜沒說什麼,拉著她繼續朝出口走。
越是接近就越是心慌,她悄悄放下手再次看了一眼出口處,卻剛好跟那雙墨綠色的眼睛對上視線。
她沒忍住咽了咽口水,試探道:“媽媽,我好像對洋人過敏,我能回中國嗎?”
花書靜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容,她淺淺抱了抱阿柿,語氣溫和,眼神卻充滿殺氣,“阿柿,你對我的拳頭過敏嗎?”
花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