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和孫悟空聊完就從花果山出來,她擋不住孫悟空也沒辦法阻止他大鬨天宮。
她在雲彩上坐著,心裡明白沒有孫悟空大鬨天宮也會有彆人大鬨天宮,這個世界的高處盤古觀察著人神鬼妖廝殺媾和,宛如一場大型的社會實驗。而大夏最終的目標就是人神揖彆,從此之後再不相交。
隻要能朝著這個目標前進,她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此時南天門前麵,千裡眼順風耳還在兢兢業業地查找酒神的下落。
千裡眼的目光掃過雲頭上的大夏,給他的感覺是這女子有點不對勁,至於哪裡都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於是對旁邊的順風耳說:“我看到一個從花果山出來的妖怪,不如用照妖鏡看看她的真身。”
順風耳點頭,他剛才盯著孫悟空,然而他們就在瀑布邊,水流聲太大,聽不清他們說什麼。用照妖鏡照一照也挺好的。
此時四大天王用法力舉起照妖鏡,照妖鏡高懸在天空,一下子變大了數十倍,被四位天王用法力托舉著照向大地。
光斑隨後出現在雲層之間,大夏看到這光斑心裡警覺,在光斑照過來的時候她瞬間變成一株狗尾巴草從雲頭上掉下去了。
“奇怪!”
看著鏡麵的千裡眼說:“她的本體該顯露在鏡子裡,怎麼顯出原形了。”
照妖鏡除了主動攻擊近在咫尺的大妖,還有個作用就是映照出妖怪的真身,如果對方真的是一株狗尾巴草,那麼對方該是無知無覺,真身出現在鏡子裡。
順風耳說:“大概是功力太低了吧。”
四大天王覺得這事兒該上報,就說:“眼下是多事之秋,寧肯報錯不可漏過。”
於是四大天王中的東方持國天王和北方多聞天王繼續用照妖鏡查找剛才的妖怪,南方增長天王和西方廣目天王去淩霄殿稟告。
留在南天門的兩位天王舉著照妖鏡找了半天沒找到剛才從雲端掉下去的妖怪,千裡眼順風耳也在那附近查找,都沒什麼線索。幾個人對視一眼,剛冒出那妖怪就是酒神的念頭,突然在下界一條水溝裡鑽出剛才的妖怪來,這妖怪頂著一撮枯草一樣的頭發維持不住人的模樣,變成了一株狗尾巴草當場在水溝邊紮下根去。
南天門的天兵天將鬆口氣,既然出現了就不是酒神。為了以防萬一,照妖鏡照了過去,因為水溝邊是一株狗尾巴,所以鏡子裡出現的也是本體狗尾巴草。
北方多聞天王立即說:“糟了,他們去了殿上,這下弄清楚了,要趕快把他們叫回來。”
一個天將立即去追回南方增長天王和西方廣目天王,奈何這兩人已經到了大殿門口,就等著進去呢,這天將趕緊疾走幾步準備把人攔下。
南方增長天王和西方廣目天王就在大殿門口聽著裡麵玉帝和諸位仙卿的對話。
今天這一戰實在是太丟人了,前幾天被昔日酒神來南天門耀武揚威,天兵天將個個如軟腳蝦倒也罷了,畢竟那是上古就出名的古神,昔日三千靈官都幾次三番都沒有圍剿成功的人物,敗了大家都理解。今天被一個毛神打敗,數萬天兵丟盔棄甲。往後天庭還有什麼臉統禦四極八荒?
不隻是玉帝生氣,老君也生氣。
滿大殿的仙人們雖然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心裡怎麼想就不知道了。
於太上老君而言,區區一個下界妖猴還不算什麼,這猴子雖然跳的高,想弄死他也就費一點力氣,丟的也不是他的人,是這位大天尊派人去剿滅,靈山的應聲蟲去執行,如今弄的一地雞毛也正好讓大天尊看看日後該依靠誰!
太上老君看了一眼跪在大殿上請罪的李靖父子,這對父子唯如來馬首是瞻,也該吃點虧了。
玉皇大帝氣得臉都紅了,他和如來聊過之後有心扶持李靖,想讓他露個臉,沒想到他真的露了個大臉!
李靖父子也心裡苦,知道那猴子是下界妖王,沒想到這妖王這麼能打!父子兩個都不是對手,帶去的天兵天將被打得落花流水,這真沒地方說理去。
玉皇大帝還不能罵,他沒什麼心腹,往後還要用李靖父子,好言好語安慰了一番,作勢要再派大軍去捉拿那猴子。
兩邊文武大臣默默聽著,不做任何回應。太白金星看了這場麵知道再這麼下去玉帝的獨角戲沒法唱了,就趕緊出列。
大殿外麵一些將軍靈官們都在,聽著裡麵金星舌燦蓮花提議再去詔安,都聚在一起談論這件事。
他們裡麵有沒有能打贏那猴子的?有,能找出不少。但是大家各有陣營靠山,上麵不發話自然不去出這個風頭。
來報信的南方增長天王和西方廣目天王聽到了天將的報信,知道看錯了,誤認一個無名草妖為酒神,就一起回去。路過幾位將軍和靈官,紛紛拱手,大家打過招呼後南方增長天王和西方廣目天王才騰雲駕霧回去。
兩位天王在路上還在聊:“自古有本事的人都要屈居沒本事的人之下,大天尊一直抱怨沒有人手可用,卻看不到下麵有本事的人出不了頭,他都不是伯樂,卻還想要千裡馬,這真是……沒法說。”
“哥哥你這話錯了,他倒是想當伯樂,也知道滿朝都是千裡馬,可是千裡馬看不上這個伯樂。”
兩人帶著天將一路說著回到了南天門,南方增長天王和西方廣目天王就問北方多聞天王:“果真是一株草?”
北方多聞天王說:“是一株草,眼看著下界的冬天到了,那草還枯黃了呢。”
大家往下看,看到一株狗尾巴草的葉子都已經枯黃了,倒伏在地上,看上去隨時都能死了,也就沒放在心上。一株法力不高連生存都艱難的狗尾巴草,大家自然不放在心上。
大夏剛開始在這裡紮根的時候是想躲避照妖鏡,現在也真的無處可去,想到這裡人跡罕至,也就放心地紮根下來不打算挪窩了。她自己的本體是冬蟲夏草,不屬於植物也不屬於動物,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活著,反過來說屬於植物又屬於動物,這就是她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的原因。
迎著寒冷的北方,她還在想:就自己這狀態,彆說孫悟空在地府找不到名字,太上老君也查不到自己的原型。
她的根係在土壤裡牢牢紮根,打算睡過這個冬天,可是在迷迷糊糊之間她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孫悟空在地府的時候勾掉了“繭”“大”“夏”這三個字的名字,地府裡麵派係眾多,麵對著大量被勾掉的名單大家一時察覺不到,難道永遠察覺不到?
太上老君很快就會知道孫悟空和自己的關係的。想到這裡她也不怵,該來的總會來的,在來之前先養精蓄銳。
冬季又來了,雪落滿了金城角落裡的小院子。這是前幾年大夏租賃的地方,最近被金獅買了下來,他念經打坐的地方從一心寺的大殿換到了這邊的三間小屋子裡。
紫石金睛獸在院子裡趴著,這附近也沒什麼人家,一來是這裡荒涼,二來是金獅把這條胡同前後的院子都買了,大家搬走後更顯得荒涼。沒有人居住,房屋倒塌得很快,所以外麵已經出現了斷壁殘垣,秋天時候紫石金睛獸還在這斷壁殘垣裡麵追蝴蝶,現在冬季來了,萬物潛藏行蹤,它連蝴蝶都找不到,隻能在院子裡趴著無聊地打滾。
滾了幾下看到了廚房,它站起來到了門口,對著坐在黑乎乎屋子裡打坐的金獅撒嬌吼著。
金獅沒反應,它搖頭擺尾變化了一番,變得小了,鑽進了屋子裡蹭著金獅的腿哼哼唧唧的接著撒嬌。
金獅歎口氣睜開眼,把手放在了它的腦門上輕輕拍著:“你去玩兒吧,咱們是不能去找她的。”
紫石金睛獸不依不饒,已經鑽進金獅的懷裡打滾了。
“我已打定主意,你彆鬨了,去玩吧。”他說完把懷裡鬨著的坐騎放到地上,伸手輕輕一推,紫石金睛獸就被推到了院子裡,門隨後關上。紫石金睛獸撲過去撓門,撓了一會沒得到回應隻能放棄,回到院子裡趴著。
在門關上後這屋子陷入昏暗,金獅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接著打坐,然而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他的心不靜,念再多的經也是白搭。
他就睜著眼盯著爐子上放著的陶罐,火爐早就熄滅了,陶罐上也有了灰塵,人已經走了幾年了,但是對於金獅來說猶如千萬年那麼久。
他和大夏不一樣,大夏喜歡熱鬨,人多的地方她特彆愛去,偽裝成人在人群裡生活得很好,她人如其名,熱情的就如夏天,在她身邊覺得溫暖,她就該出現在花團錦簇繁華富足的地方。而金獅則相反,他喜歡獨處,就如現在,陰暗、寒冷、荒涼的地方適合他。
他對大夏的期盼就如冬天對夏天的渴望,越壓抑越期盼。
他再次深呼吸,努力把大夏忘了,在金城深居百年,說不定真的能把人忘了。
眼神落在了陶罐上,他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在這裡怎麼可能心如止水,這裡有大夏的痕跡,不管怎麼說都是在睹物思人。
他站起來打開門,對院子裡的紫石金睛獸說:“回寺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