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分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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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霄殿上,北方多聞天王拜伏參見玉皇大帝,兩位力士用托盤端著混元傘和照妖鏡來到丹陛前單膝跪下,玉皇大帝踩著台階來到力士跟前低頭看了一眼混元傘。

傘麵已經破了一個大洞,不用展開就知道這法寶損毀的嚴重。

玉皇大帝伸手揮退了兩位力士,跟太上老君說:“修複混元傘之事還請老君援手。”

老君聽了張開眼看了一眼北方多聞天王,點了點頭。

玉皇大帝拈著胡子在眾位仙卿跟前踱步,問道:“你們可看清了?真的是舊日餘孽?”

眾神紛紛對視,個個交頭接耳,大多數搖頭,因為他們壓根沒出動,自然也沒看到鬨事的人。玉皇大帝看到他們這種反應,就轉身看著北方多聞天王,問道:“多聞天王,今日你當值,你確定那廝就是舊日神魔?”

北方多聞天王剛才就說過一遍了,他當時一口咬定對方是舊日餘孽,但是這會大天尊又問,他反而躊躇了起來。究其原因是他乃是佛教的護法天王,道教家事他雖然知道,但是並沒有和酒神見過麵。剛才五百靈官倉促迎戰,出來的時候那找事的妖神已經走了,他們也沒看見。他之所以敢說對方是酒神是因為老君說那是酒神。

說白了,北方多聞天王他不認識酒神,關鍵是對方人狠話不多,從頭到尾沒說話,砸了南天門打了他這個當值的天王轉頭就走了,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連當初圍剿她的靈官們都沒趕上和對方碰麵。

北方多聞天王被玉皇大帝再次詢問後他隻能實話實說。

玉皇大帝腰杆子不硬脾氣就好,他聽了多聞天王第二次吞吞吐吐的回話歎口氣坐回禦座,跟北方多聞天王說:“起來吧,這會也怨不得你。”

他說完看著大殿上站著的兩排仙卿,天庭各派係神仙在他的注視下都屏氣凝神顯得恭恭敬敬,然而玉皇大帝知道,想用他們必須先得到老君同意。

他問太上老君:“此事該怎麼辦?”

老君淡淡地說:“自然是察訪蹤跡將逃犯捉拿歸案。”說完立即叫道:“千裡眼順風耳,爾等拿照妖鏡尋那欽犯繭大夏。”

同一時間各地的城隍土地山神等收到了天庭詔書,捉拿六天故氣之一的酒神,附帶畫像。這份詔書也傳到了靈山,燃燈怒不可遏,立即召見了如來和金獅。

如來自然護著弟子,笑著跟燃燈解釋:“金獅年紀小沒見過那酒神,哪怕是您也不知道那酒神的真身是什麼,所以超度錯了也情有可原。”他轉頭看了一眼低頭沉默的弟子,又跟燃燈說:“而且當初那酒杯您也見過的,您都親口承認那酒杯是真的了,金獅徒兒超度的妖魔要麼是酒神的一具分身要麼是有妖精冒充想要揚名立萬,這事兒怨不得咱們。”

燃燈憋了一肚子火,再看金獅,冷哼了一聲,他把如來師徒兩個叫來罵也不過是想出一口氣,反而被如來頂了幾句,火氣更大了,但是燃燈此時發作不得,因為太上老君召見他和如來師徒,要求他們立即動身去天庭。

燃燈不敢怠慢,如來立即起身,金獅看他們的動作沉默著跟上,一行人直入南天門來到了太上老君的兜率宮。

老君看他們來了,沒搭理如來師徒,冷淡地問燃燈:“經過南天門的時候看到了什麼?”

燃燈頷首回答:“看到了眾神在收拾南天門。”

老君冷哼一聲:“那餘孽好大的脾氣,這分明是來挑釁的!”說完他看著金獅:“你就是那與餘孽大戰的小輩弟子?當時你滅殺酒神的事再說一遍。”

金獅就把老鼠精找上門的事兒說了,整個過程非常詳細,但是老君越聽越不耐煩。

“假的!找上門的是假的!”

如來全程沒說什麼話,等了一會老君趕他們師徒出來,如來毫不猶豫地去淩霄寶殿參拜玉皇大帝,金獅並沒有資格覲見,而是在淩霄殿外麵等著,有來往辦事的神仙和他說話,也不覺得無聊。

在天上折騰了一天金獅才回到了奈陳,人間已經過了一年了。

金獅回來後沒有回一心寺,而是直接去了大夏租賃的小院。

此時大夏在院子裡讀《詩經》:

“緇衣之宜兮,敝予又改為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緇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緇衣之席兮,敝予又改作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大夏讀完喝口水,覺得這篇文的女主是個戀愛腦,給夫君做了一身衣服美滋滋的還要歌頌一遍,真的蠻有儀式感。

她把書倒扣在桌子上開始背:“緇衣之宜兮……宜兮,宜兮後麵是什麼?剛讀完就忘了。”大夏覺得自己腦子已經老齡化了。

雲層上的金獅降落下來,接著她的話往下背:“緇衣之宜兮,敝予又改為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大師回來了,你這一去怎麼這麼久?快請坐,我給你倒茶。”大夏把書收起來,這是正宗的《詩經》,寫在木簡上的那種。她打算收藏,將來沒事兒的時候拿出來讀一讀消遣一下。

金獅伸出手掌,桌子邊出現了一張椅子,他端坐在椅子上,看著大夏把後背露出來,正快樂的從窗台下摘了幾朵菊花洗乾淨丟在陶罐裡麵煮水喝。

在大夏哼著歌忙碌的時候,金獅嘴裡念了幾句咒語,周圍金光一閃,門前大樹上閃耀著金輝,大樹更加枝繁葉茂,樹冠蓋住了整個院子,隔開了天地之間所有人的偷窺。

大夏敏銳地察覺到了,把陶杯端上來放好,把沸騰的煮菊花水從爐子上移開,她一邊倒菊花茶一邊說:“大師今兒有事兒?大師謹慎的時候不多。”

金獅有幾分恃才傲物,讓他這麼防備的人實在少見。

金獅盯著大夏:“尊神好不樂業,在這裡好好的怎麼還要去南天門挑釁?”

大夏把杯子挪到他跟前,問道:“彆說推倒了南天門,就是我去推倒了淩霄寶殿和您都沒關係。您怎麼顯得這樣氣惱?”

“老君把燃燈佛祖和我師徒一起叫到了兜率宮,我必然要跟他解釋。”

大夏聽出他責備的意思,話裡話外是他費力遮掩,然而自己不知道感恩還不斷給他找事。

大夏就說:“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您師父和您的想法不一樣。”

金獅沒說話。

大夏就說:“天庭的事兒就和人間的事兒沒什麼區彆。玉皇大帝乃是至尊,老君就如顧命大臣,這位功高的顧命大臣把持了朝綱還欺壓同僚,並且壓著長大的天子不準備還政給他,弄的年輕的天子和各地的官吏都不滿意。而你們就是地方割據勢力,天子有心剪除顧命大臣,你們正發愁不知道如何搭上天子的關係表達忠心進而進京分一杯羹,我去鬨一鬨不正好給了你們這個機會?你師父肯定沒放棄這個機會,是不是?”

金獅雖然主業是念經除妖,但是他還有一層隱藏的身份,就是奈陳的國主,這點子擺在明麵上的權力鬥爭他太清楚了。

他也清楚大夏這個活了這麼久的過氣酒神明白這裡麵的彎彎繞繞,他生氣的是大夏沒提前通知他。

他語氣嚴厲態度冷漠的跟大夏挑明:“尊神,這可不是合作的態度。”

大夏就反問:“除了我住在這裡外我和大師有什麼合作?還是你我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有過君子協定?”

金獅瞬間目光銳利起來,覺得大夏不知道好歹。

大夏覺得這和尚太想當然了,以為自己住在這裡就受他庇佑了嗎?這也太自大了!

兩人之間剛才其樂融融的氣氛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劍拔弩張。

大夏覺得這裡住不下去了,要不然人家還以為自己真的是喪家之犬,天下之大無處可去呢!

她接著說:“看來我給大師添麻煩了,這就走,大師不必擔心,我這人嘴嚴,不會跟旁人提起這幾年的事兒,大師也不用擔心被師門追責。”

金獅心裡還是擔心大夏的,他立即說:“千裡眼順風耳在一刻不停歇地勘查下界,你要是離開這裡,早晚必被他們發現。”

“我怕的是他們發現嗎?我怕的是他們不發現!”大夏這麼多年養成了隨時走人的習慣,這裡也沒什麼值得帶走的東西,對著金獅拱手說:“這些日子多謝大師接納,今日告辭,日後山高水長有緣再見。”

說完一道流光如拋物線一樣向著西方而去,金獅立即升空,他視力很好,法力高強,稱得上神通廣大,上次就盯著大夏一路飛出了奈陳,可這次卻再也搜尋不到大夏的蹤跡,三千裡地內蝴蝶震動翅膀的動作都瞞不過他,可惜三千裡內尋不到酒神的痕跡。

能數次逃過追殺,酒神是有大本事的。

金獅歎口氣,低頭合掌念了一句阿彌陀佛,他發現自己心不靜了。

牽掛、躊躇、猶豫、自責……這些不該出現的情緒輪番出現。

他在反思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以心問心了半天,他隻知道自己心亂了。

他在雲頭上喃喃自語:“我犯了色戒嗎?”

有了這個念頭後他更是五味雜陳,落到了大夏租賃的院子裡。

陶罐還在爐子上架著,裡麵的菊花隨著沸水沉沉浮浮。桌子上還擺著兩隻杯子,裡麵的水還在冒著熱氣,杯子看上去古樸粗陋,這必然是上古時候的舊物。這是對方留下的東西,他低頭看著杯子,杯中水倒映著他的臉,裡麵是一個雙眼迷茫皮相俊俏儀表堂堂的和尚。

他趕緊抬起頭不看水中的倒影,有些避之不及的感覺,他頭一回留意到自己的皮相。

甚至還冒出了一個荒謬的念頭:這相貌可否讓她心悅?隨後他覺得自己要瘋了,或許他已經入魔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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