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往事,要麼不勝唏噓要麼不願意提起,大夏就是不想提起那類人。她就轉頭問了彆的話題:“對了,我有事想尋大師問一問,就是今日大師不來找我,過兩天我也要上門拜年。我兄弟在天上何處任職?如今可得意?”
金獅還真聽說了孫悟空的遭遇,皺眉回答:“你師弟……怎麼說呢,他得了一個不入流的小官,在禦馬監做弼馬溫。”他自己都覺得奇怪,那猴子就不是個伏低做小的性子,居然能做這樣微末小官,這真奇怪。
大夏表現的情緒穩定,她說:“大師抬舉弼馬溫這個官職了,這哪裡是官,連吏都不是。”說完冷哼了一聲。
金獅看她不滿覺得這才是正常的,這對同門姐弟都是心高氣傲之人,怎麼可能忍得住被人呼來喝去。
大夏隨後歎口氣:“我那傻兄弟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不是有本事就能出人頭地的道。”
金獅在一邊默默無言,他在反思自己,他能有今天也離不開師門庇佑。就因為有這樣的現實他才一直對自己所作所為難以界定,一直搞不清楚自己在師尊跟前到底是弟子還是打手。這個問題讓他鑽牛角尖,一直想不明白。
這時候紫石金睛獸玩膩了跑來臥在他們身後,把軟軟的肚皮露出來給他們當沙發靠背用。
大夏靠在紫石金睛獸的肚子上感慨:“出世與入世每個人的態度不同選擇也不同,我倒是想讓他出世,但是他一門心思想入世。”
金獅並沒有靠在紫石金睛獸的肚子上,他盤腿坐在雲層上,渾身泛著佛光,坐姿端正,哪怕坐著也顯得氣宇軒昂。
他問大夏:“尊神是想出世?”
“對啊!我雖然向往人間,但是人間也不全是美好,有很多看得見和看不見的齷齪。今人和古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活在不同的時代,人性卻沒有什麼變化,如果非要說有變化,那就是懂得掩飾了,套上了溫良恭儉讓的殼子做的還是損人利己的事。比起入世我更想出世。”
“這是因為尊神看慣了人世間,那猴子年紀小,終究是喜歡繁華。”
“年紀小……讓我想起我當年啊!我當年就是年紀小愛顯擺,回頭看才覺得昔日種種很可笑。”
這就是大夏明知道孫悟空會被現實毒打一頓還要看著他往前走的原因,不經曆一番寒徹骨不會有梅花撲鼻香。有時候人教人教不會人,事教人隻需要一遍就夠了。不鬨天宮,他就不是孫大聖。 不被鎮壓在五行山下,他就不是孫行者。不走取經路,他做不成鬥戰勝佛。
大夏深呼吸,跟金獅說:“我最討厭提前知道一個人的命運軌跡了。”
金獅並沒有和她一起感慨,而是問:“你們既然是同門,剛聽說你有很多師兄師姐,怎麼不見你和他們來往?是擔心被牽連嗎?”
他剛才聽大夏說早先三清在昆侖山講道她和同門去聽講,能參與且弟子不少,不該是籍籍無名的門派。
大夏歎氣:“我師父說他們都死了。”
“死了?”金獅皺眉。
“是啊!古神會身死道消,他們也會。我師父說他們都是修煉中途放棄了修道,故而神通不敵業力,都死了。上次我師弟不也是死了嗎?隻不過他很橫,鬨了地府銷了名號,從地府裡打了出來,可見修道者隕落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金獅不信,一個古老的門派怎麼說也會有人揚名,怎麼全死了呢?
他看著大夏,這位酒神在眾神隕落後還活得好好的,他就覺得大概這個門派都擅長隱藏。
沒一會東方出現了魚肚白,天快亮了,大夏就向金獅告辭離開。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在孫悟空大鬨天宮前,大夏還有幾十年的好日子可以過。
她倒是想一直待在董家幫工,可是人間時間流逝,她不能在一個地方一直待著,要不然就要真的組建家庭慢慢變化自己的容貌讓自己一點點老去。
就比如董家夫婦的女兒嫁出去後老板娘就喜歡給家裡的這些小夥子小姑娘們保媒。就有人向大夏表露心意,大夏不得已再次給自己安排了一場死亡,從住了幾年的地方再次離開。
她都習慣了,她很難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待上五年,她在人間不停地流浪。
這次她還在金城生活,在南城的一個胡同裡租了一個院子,對外的身份是個來考試的青年公子。
這院子在胡同最裡麵,門前長了一棵大樹,因為人跡罕至雜草叢生,樹上還有鳥群築巢,樹下常見鳥屎。這也就導致沒人從門前經過,院子柴門草房,除了清靜就是貧窮。為了穩固自己的人設,她還每天讀書,讓鄰居們聽到自己的讀書聲,想著靠著這個身份大概能在這裡住上十年。十年後讓自己這個落魄學子的身份病死,再換個地方重新開號。
晚上金獅坐在紫石金睛獸的背上來到了這裡,金獅子是第一次來,走進胡同裡發現大夏居住的院子門前有一棵大樹,樹冠巨大,如華蓋一樣籠罩著周圍。他皺眉,因為樹冠太大了,遮蔽了陽光,使得這裡陰沉沉的,晚上走到這裡就顯得陰森。
金獅對著這棵樹看了一會,柴門打開,大夏站在門口笑著說:“大師來了?這真令蔽處蓬蓽生輝啊!”
金獅微微頷首,他從紫石金睛獸背上下來,從柴門內和大夏一起進院子裡了,紫石金睛獸因為體型龐大隻能跳牆進去。
因為這裡隻有大夏一個人居住,她能在院子裡招待金獅。
隨著大夏打了一個響指,周圍環境有了很大變化,各種花草出現在院子裡,在夜空中搖搖擺擺,和天上的星輝遙相呼應,把院子裝飾的十分風雅。
大夏在院子裡擺下了一塊石頭當桌子,招待金獅一起喝茶。
金獅端著茶杯喝了一口,就說:“這裡太荒涼了。”
金城的布局就是東貴西富北貧南賤,城南城北都荒涼。
大夏說:“我反而喜歡這裡,除了清靜,就是我這身份在這種地方不怕泄露。”
金獅點頭,覺得這話很對。
大夏說:“我在這裡待了幾年了,想去東邊山裡看看,出去半年左右。”
聽說她要離開,紫石金睛獸立即圍上來,大夏摸著他的大腦袋說:“放心,過年的時候我回來,你來我這裡,我給你做好吃的,今年咱們不炸東西了,我給你烤肉如何?”
紫石金睛獸高興的眼睛都眯了起來,金獅當沒聽見他們商量著吃肉。對大夏離開半年的事兒也沒放在心上,畢竟人家來去自由,他並沒有理由攔著不讓人出去玩耍。
在金獅的眼裡,大夏就是出去玩耍一陣子,畢竟總是待在一個地方會覺得沒意思。
但是大夏不是一般人,如果可以,她會永遠待在一個地方,隻不過現實不允許,她也習慣了漂泊無定,不喜歡到處顛沛流離。
大夏從奈陳出來,一直向西來到了西海上空。
她在雲層上坐了一會,西海麵積龐大,當初她大戰三千靈官就是從西牛賀洲一直打到西海上空,當時三千靈官組成大陣絞殺她,反而被打得如餃子落水般一個個掉進了海裡。
她為了脫身,也確實把豐本劍中的一把扔到了海裡。
天庭中的彎彎繞繞有很多,孫悟空與其說是齊天大聖不如叫平賬大聖,他鬨一場把天庭的各種爛賬給抹去了,大家都能交差。想收拾孫悟空容易,但是麵對著孫悟空這個妖王大家都等著他鬨一場來個火龍燒倉死無對證,各處勢力自然是出工不出力。然而她一旦攪和進來,那就是新舊之爭,天宮的各方勢力就會一起圍殺她,她和孫悟空一起鬨天宮麵對的強度是不一樣的,她要早做準備,不能在幾十年後傻乎乎的就直接衝上天去,在此之前,她要告訴天庭酒神還活著呢,避免讓人把她和孫悟空聯想到一起,從而避免太上老君等人對孫悟空真的痛下殺手。
在西海上空坐了一會,她一轉身變成了一隻胖嘟嘟的熊蜂拍打著翅膀如直升機一樣嗡嗡嗡地向上飛去。
南天門近在咫尺。
她飛到南天門外,看到南天門都是琉璃建造,建築高大威武,門洞內外都是金甲神人,天王天將分列左右,天兵天將持刀執劍。
她剛要扇動翅膀進入南天門,這時候門上一處巴掌大的八卦圖案突然劈出一道閃電,閃電如蛇一般衝著熊蜂的位置而來。
大夏認出那玩意了,那是照妖鏡!
她立即放棄了熊蜂的姿態,變化成一個人首蛇身的模樣衝著照妖鏡射出的電蛇衝了過去。
雷電劈在她身上,一絲焦臭彌漫開來,她絲毫不為所動,迎風變化,使出法天象地的神通,身體龐大到極致,一尾巴抽翻了南天門。
南天門上懸掛的照妖鏡被她用尾巴尖上下拋著,她看了看倒地哀嚎的天兵天將,看到北方多聞天王打開混元傘,瞬間尾巴尖一甩,把照妖鏡如同足射門一樣踢了出去,隨後控製力道一下子抽爛了混元傘。照妖鏡一路飛著越過幾座宮殿直直地砸在了寶光殿的屋脊上。
這時候一個聲音叫道:“繭大夏!”
大夏看到一個紫金葫蘆飛在雲層裡,葫蘆口就對著自己找個方向,就知道這是太上老君的寶貝,自己隻要應聲就會被吸進去。
她威風也耍了,今兒是來示威的,遠不到鬨天宮的時候,她看到那自己葫蘆就知道太上老君出動了,也不搭話,立即一擰身,整個人如石頭入水打水漂一樣幾個起落再看不到了。
她都打起水漂雲來跑遠了五百靈官才急忙奔出來,看著南天門碎裂的琉璃殘片,再看到倒地哀嚎的同僚們,這些靈官們都覺得牙花子疼。
幾個天將被扶起來,跟這些靈官們說道:“那妖女隻用了一招法天象地就毀了南天門。”
法天象地是正宗的道家神通,會這本事的人寥寥無幾,凡是會的都是一方人物。
佑聖真君說道:“南天門乃是天庭門戶,豈是妖怪能毀壞的!快彆漲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大天尊等著你們回話呢,收拾了儀表立即上殿奏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