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專注於小樓外邊的幾道黑影,殊不知,在他倆身後的樹上也有一道黑影緩緩倒吊而下。
最先察覺的是桑月,心裡咯噔地跳了下,眼角的餘光默默斜睨判斷險情。
確定周圍隻有這一個,出現在這裡純屬巧合,並非察覺到她結界的存在。這才略略放心地傳音給白水新,讓他溝通用意念,彆出聲。
吸血鬼她是初次遇見,不知對方實力如何,不敢掉以輕心。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敵況未明時最好先苟著。而得知自己的周圍也有吸血鬼,白水新不僅頭皮發麻,甚至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頭發正在一根根豎直。
坐著不敢輕動,目光到處亂瞄。
當目光斜到一條蠶蛹般的黑影從垂掛在旁邊的樹下,他默默地謹慎地倒吸半口冷氣,用意念道:
“他是不是發現咱們了?”
“不清楚,先看看再說。”桑月仍閉著眼睛,用天眼觀察環境的變化。
至於小樓,有她的最強意識守護,比現在的自己安全多了。結界裡的兩人噤聲不語,外邊那些倒掛的黑影開始以各種方式偷襲與衝擊那棟樓房的門和窗。
每一次衝擊都能換來室內發出的驚恐尖叫,以及四處找地方躲藏的動靜。
這讓外邊的吸血鬼格外興奮,偷襲得次數和力度越發猛烈。
“啊——”室內尖叫不斷。
“嗚嗚——”尖叫嚇不退外邊的偷襲,於是無助哭泣。
驚恐,怨憎,絕望等情緒正是外邊這些鬼物想要的,也是這棟樓房始終堅挺存在的緣故。在以往,等把人嚇得差不多了,就該有犧牲品供他們飽腹一頓。
但今天這一趟很不順利,無論他們衝擊哪扇門和窗,試圖從各種縫隙潛入皆以失敗告終。
這讓吸血鬼們逐漸開始暴躁,衝擊的位置連牆麵都不放過。
雖然牆麵一動不動,但裡邊的尖叫與充滿恐懼的哭聲讓外邊的人很滿意,也極大鼓舞著外邊鬼物的激動心情。
弱者的尖叫與恐懼,隻會令強者熱情高漲。
“裡邊有高手坐鎮,”不遠處的樹上坐著兩個人,瞅著吸血鬼們逐漸焦燥暴走,“新來的這批人都活得好好的,這要是讓上邊的人知道,死的就是咱們了。”
“不急,這才一天。”同伴並不在乎,“有難度才有挑戰性,太容易得手,連這些蝙蝠人都覺得無趣。”
稱其吸血鬼太抬舉這些人了,稱為蝙蝠人是對它們的鄙夷。畢竟,這些蝙蝠人不過是西方吸血伯爵的衍生品而已。
好聽點說是兒女,直白點就是他們咬出來的狗腿。
“這倒也是,”最先說話那人微微頷首,“還好咱們島上來的人較多,不然都不知道拿什麼來喂這些家夥。”
飼養這些吸血鬼的成本極大,所幸人傻錢多的人多的是,輕輕鬆鬆就能逮來一批協助完成組織的每一步計劃。
“不知裡邊那位高人什麼來頭,”一人惡意滿滿地笑著,“若能活捉該多好?”
沒名氣但實力比較高的術士,一經逮住,就會遭受常人所無法承受的折磨。因為一個術士的怨靈能勝過百人的怨念,所以要設置一些術士才能破解的命案。
隻要把人引到這裡,就算他們有通天的本領也插翅難飛。
有名氣的術士則被組織控製在手裡,讓其為自己辦事。策反正派中頗有名氣的術士能為組織帶來巨大的利益,實力的高低就不是很重要了。
“不急,耐心等著吧。”
裡邊的普通人太多,這棟狹窄的小樓掩不住他們內心的恐慌,遲早要亂。人心一亂,結局便已注定。這過程是計劃裡最重要的一環,耗點時間不算什麼。
在這座島上,最不怕耗費時間的就是自己人。
“哎,據我所知,新來的不僅這麼點人。一到地方就分道揚鑣的那些八成是異人,不知今晚會死幾個,真想看看啊。”
可惜,他倆的任務是來盯著這棟樓,適時給予幫助讓這些蝙蝠人吃個痛快。
這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傳入坐鎮樓裡的桑月耳中,透過外邊那縷靈識的眼睛看到小樓的處境。乍然看到來犯的是吸血鬼,她挺詫異的,心裡並不害怕。
這些來自黑暗的生物,在麥琪的眼裡等同臭蟲的存在,不堪一擊,不值一提。
她作為一名偷師自學的學徒,自然也有辦法對付。
但現在還不是消滅它們的時候,萬一打草驚蛇,在自己尚未足夠了解這裡的情況時會導致陣法係統升級,害死所有被困在這座島上的人。
這後果不是她想要的,隻能再耐心等等,同時把看到的內容同步給自己放在外邊的靈識。
外邊那縷靈識太弱小,能自保就不錯了,既沒時間窺屏,更沒有多餘的法力遠距離窺視周圍的環境。
本想一直苟著,誰知那兩個負責監工的邪師見吸血鬼無法突破那棟樓的防線,於是罵罵咧咧地取出一枚哨子用力一吹。
很快,那批蝙蝠人跟著兩人離開了那棟小樓。
桑月見身後不遠的那隻吸血鬼也跟著離開,於是帶著白水新先隱身,再悄悄撤去結界。腳不落地,一路飄著緊隨那些蝙蝠人的身後。
她要瞧瞧這兩人的去向,或許能有新發現。
白水新再一次驚歎偶像的本事,美滋滋地任憑她施法把自己拎著走。偶像和便宜老弟都是高手,而他就是高手們的腿部掛件,不惜以命相隨。
原本她讓他進樓的,可樓裡人心各異也未必安全。
況且,他身為已有半桶水的修行人,怎能心安理得地坐享偶像的守護?就算作用不大,他也要發揮自己的餘熱助老弟和偶像一臂之力。
他的想法很美好,但現實永遠很骨感。
跑在最前頭的兩位監工身上有靈符消除氣息,讓這些蝠人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而兩位監工之所以能召喚它們,全靠手中那枚特殊的哨子。
他倆每走一段距離,就得有人在前頭吹一下口哨。
比如現在,一縷尖細但穩定的音頻猝不及防地鑽入桑月的耳膜。她甚至能清晰感覺到它在耳間的震動,害得她本能抬手捂住耳朵,停下腳步並打個冷顫。
她這渾身一哆嗦直接卸了隱身術,把自己和阿水的身影暴露於人前。
白水新:“……”
兩位監工:“……”
幾位正餓得慌的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