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希賓館內不僅沒有屍體、線索,甚至連人類生存過的痕跡都沒有,幾人再一次撲了個空。
包衡與孟丹紅又吵了起來,兩人爭得眼紅脖子粗,誰也不肯服輸。
周謹去調解了幾句,效果堪憂。
穆昔一整天都在琢磨黃國安的事。
失蹤二十多年的女孩、供奉的遺照、莫名多出來的空間。
以及……
穆昔應該知道些什麼,但總是連不上那根線。
穆昔又隨安良軍出了兩次警。
一次是交通事故,二人一臉懵的過去,看到無奈的交警——“他說我包庇對方,他騎自行車往停在車位未行駛的汽車上撞,我倒是想包庇他,你說說我能怎麼包庇?判汽車一個不開車罪?”
第二次是打架事件,兩個男性在大街上起衝突,結果二位的妻子打起來了,兩個男人躲在妻子身後打氣助威。
穆昔很想說,連打架都要躲在人身後的老公,要不就……
可惜她身上的警服限製太多。
穆昔今天不值班,下班後去食品商店買了些涼拌豬耳朵,路過十字路口時看到推著板車賣西瓜的大爺,還買了一整個西瓜。
西瓜隻要兩毛錢一斤,大爺還在路邊支了攤子,切大塊的西瓜直接賣,有不少人蹲在路邊啃西瓜。
穆昔哼哧哼哧拎著大西瓜往家裡走。
沒走幾步,穆昔看到叼著一根草,搖頭晃腦的葉辭。
葉辭二十來歲,無業青年,整日與地痞流氓瞎混,手裡拿刀口中喊義氣。
他是唯一一個看穆昔不爽,但卻被其他鄰居“控製”住的人。
每當葉辭試圖嘲諷穆昔,便有鄰居跳出來提醒——“穆昔是人民警察,剛剛負傷,你不保護她就算了,還想乾什麼?!”
說得穆昔都心虛,好像她是為保護人民群眾才受傷的。
葉辭聽到穆昔的腳步,叼著快啃爛的草轉過頭來。
至於他為何一定要叼著一根草,主要原因是……沒錢買煙。
街口老商店錄音機裡傳來潘美辰的聲音,是她的熱歌《我想有個家》。
“我想有個家,一個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葉辭欠欠的抖著腿。
他就是看穆昔不爽。
他好好當他的小流氓,偏偏穆昔要當警察,這不是針對他嗎?
作為敬業的小流氓,他堅決抵製所有警察!
葉辭吸一口氣,準備“呸”穆昔。
穆昔忽然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在我擔驚受怕的時候……”
葉辭渾身一震。
穆昔搬著大西瓜走到葉辭麵前,“嗨。”
葉辭:“?”
彆賄賂他,沒用,他永遠討厭警察!
穆昔說:“我想和你合作,以後可能經常需要你的幫忙,你是需要錢或者其他什麼,都可以告訴我,好商量。”
葉辭:“??”
“咱倆沒什麼好商量的,我和警察不共戴天!”
穆昔麵露惋惜,長長地歎口氣。
錄音機的歌謠還在繼續,“而我隻能孤單的,孤單的尋找我的家……”
穆昔說:“如果你媽知道你在外為非作歹。”
“你威脅我?!”
“你老大知道你初一還尿過床,如果你的兄弟知道你小學就向女生表白反被按在地上揍……”
葉辭拉住穆昔的手,“姐,有事好商量。”
穆昔雖然喜歡民警的工作,但身上這套警服多有限製,稍不注意就會喜提投訴大禮包。
她又是個閒不住的人,規規矩矩辦事不是她的風格。
穆昔需要一個不受牽製的人。
穆昔輕輕拍來拍葉辭的肩膀,“乖。”
葉辭主動替穆昔抱著西瓜,“姐,咱就是說,說話要負責,你說的這些事……你也沒證據,對吧?”
穆昔笑盈盈看過去,“小時候的事情了,隻要你不承認,的確沒法逼你。”
就是這樣!
葉辭當即就要摔了西瓜,他絕不能被穆昔壓迫!
葉辭用儘全力把西瓜聚到頭頂。
穆昔說:“我記得我家有部照相機,我弟弟沒事就愛亂拍,我總是揍他,有一次好像不小心拍到你家院子,你媽在晾被子,被子上的世界地圖……嘖,比例非常大。”
葉辭:“……”
穆昔看向葉辭,“你舉西瓜要乾什麼?”
葉辭擠出笑容,“我……替您試試質量,您請,我送您回去。”
穆昔微微一笑。
她要葉辭寫下他那堆兄弟的名字,倒沒想過對他們下手,隻是日後難免會用到。混混有混混的好處,小道消息比較多,一般刑警都有自己的眼線。
葉辭為難道:“可他們都是我的兄弟,得講義氣。”
穆昔說:“世界地圖……”
“嗐,義氣是什麼?又不能吃,我早就看他們不爽了!”
見葉辭痛痛快快寫下十幾個人的名字,穆昔滿意地收起來,“行了,你背叛他們的行為有證據了,以後如果不想聽話了,我就去找他們聊聊。”
葉辭:“!!”
穆昔是混蛋,是天底下最大的混蛋!
穆昔絲毫不在意葉辭“吃人”的目光,她隨口問道:“明希賓館你了解嗎?”
“破賓館,”葉辭沒好氣道,“我家在餘水,我去住賓館乾嘛?”
穆昔說:“有沒有聽過有關明希賓館的傳聞?什麼都行。”
“沒什麼吧,”礙於穆昔的陰險不要臉,葉辭苦哈哈地回憶道,“就是和明天賓館建的一樣的那家賓館唄?好像背後有點關係,我大哥去過,他當時和我兩個嫂子一起去……”
葉辭閉上嘴,臉色煞白。
穆昔真誠道謝,“謝謝你送的把柄,我記下了。”
葉辭:“!!”
他是豬!他真是個住!
葉辭已經快哭不出來了,他現在隻想抱著兄弟們一起去跳黃河。
“反正就和明天賓館一樣!沒什麼區彆!”
穆昔微微擰眉,包衡與孟丹紅爭執的場景出現在她眼前。
賓館開在一處並不奇怪,兩家賓館競爭也不奇怪,但明希賓館和明天賓館從名字到裝潢都一樣。
黃國安在經過明希賓館後,臨時決定接下這個活,他當時能看到的……就是賓館!
問題不在明希賓館!
刹那間,穆昔心臟狂跳,她把手中的東西塞給葉辭,“麻煩你送到我家去,讓我媽給你切西瓜吃,謝了!”
穆昔騎上自行車狂奔。
葉辭怒道:“喂!把我當你的跟班嗎?誰要你的西瓜,我根本不喜歡吃西瓜,我……必須給我切塊大的!!”
明天賓館的生意被明希賓館搶走不少,這段時間一直蠻清閒。
孟丹紅打心眼裡看不上包衡,這家夥連招牌都要和她做一樣的,簡直就是吸血鬼。
她都聽朋友說過了,有的外來人不知道有兩家賓館,原本是衝著明天來的,看到明希後以為找到地方,就住到那邊去了。
可惡!
這幾天警察天天往明希賓館跑,可把孟丹紅高興壞了。
惡人有惡報,包衡活該!
孟丹紅正在大廳與幾個員工一起吃晚飯。
賓館建得太早,沒有設餐廳,無法提供早餐,隻能找附近的飯館訂飯。
孟丹紅打算把頂樓改一改,建個餐廳出來,以後可能會用得到。
孟丹紅正向員工們描述包衡近日的窘境,就見一個穿著白色襯衣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掃了一眼大廳,望向孟丹紅。
雖未表明來意,孟丹紅心中卻壓力倍增。
“我是應時安,今天在明希賓館碰過麵,我希望你能帶我去一趟頂樓。”
孟丹紅心裡“咯噔”了好幾聲,“不好意思,其實我家就在頂樓,頂樓一直不對外開放,如果你想搜查我的家,總得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吧?沒有那個什麼什麼令,我沒法讓你進去。”
應時安瞟了一眼樓梯,道謝。
他轉身欲走,就聽孟丹紅嘀咕道:“怎麼回事,一個兩個的都要去我家看看……”
應時安一怔,“還有其他人?”
“是啊,那個漂亮的女警察,”孟丹紅說,“今天也在,她聽到頂樓是我家之後特彆激動,我都不知道這有啥好高興地。”
是穆昔。
她竟也找到這裡,還比他更快一步。
應時安眉心微擰,快步向外走去。
換做以前,應時安相信穆昔被拒絕後一定會去派出所求助,但現在的穆昔……
應時安繞到賓館樓後。
賓館一樓的窗戶裝著鐵柵欄,二樓以上沒有。
果不其然,二樓頂頭的房間,窗戶是開著的。
應時安:“……”
這家夥已經進去了,實在胡鬨。
應時安不支持此類做法,若是他,一定會回隊裡想一個萬全之策。
應時安盯著窗戶看了半晌。
彆說……有點想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