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怡看向女孩的遺照,笑道:“我們很像吧,她是我的姐姐,她叫黃瑜。”
“她已經去世了?”
普通的問句,黃怡卻看著遺照沉默了。
片刻,她輕聲道:“在我心裡,她還活著。”
周謹和林書琰停下來等穆昔。
在他們看來,黃怡的話是在思念姐姐,她不願承認姐姐已經離開的事實,她希望姐姐永遠活在自己心中。
穆昔聽來卻大為不同。
她問:“難道是失蹤?”
黃怡點頭。
周謹大為震撼,林書琰也一怔。
穆昔似乎很能理解其他人話語背後的含義,很能……揣摩人?
穆昔道:“方便說說嗎?”
“當然,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從照片就能看出來,姐姐失蹤時才十幾歲,我記得當時是恢複高考的重要關頭,姐姐已經有好幾年沒讀書,回到校園後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去念大學。”
“後來卻失蹤了?”
黃怡說:“我比姐姐小幾歲,當時的情況,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姐姐是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失蹤的,我也有出去找她,但是很奇怪,一點兒線索都沒有。我爸說有可能是被人拐走了,我也不太明白,我記得當時走動起來很不方便。”
黃瑜在放學路上失蹤,沒有任何線索。
周謹道:“那個年代也丟孩子嗎?我聽說有的地方會把男孩拐走賣掉,真是怪了,不能生可以領養,福利院那麼多可憐的孩子,為什麼非要買?”
穆昔不認為這是重點,她看向黃瑜的遺照。
黃瑜與黃怡有幾分相似,容貌清秀端正。
黃怡尚且不願相信姐姐已經離世,黃國安為何……
“遺照是你父親擺的?他認為黃瑜已經離世?”
“幾年之後吧,”黃怡說,“我爸突然在家裡擺了姐的遺照,我挺不理解的,但從那時候開始,他就不出去找人了。”
穆昔察覺到什麼,問:“在此之前,他一直在找你姐姐?”
“幾乎每天都出去找,我不上學的時候會跟他一起去,擺了遺照以後,他就不去了,也不讓我去。其實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說姐姐已經死了,姐姐失蹤的時候已經十來歲,就算真被人帶走,也能很好地照顧自己……穆警官?”
黃國安的大女兒失蹤多年,他在某一年突然認定女兒已死。
在退休之前,他還特意姐了明希賓館的活兒,在賓館的房間裡造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空間,連賓館主人都不知情。
種種跡象表明,這個空間絕對不一般。
穆昔幾人又去見了黃國安的徒弟小鄭,小鄭說,那個房間的確是他師父的手筆,師父本來已經決定不乾了,有一天和他一起出去吃飯,路過明希賓館,小鄭順嘴提了一句,第二日師父便聯係他要一起乾活兒。
明希賓館一定有問題。
回到派出所後,穆昔抱著筆記本去找安良軍。
安良軍剛從村裡回來,褲腳還有晶瑩剔透的……雞屎。
他黑著臉,虎視眈眈地瞪著嚴紹。
嚴紹說:“我這不陪你一起去了?人家雞追你,我有什麼辦法?”
穆昔驚訝道:“師父,你被雞追了?”
安良軍:“……”
他瞪了一眼嚴紹,“你閉嘴。”
罵完,他又看向穆昔,“乾什麼?”
穆昔忙把情況和安良軍說明,“師父,你說黃瑜的失蹤會不會和明希賓館有關?”
安良軍反問道:“二十多年前的失蹤案,和去年新建的賓館有關係,你腦袋被雞啄了?”
穆昔:“……說不定黃瑜的失蹤和包衡有關?”
“當時黃國安和他徒弟看到包衡了?”
穆昔道:“我還真問了,他徒弟沒印象了。”
安良軍沉思片刻,道:“倒是可以再去隔間看一看。”
嚴紹道:“你再摻和進來,一會兒有人報案誰去?”
“你和所長去唄,”安良軍無差彆攻擊,“你看你那大腦袋,一看就聰明,還有所長那小身板……”
路過的唐英武探出頭。
安良軍:“一看就威武雄壯。”
嚴紹:“呸!”
唐英武滿意地縮回頭。
“這樣吧,”安良軍說,“找幾個痕檢的人過去看看,你先過去等著,我讓他們直接過去。”
不遠處的周謹和林書琰立刻站起來,“我也去!”
安良軍無語。
周謹就算了,林書琰現在是怎麼回事?
以前都老老實實留在派出所處理工作,現在一個勁兒的想往外跑?
“你們三個人,不合規矩,林書琰,你師父現在又不在,你……算了,反正和我沒關係,”安良軍指著嚴紹說,“出事報他名,彆提我。”
嚴紹:“?!”
安良軍願意幫忙,穆昔高高興興騎上了自行車。
三人趕到明希賓館,站在門口等痕檢的同事。
周謹還去買了三瓶汽水,“穆昔,請你的,林書琰,記得還我。”
林書琰:“……”
差彆對待。
換做以前,林書琰會立刻拿出硬幣給周謹,他不喜歡欠人情。
但現在……
林書琰看向穆昔,穆昔喝得心安理得。
於是林書琰說:“要命有一條。”
然後心安理得地喝飲料。
周謹:“??”
林書琰最近不好坑了?
穆昔等得有點兒累,礙於身上的警服,又不好直接在台階上坐下,現在的她有點兒羨慕便衣刑警了。
不遠處,包衡和孟丹紅正在吵架,這倆人一天不吵架就難受。
周謹一口氣將飲料喝光,小心翼翼收好玻璃瓶,然後說:“就算找痕檢過來,也查不到什麼吧?畢竟賓館是去年建的。”
穆昔也知道。
但黃國棟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理由,說不準他特意留下了什麼線索?
聽到穆昔的話,林書琰遲疑道:“你該不會要把隔間拆了吧?”
穆昔揚起眉,“那就要看痕檢的同事給不給力了。”
“包衡不可能同意。”
“想彆的辦法嘛……”穆昔若有所思道,“咱們的身份辦事確實不太方便,嘖,我要是流氓地痞就好了。”
林書琰:“?”
“找個男人,去嚇唬他。”
林書琰:“這不符合程序……”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你認識靠譜的流氓嗎?”
倆人都被穆昔驚到了,連連搖頭。
周謹想起什麼,說:“你老公是乾什麼的,讓他來。”
穆昔還真不知道應小秋是做什麼的,事實上,她完全不了解這個人,隻從電話裡聽過聲音。
“彆總提他,”穆昔大放厥詞,“我,勤勞肯乾,貌美如花,已經站在人生頂端!不被催生不被催婚,現在就是死了老公,幸福到家!”
冉興平負責痕跡檢驗的工作。
隻不過他與應時安關係好,所以時常往偵查員堆裡湊。
安良軍一通電話打過來,痕檢的同事跑去向冉興平彙報情況,局裡目前沒有案子,冉興平大手一揮,道:“我過去。”
他提著工具箱往外走,正好碰到應時安,順手把應時安拉走了,“派出所那邊的活兒,說什麼失蹤二十年,什麼隔間的,說不定能在裡麵發現屍體,走,去看看。”
應時安不喜歡任何應付領導一類的工作,對他來說,沒案子就是沒工作,他欣然同意。
隊裡警車數量不多,二人騎自行車趕往明希賓館。
離得老遠,應時安便看到賓館門口杵著三個穿警服的。
冉興平道:“他們幾個新人感情還不錯嘛。”
應時安沒說話。
他們將自行車放到路邊,徒步走過去,走近時,三人的說話聲傳來。
穆昔情緒高昂,“……死了老公,幸福到家!”
到家……
到家……
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