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種聲音聽上去,既熟悉又讓他疑惑。
按說處在如此生死環境下,是目標人物最不該有的動靜。
可偏偏就發生了,這是沒把自己當回事嗎?
這是對自己這種級彆的殺手的藐視,極度藐視,甚至是在侮辱他的職業技能。
隻是瞬間的憤怒,讓他稍微調整弩弓的方向,穩定地扣動了扳機。
機括一響,處在懵懂中的林豐和裴七音,立刻翻身躲避。
兩人雖然陷入一陣無法自拔的境況,心底卻很明白,有一個厲害的敵人,還在側窺伺動手。
從一開始,林豐心裡便數著對方的弩箭數量。
對這種再熟悉不過的武器,箭匣內能裝多少枝弩箭,林豐心裡很清楚。
這次兩人不再猶豫,林豐雙手用力,將裴七音推了起來。
而裴七音則借著林豐的臂力,身體在半空中一展,迅速往弩箭發出的地方飄過去。
那殺手知道弩箭沒有射中對方,卻聽到了空中衣衫的飄動聲。
他身體無聲地往另一個方向移動,躲開了裴七音的反擊。
弩弓被拋掉,反手從身上抽出一柄短刀。
身體猶如鬼魅般,無聲無息地靠近裴七音。
裴七音一擊無果,立刻從懷裡摸出自己的武器,湊在嘴邊開始吹奏。
殺手身體移動到一半時,突然聽到了一陣讓他身體酸麻的聲音。
“咦?七音驚魂”
他不自覺地發出了聲音。
這個樂聲他不陌生,能用聲音做武器攻擊敵人的,在江湖上很少見,除非是
他距離裴七音很近,聲音如此清晰,他的聽力又是異於常人。
所以,感受也非常難過,渾身發軟發麻,腿腳酸麻下,難過得想撲在地上打滾。
他用雙手捂住耳朵,依然不能抵擋聲音進入耳輪。
裴七音左手舉塤在嘴前吹奏,右手腕處探出一截尖刺。
身體一閃,撲向殺手。
她聽到了對方移動的腳步聲開始紛亂,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殺手被樂聲乾擾,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直到尖刺臨身時,才驀然發覺。
躲避已經來不及,隻能勉強側身,聳肩擋在自己咽喉前。
一陣刺痛,讓殺手清醒了一瞬。
身體後撤,脫離裴七音的攻擊範圍。
不再猶豫,雙腿一彈,翻上身後的高牆,仰身跌進了牆內。
裴七音收起武器。
“將軍,在哪?”
林豐隨口應道:“這呢,殺手死了?”
“沒有,他走了。”
“走了?”
裴七音循著聲音走過來,牽住林豐的手,兩人繼續前行,往胡同口走過去。
“這個殺手讓我想起一個人,是組織中的頂級殺手,叫遮日。”
“遮日?”
林豐嘴裡念叨著。
“就是不見天日的意思。”
“哦,他有什麼厲害之處?”
“剛才你也感受到了,此人據說是個瞎子,除了看不見外,其他器官異常靈敏,如果在黑暗中,他幾乎沒有失過手。”
林豐側耳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嘴裡念叨著。
“又是一個頂級的,但是沒感覺到有多厲害啊。”
裴七音輕笑道:“將軍,你沒想到原因嗎?”
“什麼?”
“是因為將軍變得厲害了許多。”
林豐搖頭:“我覺得是你厲害,嚇跑了殺手。”
“我隻是嚇跑了他,若是將軍動手,恐怕他已經死了。”
“是咱倆有些過分了,無視了殺手的存在。”
裴七音在暗中不覺臉上發熱,低聲道。
“我們都是對自己的身手有著過分的自信。”
“這麼說,剛才咱倆都是故意的?”
林豐故意說道。
“我沒有”
裴七音儘管混江湖已久,卻仍然被林豐的這句話鬨了個大紅臉。
牽著他的手,用力掐了一下。
林豐聽到她呼吸不太順暢,連忙轉移話題。
“為什麼剛才不追上去宰了他?”
裴七音搖搖頭:“沒人能在暗夜裡追得上遮日。”
林豐皺眉:“這麼說,就算剛才是我,也恐怕宰不了他。”
“不好說,你太詭異了。”
“啊?為什麼這麼說?”
裴七音自己都懵:“你總是能出人意表,很難判斷”
兩人說著話,已經從胡同口出來,眼前是一條寬闊的街道,有軍卒手持火把,站在街邊。
“什麼人?”
兩人剛一露頭,就被四個軍卒用長矛指住,厲聲喝問。
胡同裡這麼久都沒見有人進來,就知道胡同口被人堵住了,還不是自己戰隊的人。
“你們是什麼人?”
“親衛營巡夜,說出你們的身份。”
林豐皺眉,親衛營怎麼摻和進來?
趙圭讓自己搞的已經基本廢了,那是誰主導了這場刺殺?
林豐摸出自己的腰牌,往前一舉。
“禦林軍副統領林豐。”
那軍卒一愣,上前想伸手去拿腰牌,林豐卻收了回去。
“誰讓你們在此巡夜的?”
“你”
幾個軍卒互相對視一眼,不知該不該回答。
從神情上看,幾個軍卒並不知道在此巡夜會另有目的。
林豐也奇怪,自己布置的護衛呢?
怎麼到現在一個都沒見?
“我們隊長說這裡禁止任何人通行。”
“你們隊長說沒說,禦林軍副統領也在禁止之列?”
四個軍卒懵逼了,下意識地搖搖頭。
“這裡就你們四個?”
一個軍卒囁喏著:“大人,還有很多”
“找你們頭領過來說話。”
儘管他們是親衛營的軍卒,卻被林豐的名頭和高官級嚇住了。
林豐的大名,在京都幾乎無人不知,況且他任禦林軍副統領後,接連殺了不少軍官,又一舉擊潰了四萬黑巾軍收回坤城。
再看到兩人身上也沒帶武器,一個軍卒連忙跑了出去。
他從暗處領過一個軍官,看其盔甲穿戴,應該是個百夫長。
在火把的映照下,那百夫長仔細打量了林豐幾眼,從形象上覺得此人不是假的。
但是從行為上來看,又覺得作為一個禦林軍副統領,就不該單獨跟一個女子出現在此處。
“是誰命令你們在此設崗的?”
林豐沉聲問道。
“呃,千夫長計彥平”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隻是片刻間,便有一隊戰騎,從街口衝了過來。
騎士中有舉了火把的,就在胡同口不遠處將戰馬勒停。
領頭的騎士正是林豐的護衛隊長,溫劍。
他急匆匆地跳下馬來,大步奔到林豐跟前,一臉的焦急。
“大將軍,我們被騙了,中了調虎離山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