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被看到了。
雲初夏還是戰戰兢兢地打開了院落的門,然後走進了家門。
她原以為母親還在陽台上,沒想到一進門在客廳就看到了母親,她正翹著二郎腿麵無表情地看著電視。
趁著母親還沒有說什麼,她好想逃,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你不打算說什麼嗎?”
母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讓她的汗毛直立。
她沒有回話,想要加快自己的腳步。
“過來,我有話和你說。”母親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雲初夏沒有辦法,她放棄了想要上樓的最後一點希望,轉過身,然後走到母親旁邊的沙發謹慎地坐下了。
“您要說什麼?”雲初夏試探性地問道。
“不是叫你不要和那個混小子混到一起了嗎?”母親將視線從電視上移到了雲初夏的臉上。
雲初夏的瞳孔開始收縮。
從雲初夏和顏飛小時候開始,他們倆家的關係就非常好,最親密的時候,甚至過年那會兒,非親非故,卻互相串門請吃飯。
倆家的家長都會開玩笑地說:“顏飛,你是哥哥,要保護妹妹。”
“雲初夏,顏飛要是敢欺負你,告訴叔叔阿姨。”
甚至還有過更加親近的言論,比如開玩笑說要定個娃娃親什麼的。
雲初夏從小就和顏飛形影不離,在成長的過程中,從對哥哥的依賴感,逐漸發芽生出彆樣的情感來,尤其是在自己青春萌動的十七歲。
雲初夏不知道顏飛的爸爸媽媽怎麼想的,但她的媽媽肯定是有些看不上那個混小子的。
尤其是上了高中之後,或許可以說是為了保護雲初夏,母親對她的管教越來越深了,為此,她和母親曾經幾度吵架,母女之間的關係,一度降到了冰點。
“隻是放學了順路,一起走回來了而已。”
“順路?”雲媽眯起了眼睛,扶了一下眼睛,“我沒記錯的話,他們家搬到了十字路口那邊去了吧,我不否認,回來確實是順路,但真的有必要送到家門口嗎?”
“我……”雲初夏說不出話來。
雲媽看著雲初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你知不知道,你因為那個混小子都乾了點什麼蠢事。”
又來了,又來了,每一次吵架都會拿出來這點陳年破事兒來和自己說事兒。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馬上就要升高三了,正是關鍵時候,前途,比什麼都重要。”
關鍵時候?這幾個字雲初夏從小聽到大,拚了命地學習,似乎就是她生來唯一要做的事情。
“你得給我好好學,不能丟老雲家的臉,尤其是不能輸給他們顏家,聽懂了嗎?”
母親的話讓她感到了窒息。
“夠了,媽,難道我學習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不讓你丟臉嗎?”
“你學習當然是為了你自己,但是你自己看看,你自從上了高中開始,都乾了點什麼蠢事?你有把心思好好放在學習上嗎?”
“為什麼我不能選擇我自己想走的路,為什麼我不能沿著我自己想走的路走?”
“媽媽隻是想要你少吃虧,少走彎路。”
“那媽你告訴我,什麼叫做少走彎路,路你走過嗎,就可以替我判斷哪一條是陽光大道,哪一條是陰暗小路?你又怎麼能知道,陰暗小路,不是一條捷徑?”
雲媽被氣的咬緊了牙關。
“我不管那麼多,我隻知道你得給我好好學,你得在列祖列宗麵前能抬得起頭來,在你們這一輩的所有人麵前,站著俯視他們,你不能丟我和你爸的臉。”
雲初夏一句話也不想說,她閉了嘴。
“你不聽爸爸媽媽的,你會後悔的,你聽到沒有?”眼見雲初夏沒有心思聽,雲媽開始變得變本加厲。
雲初夏還是沒說話。
雲媽端起放在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茶,然後接著說道。
“我給你班主任打過電話了。”雲媽往後仰了仰,靠在了沙發上。
“什麼?你給我們班主任打電話乾什麼?”雲初夏震驚地瞪圓了雙眼。
“你現在還學會隱瞞了是吧,要不是我打電話,你是不是都不告訴我會有開學考這一回事?”
“那又怎麼樣呢?開學考又算不上什麼正式的考試。”
“不算正式考試?我告訴你,你這個學習的態度就很有問題,不管是哪一場考試,你都得給我全力以赴!”雲媽的語氣裡一直都帶著指責的意思。
“我有說我沒有好好應對嗎?”
雲初夏死死地盯著母親,看著這個在家裡擁有者權威,不可一世的女人。
“你班主任告訴我,你這一次隻考了第二名,是不是?”
雲初夏更生氣了,自己可是考了年級第二名,母親非但沒有誇獎的意思,相反,他滿是責備。
“第二名怎麼了?第二名還不行嗎?”
“人們隻會記住第一名,第二名,就是頭號的輸家,你明白嗎?還有,彆忘了你和我之間的約定,知道嗎?”雲媽提醒道。
“怎麼,我這一次難道打破約定了。”
“那倒沒有。”雲媽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但是,你告訴我,為什麼第一名比你高出了三十七分?”
雲初夏更加地震驚了,她滿臉都寫著不可思議,她沒有想到連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情他都問了,可想而知,劉偉民被他給糾纏了多久。
“媽,你怎麼什麼都關心!”
“我不關心能行嗎?”她媽媽的語氣更凶了,“你說說你,以往就考過那麼幾次第一是不是老覺得自己高枕無憂了?你自己就沒有好好看看,每次也就比人家高個五分十分地,一個不留神就要被人家給超越,叫你懈怠,現在吃到苦頭了吧,比人家低了三十七分,這是連人家的吊車尾都看不著了啊?你告訴我,為什麼和那個同學差距那麼大,是不是心思不在學習上啊?死丫頭,你說話啊!”
雲初夏被逼的有些不耐煩了,她想起了那一句話,有些人生在羅馬,起泡就是一般人遙不可及的位置。
“她是從彆的地方轉過來的!”
“那也不是你被她遠遠甩到身後的理由,你明白嗎?”雲媽得理不饒人。
雲初夏徹底不想要再說話,她很崩潰,沒想到雲媽更加得寸進尺。
“以後彆讓我看到你和那個混小子待在一起!”雲媽壓低了聲音。
“為什麼?”
“你寒假的時候和我保證,這學期期中的時候你能考第一,我才放你和顏飛出去,美名其曰‘出去圖書館學習!’,雖然不知道你們倆到底出去乾了點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這是寒假的時候雲初夏為了能出門去帶著顏飛學習而和雲媽立下的約定,她要讓顏飛和自己考一個學校,然後離開這裡,這樣,就沒有人能夠阻止他們在一起了。
“你什麼意思?我們不去圖書館還能去哪兒?”雲初夏徹底受不住了,爆發了。
“你喊什麼?我生你供你讀書,難道就是讓你來頂嘴的嗎?”
雲初夏沒話說了,她知道道德綁架這一塊,孩子是永遠都鬥不過家長的。
她眼珠子一轉,解釋道:“約好的是期中考試,這就是一次開學考,連月考都算不上,你有什麼好和我吵的?”
雲媽沉默了,她開始思考,似乎是覺得雲初夏說的確實她挑不出什麼毛病,好一會兒,她才淡淡地說道:“記住你答應過我的!考到第一之前,你最好彆讓我再看到你和那個混小子待在一起!”
雲初夏隻感到了無儘的窒息感,她很想再反駁什麼,但母親的壓迫感讓她幾乎喘不過來氣兒。
眼見女兒半天都沒有說話,雲媽擺了擺手:“還愣在這裡乾什麼啊?去學習啊!”
雲初夏有些沮喪地站起身,想要回自己的房間去。
“慢著,我給你剝了點橘子,你帶到房間去吃,吃完給我好好學。”說著,雲媽把放在她麵前的盤在端給了雲初夏,然後又找來垃圾桶,將堆在桌子上的橘子皮都推了進去。
雲初夏端著剝好的橘子,上了樓。
還是和往常一樣,她打開台燈,看了一眼藏在筆盒裡麵和顏飛的那一張合照,然後開始在這個小小的地方,想要創造屬於自己的奇跡。
她想要和他一起變優秀,然後光明正大地牽著手,走在大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