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問題,”董無雙對這兩個回答還比較滿意,繼續問出下一個問題。
“媽,您就彆問了吧。”沈知閒哀求道,“我知道星星對我是真心的,我和她會把日子過好的。”
董無雙板起臉,用手指頭點了點兒子的腦袋,“你以為媽想當惡婆婆?如果你們能提前和我商量,我現在也不會這樣咄咄逼人,而且,你那個丈母娘有前科的。我對她印象真的非常不好。”
“媽,您問。沒事的。”洪星安撫地拍拍沈知閒的手。
“我和舒文不對付後,有時候會在教育局或者一些會議上碰到,每次見麵,她都會冷嘲熱諷一番。說我嫉妒她的才華,內心黑暗才會去教育局誣陷她的文章有問題。”
董無雙嗤笑一聲,繼續道,“後來,我和她在三八紅旗手會議上遇到,因為我獲得了紅旗手的稱號,頒獎的時候介紹了我的事跡。”
“說我在辛勤工作之餘,還特彆支持丈夫的事業。頒獎詞雖沒說明我的丈夫是誰,但講了他是院士。最後還說了我的的單位,首都軍區的部隊子弟小學。”
“台下的舒文也聽到了。我領完獎下來,她就迎了上來,堆著笑和我道歉,說之前都是誤會,還說我批評得對,反正就是好一陣馬屁拍給我。”
“她拍完馬屁之後,就問我能不能把她兒子弄進部隊子弟小學。還說家裡有錢有票,丈夫是廠長,願意花很大的代價換一個部隊子弟小學的名額。”
沈敏鄂聽得直皺眉,握住董無雙的手道,“媳婦兒,如果不出意外,我這個研究明年就能成功,屆時我就能調回京城,好好陪著你。不再讓你受一點委屈。”
沈敏鄂年紀不小了,再加上研究核武器輻射太大,上麵也承諾過,隻要氫彈研發成功,就同意沈敏鄂離開科研基地,不過要去大學帶學生。
帶學生沒問題,沈敏鄂也想讓自己的畢生所學後繼有人。
“嘖,”董無雙抽出手,拍了一下沈敏鄂,“孩子們還在呢。”
“彆打岔,我把最後一個問題問完。”
“媽,您問。”
“如果以後舒文提出一些比較過分的要求,或者做出過分的事,你能不能和他們家斷親?!”董無雙無比嚴肅地問道。
在這個年代,大部分女子被灌輸的思想就是,以後嫁出去了,一定要對娘家人好。
娘家人才是你的底氣,以後在婆家被丈夫打,被公婆罵,磋磨的時候,隻有娘家人才會為你出頭。
董無雙擔心四兒媳婦也是這種想法,而且讓一個女人毅然決然地和娘家斷親,以後她就隻能靠自己和婆家了。一般人沒有這樣的勇氣。
而且,董無雙也擔心兒媳婦愚孝,就算舒文再過分,也不斷親,要好好孝敬生母。
“我願意,我現在就可以和他們家斷親。”
“我是登報斷親還是去他們家當麵把事情說清楚,去拿斷親書?”
洪星的表情無比認真,回答得斬釘截鐵。
董無雙眉頭輕蹙,這是她想要的答案,但四兒媳婦想都沒想就說了出來,對親生母親都這樣,可見此女的心異常冷漠。
“你母親或者繼父虐待過你嗎?”董無雙又問,她也明白現在的自己就像個惡婆婆一樣,對新過門的媳婦百般刁難。
但人的第一印象十分重要,洪星沒有華國傳統女人的溫婉和賢良,她身材高挑,氣場強大,加上豔麗的妝容,在長輩眼裡確實不夠討喜。
加上沈知閒為了和她結婚先斬後奏。她還有一個見風使舵,欺軟怕硬的親媽,多重原因之下,董無雙對這個四兒媳婦怎麼都喜歡不上來。
“沒有虐待過我。他們隻是對我比較冷漠。”洪星如實回答。
董無雙聽完,更覺得麵前的女子過於心狠了。眼神瞬間冷了下來,麵無表情地盯著洪星。心裡想著怎麼才能讓老四不傷心的情況下,讓他倆離婚。
“媽,您渴了吧?先喝點水。”展新月拿著保溫杯突然出現,打破僵硬的氣氛。
董無雙看到大兒媳婦,急忙下車,一手接過保溫杯,一手扶著展新月,關心地道,“你怎麼下來了,地上滑,盛圖南那小子乾嘛去了?怎麼沒陪著你下來?”
“媽,我沒事的。您就是太關心我了。”展新月挽著婆婆的手撒嬌,牽著董無雙往前麵走了一些。
董無雙講了大半天的話,嗓子確實有些乾,打開保溫杯喝了幾口溫開水,嗓子得到滋潤,心火也似乎被澆滅了一些。
“媽,聊得怎麼樣了?”展新月明知故問,她五感極其敏銳,坐在車上也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前麵還好,她覺得洪星的回答都是滿分。
隻是不管她怎麼回答,董無雙都不滿意,她這才下來救場。
“彆提了。”董無雙也有滿肚子牢騷要找個人傾訴,便把剛才的對話都說了。
“新月,我就是覺得這個什麼星星的心太冷漠太狠了。如果以後她和知閒感情不好了,知閒又不會功夫,肯定會被她打死的。”
展新月聽完,哭笑不得。不過還是勸道,“媽,之前我也和您說過,我不要認東方曉晴。要和她斷乾淨。我記得當時您很支持我的。怎麼到了現在,您就覺得星星心狠了呢?”
“媽,您是不是也覺得我心狠,隻是沒有當麵說出來?”展新月撒嬌。
“這能一樣嗎?東方曉晴沒有養過你的。”董無雙小小聲地辯駁,其實她也覺得自己有些雙標了。是拿有色眼鏡去看星星了。
“差不多吧。我知道星星的媽媽也沒怎麼照顧過她,她很小的時候就進了蘭海保鏢處,吃了不少苦頭呢 。而且她媽媽有了弟弟,就再也沒有管過星星了。媽,星星願意斷親,我倒覺得是她拎得清。對她不好的人,就不能心軟。這樣挺好的,至少以後她和知閒的小家不會被人欺負了去。”
董無雙接著喝水,麵色有所動容。
展新月再接再勵地道,“媽,您沒在環玉島不知道情況,其實星星對知閒挺好的。每次知閒下班晚了,她都會默默跟在身後保護知閒。平時也是非常支持知閒的工作。”
“媽,既然知閒他們都已經領證,成為了合法夫妻,您就給星星一個機會吧。這樣對知閒也好,我相信老四也不願意看到媽和媳婦不和的。”
董無雙捧著保溫杯,抬頭向車上望去,沈知閒也正好看過來,可憐兮兮的眼神中藏著深深的愧疚。
“老四這孩子,長這麼大,就沒讓我們操過心,從小到大都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不像知言,就知道闖禍,我那會兒是隔三差五地給軍區大院的家屬陪玻璃。”
“那個時候,我就想呀,如果老五有老四一半懂事就好了。”
董無雙說著說著,自顧自地搖搖頭,“卻不想現在反過來了,調皮搗蛋的老五早早地就和門當戶對的雅琴定了親,咱家同何司令是鄰居,知根知底,雅琴和你一樣,都是頂頂好的姑娘。他們定親,兩家都高興,親人們都是發自真心為他們祝福。”
“老五長大了不讓我們操心了,小時候懂事的老四卻背著我和他爸領了證。新月,你說知閒是不是叛逆期來得太晚了些?”
展新月沒說話,她也不知道怎麼勸了。
設身處地地想,如果她以後的兒子先斬後奏結了婚,她肯定會很生氣,也會很擔憂。
《戰國策趙四趙太後新用事》就寫過,“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站在董無雙的立場,她能理解兒子情竇初開,當下和愛人正是情濃之時。但她心裡做不到坦然接受這個,在董無雙看來,各方麵都和沈知閒不合適的兒媳婦。
做父母的,會操心子女的一輩子,董無雙當然要為兒子的長遠考慮。
她怕那個濃妝豔抹的女人以及她娘家毀了兒子的前途。
“哎,算了,先這樣吧。”董無雙牽著展新月送她回後麵的車。
盛圖南已經和沈扶搖換了位置,他坐在駕駛位。董無雙讓展新月坐上副駕後,對著盛圖南一陣數落,“你媳婦給你懷著三個崽子,她下車,你怎麼不好好陪著。萬一摔了怎麼辦?以後注意點。”
盛圖南趕緊點頭,“媽您教訓的是,以後我就是新月的拐杖,她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
剛才盛圖南是要下去的,展新月沒讓。她有功夫傍身,還不至於走在平路上摔倒。
董無雙見盛圖南態度好,也沒再說什麼,轉身上了前麵的車。
“媽,我真的知道錯了。”沈知閒低著頭道歉。
剛剛在車上,沈敏鄂已經教育過他了。不管怎樣,父母都健在的情況,非常不應該偷偷偷摸摸地把結婚證領了,說得嚴重點,這和私奔有什麼區彆?
“錯哪兒了?”
董無雙抱著保溫杯喝了口水。
“我讓你們擔心了,還不尊重你們。結婚這麼大的事,都沒有提前和你們講。爸媽,是我做錯了,希望你們能原諒兒子一次,我保證以後有什麼事都和你們說。”
沈知閒眼淚汪汪,這些年,他還是第一次做了讓父母親操心的事。
“那你現在還有沒有其他事兒瞞著我們?”董無雙冷著臉問,她猜測老四這麼急切地想要結婚,可能是讓人家姑娘懷孕了。
沈知閒不知道母親心中所想,還以為董無雙已經知道他從科研所辭了職,洪星又有尿毒症的事,當即臉色一僵。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董無雙了解兒子,一看沈知閒這副鬼樣子,就知道他還有要事瞞著家裡。
“不是說什麼都和我們說?怎麼又不敢說了?”
“媽,對不起。”沈知閒眼淚掉落下來,“我,我把華科院的工作辭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董無雙不可置信地瞪著沈知閒。
“沈知閒,你說你辭去華科院的工作了?”沈敏鄂厲聲問道。
“嗯。”沈隻閒點頭。
“啪”,董無雙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你懂事後,就立誌要像你父親一樣做一個科學家,報效祖國。為了完成這個夢想,你刻苦讀書,十幾歲就獨自出國留學。好不容易進了華科院,你給我說你辭職了?你對得起你自己嗎?”
沈敏鄂看著曾經最像自己的孩子失望搖頭。
大兒子盛圖南能文能武,性格剛毅,二兒子沈培風儒雅中有些腹黑,老三沈扶搖性子沉穩卻又些軸,老五熱烈奔放有些憨。
隻有老四和沈敏鄂一樣,性格中庸,不過分熱情,也不會太沉悶,也隻有老四和他一樣,對科研事業最為沉醉。
怎麼短短幾個月不見,沈知閒就把華科院的工作給辭了呢?
“啪”,董無雙越想越氣,又給兒子來了一巴掌。
“你告訴我,你是為了誰?為了什麼不要華科院的工作的?”董無雙氣憤地大吼。
“都怪,”洪星看著愛人,心疼得不得了,準備把所有的錯攬下。才說了兩個字,就被沈知閒打斷。
“媽,是我自己想換一個研究方向,我現在在大嫂的醫藥廠上班,專門負責研發疑難雜症的藥物。”
沈知閒握住洪星的手,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可是你之前研究過的課題怎麼辦?這不是半途而廢嗎?”沈敏鄂忍不住開口。
“爸,ai機器人和登月需要用到dna技術的時候不多。ai師的任務我已經完成,其他的就要交給大哥和二哥完成了。”
沈知閒和父親擺事實,講道理,“dna在我國還是起步階段,華科院除了我就沒有彆人研究這個。華科院用於研究dna技術的設備也不先進。大嫂那兒的機器都是歐陽叔叔從香江運過來的。是目前全世界最精良的實驗儀器。”
“而且,最重要的是,dna在醫學,病理,藥物領域的需求更大。爸,媽,你們給我一年半的時間,我一定能證明,就算離開華科院,我也能成為一名傑出的科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