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如期而至。
盛圖南和展新月起了個大早，吃完早餐就去接沈培風，沈知閒和洪星。
董無雙一行人今天上午能到滬市，展新月和爺爺商量好，帶上沈培風，沈知閒還有洪星一起去公館過小年。
歐陽震霆愛熱鬨，對於盛圖南一家人的到來，表示非常歡迎。
盛圖南一行人出了環玉島，再去基地接上沈敏鄂。
“爸，這位是我的愛人洪辰。”沈知閒牽著洪星下車，他不想父母擔心，沒有告訴沈敏鄂洪星和洪辰身份互換的事，隻是補充道，“您叫她星星就行。”
沈敏鄂神情一瞬間呆滯，老四說的啥？
“愛人”？
“你什麼時候結的婚？我怎麼不知道？你媽知道嗎？”沈敏鄂緩了好一陣才回過神，趕忙問道。
盛圖南和展新月還有沈培風坐在車上都沒有下去，他們也是今天才知道老四已經和洪星領了結婚證。
“大哥，老四是真勇呀。這麼大的事就這麼偷偷摸摸給辦了。”沈培風靠近盛圖南，感歎地道。
他和沈知閒來部隊的時候，因為要轉移糧食關係，把戶口頁都帶來了。沈知閒領結婚證的時候，都不用回家拿戶口本。
洪星就更不用說了，她拿的是洪辰的戶口本，洪辰的媽早就不管她了，洪辰去保鏢處後，就單獨立了一個戶口。
1977年，還沒有身份證，保鏢工作危險，萬一死得麵目全非無法辨認，洪辰是走到哪，戶口本就帶到哪。
“確實勇。爸還好說，待會等媽知道他瞞著家裡人領結婚證了，怕是要嘮叨了。”盛圖南看著窗外震驚的沈敏鄂道。
“爸，媽還不知道。等下我再和她說。星星很好的，我隻認她做我妻子。”沈知閒怕父親棒打鴛鴦，先堅定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爸，天冷，要不先上車再說吧。”洪星適時開口。今天太陽很大，冰雪開始融化，溫度反而比較低。
“老四，”沈敏鄂正色道，“你的婚姻你自己有權利做主，隻要你們往後能把日子過好，爸不會反對。但你這先斬後奏的做法著實不妥，我這關好過，你媽媽那邊就”
董無雙不古板，甚至可以說得上開明。
但她又是一名人民教師，最注重規矩禮儀。沈知閒不聲不響地就解決了人生大事，沒和父母通氣，怎麼叫她不生氣？！
“爸，我知道的，待會兒見到媽媽，您給我說說好話成不？我已經和星星剛結婚沒多久，總不能馬上離婚吧？ ”
“老四，你結婚了？”董無雙從另外一台車上跳下，急匆匆地跑過來。
“媽，您怎麼來了？”沈知閒驚得口不擇言。
“我不能來？不來，還不知道我的好大兒領結婚證了呢。”
董無雙一行人到了滬市，想著還沒到中午，便先來基地接沈敏鄂，沒想到正好聽見沈知閒說的話。
“媽，我不是故意瞞著您。隻是想著當麵和您說好些。”沈知閒弱弱地解釋。
他和洪星急著結婚，是因為洪辰說過，隻要她結婚了，就不用回蘭海保鏢處了。沈知閒怕洪星回去穿幫，便先領了結婚證。
洪星低著頭沒說話，看著董無雙怒火中燒的態度，她知道自己這時候說什麼都是火上澆油。
“無雙，有什麼話就到車上說。”董國昌知道女兒的性子，來了脾氣嗓門就會特彆大，這事兒在大街上嚷嚷不好看，他從副駕駛下來，好言好語地勸著女兒。
另一台車上的三人也下了車，盛圖南對沈知閒道，“你和洪辰還有爸媽去我那台車。把車開到沒人的地方再好好說。”
沈知閒點頭，帶著洪星往車上走。
董無雙黑著臉和沈敏鄂走後麵，碎碎叨叨地埋怨丈夫，“你看看你，就在滬市，離環玉島也不遠，平時也不知道多關心一下兒子。現在好了，兒子偷偷摸摸就把婚結了。我看那個姑娘比老四年紀大，你說這像話嗎？”
洪星為了掩蓋病氣，都是濃妝豔抹加香水，董無雙不喜歡這種做派，覺得女同誌天然去雕飾，自然美健康美最好，就算是要化妝，淡妝就行。
這個老四媳婦嘴巴抹得像猴子屁股成何體統？還有身上的香水味，隔著兩三米都能聞到，過於招蜂引蝶了。
還是她家大兒媳婦好，不化妝也是大美人，而且身上隻有淡淡藥香味，聞著安神又清爽。
四人上了車，沈知閒啟動汽車。沈扶搖也跟著點火，跟在後麵。
“奶奶，外公。”展新月坐在副駕駛，轉過頭和盛奶奶還有董國昌打招呼。
“你們累不，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
“早上吃過了。”盛奶奶笑著回答，幾個月沒見，她的麵色又紅潤不少。笑眯眯地問新月最近的過得好不。
盛圖南搶先道，“奶奶，有我在，新月肯定過得好。您放心。”
董國昌點頭，“新月的氣色不錯，應該過得不錯。”
“大嫂 ，我給你帶了橄欖油。聽生過孩子的同事說，抹在肚皮上可以防止妊娠紋。”沈扶搖邊開車邊道。
“謝謝扶搖 ，知言怎麼沒來？”
“雅琴是獨生女，何司令早就讓老五去他們家過年了。他今年得陪未婚妻。”
沈扶搖回答完，從後視鏡瞥了眼屈著大長腿有些憋屈地縮在後排角落的沈培風，“二哥，咱們家就你和我沒結婚了。你啥時候把二嫂帶回家？你不會像老四那樣，給咱媽一個大大的驚嚇吧？”
知母莫若女，沈扶搖知道董無雙今天是動怒了。
“我不會。不過老四也是有苦衷。你到時候好好勸勸媽。”沈培風也不是偏幫沈知閒，如果他不瞞著家裡人領證，如實告知，董無雙肯定不會同意兒子娶一個尿毒症晚期的女人回家。
“啥苦衷？”沈扶搖好奇。
董國昌也豎著耳朵聽。他是外公，老人家現在也沒彆的願望，隻期盼兒孫們都能平安幸福。
“這是老四兩口子的事兒，我不好說。”沈陪風打馬虎眼，眼睛一閉開始裝睡。
“圖南，你說說。”董東昌忍不住開口。
“許是知閒的愛人比他大三歲吧。老四怕爸媽不同意。嘿嘿。我也不太清楚。”盛圖南選擇性地說了一點，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又是過小年，沒必要把真實情況說出來添堵。
前麵的車在一片樹林邊停下，沈知閒也沒說尿毒症的事兒。
“爸，媽，星星比我大一點兒，我怕你們不同意，就想著先斬後奏了。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您彆怪星星。”沈知閒求饒地看著董無雙。
這個家老爸聽老媽的，隻要董無雙沒意見就行。
“大幾歲？”董無雙問。
“三歲。”沈知閒老老實實地回答。
“哎。”董無雙看著兒子那副不值錢的樣子，努力平複心情，他們都已經領證，而且那個什麼星星的脖子上隱隱約約還有紅痕，生了五個兒女的董無雙當然知道那是什麼，兩人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
她這個做婆婆的難道要棒打鴛鴦，讓他們離婚？
“星星是吧，你家住哪兒？家裡都有些什麼人，你和家裡人是乾什麼的？”
董無雙問完，又補充道， “彆怪我查戶口，你和知閒已經領證，咱們就是一家人，我想多了解一下情況你能理解吧？”
“媽，我爸媽都在京城。我以前是蘭海保鏢，因為我們那兒有規定，結婚後就要離職，所以我現在暫時沒有工作。”洪星輕言細語地回答。
董無雙點點頭，蘭海保鏢功夫好，她幾個兒女中，除了沈培風和沈知閒，其他三個都會功夫。盛圖南和沈知言都是兵王，沈扶搖在部隊工作，也會點拳腳功夫。
現在沒有功夫的老四找了一個保鏢，也挺好。當媽的總是比較擔憂子女的安全問題，特彆是像老四這種高科技人才更加需要保護。
“嗯，還不錯，你有功夫，以後陪在知閒身邊，媽也放心些。那你父母是乾嘛的呢？”
“我爸媽很早就離婚了，我和父親很久沒有聯係了。”洪星低著頭，不去看董無雙的眼睛，她對愛人的媽媽說謊了，心中很是愧疚。
“我繼父是京城鋼鐵廠廠長，我媽是一名作家，現在是文聯主席。”
“你媽是不是叫舒文？”董無雙問。
“對，您認識她？”洪星抬頭。
“何止是認識。”董無雙嗤笑一聲，“和她還是老熟人了呢。”
這個“老熟人”說得咬牙切齒。
洪星看出來了，她婆婆和舒文有過節，趕緊說道，“我媽再婚後，我就從家裡搬出來了，算算時間，已經有五六年多沒見過麵了。她和後來的丈夫生了個男孩，就更不會管我了。這次結婚，我也沒和他們說。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以後也可以不和他們家來往的。”
洪星在婆婆麵前表忠心，隻差說出，如果有必要，讓她斷親都可以。
董無雙沒說話，沈知閒呆呆地問，“媽，你是不是和星星媽媽有什麼過節？”
“嘖，”沈敏鄂嫌棄地看了兒子一眼，這個老四的腦袋怎麼時好時壞的。就算想問，也沒必要當著人家女兒的麵問吧。
董無雙倒是無所謂，直接說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她有一篇散文曾經收錄進了小學語文課本，我覺得裡麵的內容不適合小學生看，就上報了教育局。正好那天，舒文也在教育局，我和她就聊了幾句。”
說是聊了兩句，實則兩人當時是據理力爭，都覺得自己的觀點是對的。
吵到最後，兩人嗓子都啞了。
後來，教育局開會研究，大部分人也覺得這篇文章不適合出現在小學生課本上。但語文書早就印刷好，如果全部收回重新印刷，又需要花費大量人力和財力。當時國家窮得叮當響，哪裡有多餘的資源浪費？
教育局也沒有辦法，隻能將錯就錯。
董無雙和舒文都不了解真實原因，隻看到了文章繼續征用的結果。
因此，舒文每次看到董無雙都會鼻孔朝天，有時候，還要嘲諷她兩句。
“小事小事，前塵往事都過去了，以後咱們都向前看。”沈敏鄂打圓場。“無雙，你看孩子們都領結婚證了，咱們就高高興興地接受這個事實。”
董無雙斜睨了丈夫一眼，結婚不是兩個人事兒，是兩個家庭的事。舒文那人心氣高，說話不留情麵，許是經常寫小說，用腦太厲害，加上要經常創作，想象一些曲折的情節，久而久之，舒文比常人更加敏感易怒。
就算四兒媳婦不想和舒文一家有來往了，但人畢竟是她親生母親，哪裡有說斷就斷的道理。
董無雙就怕以後這個有些神經質的舒文，會變著法兒磋磨沈知閒。
“星星，你已經和知閒領了證，和他就是合法的夫妻，受國家法律保護的夫妻，我不能也不會拆散你們，但我有一個問題，我希望你能用真話回答我。”
“媽，您問。”洪星不著痕跡地捏了捏拳頭，來掩飾心中的不安。
難道婆婆知道她是假的洪辰了？
畢竟她認識舒文，也許見過妹妹，真正的洪辰。她們是雙胞胎，但神情卻是一點兒都不像，很容易分辨出來誰是姐姐，誰是妹妹。
“如果你媽或者你同母異父的弟弟和知閒同時遇到了危險，你隻有能力救下一個，你會救誰？”
“救知閒。不管什麼問題，隻要有知閒在，我都選他。”洪星想都沒想，不帶遲疑地大聲說道。
董無雙又問：“如果以後你媽覺得你嫁得好，有事找你幫忙，但會損害”
“我不會幫她，任何忙都不會。更不會幫繼父一家。我也沒有亂七八糟的親戚關係，媽，您放心，我已經和知閒結婚，以後隻會以我們小家為重。”
“當然，我也會孝敬您和父親。舒文生下了我。但沒帶過幾天，我是外婆帶大的。外婆已經過世了。至於舒文，前兩年，我已經給了她一筆錢，她的生育之恩也還清了。”
還不等董無雙說完洪星就搶先答道。
表情無比真摯，語氣也是十分誠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