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百戶所
商銘回道:「馬澤義說沒有,他說他也是聽他父親馬顯俊提及,曾派人在鹽院衙門的後廚下毒謀害巡鹽禦史,卑職等下還要訊問馬顯俊,求證此事。此外,當初錦衣府南下探事遇襲,揚州百戶所在調查此事,但一直沒有頭緒,故而揚州鹽商抓到之後,我們趁機拷問,那馬顯俊三子馬澤義也有所招供。」
賈珩思忖片刻,又問道:「馬顯俊有三個兒子?前兩個呢?」
「大兒子不在揚州,還在金陵,金陵千戶所還在抓捕,二兒子去年聽說失蹤了。"商銘連忙回道。
「失蹤?「賈珩沉吟半晌,道:「勾結東虜的不會隻有馬家一家,我過去問問。」
「是,大人。「商銘連忙說道。
說話之間,在商銘的引路下,賈珩快步來到錦衣府的刑房,相比揚州鹽院衙門臨時改造,揚州錦衣百戶所,各種刑訊設施一應俱全。
陰暗潮濕,空氣中還飄著血腥味以及臭味,賈珩皺了皺眉,拿起一方手帕掩起口鼻,手掌借著一縷光芒照耀,白皙森然。
馬顯俊的三子,馬澤義此刻被綁在十字木架上,頭發披散,周身血汙,血肉模糊,年歲其實不大,年不及弱冠。
「大人。」見賈珩進來,原本看守的幾個錦衣校尉,紛紛拱手行禮。
隨著周圍的錦衣校尉、力士開口喚著,馬澤義也抬起蓬鬆如草叢的頭發,借著頭發絲縫隙看向那少年,隻是目光落在商銘時,臉色現出驚懼。
賈珩坐在藤椅上,打量著馬澤義,問道:「馬澤義,本官有話問你。」
「馬澤義,這是我家大人,大漢永寧伯,錦衣都督。"商銘冷聲道。
馬澤義抬眸看向那黑紅蟒服圖案的少年,聲音虛弱道:「你是永寧伯?」
賈珩麵色淡淡,問道:「正是本官,你是馬顯俊的兒子,可知除馬家與東虜做著走私生意外,其他幾家可還有做著走私生意?」
馬澤義虛弱道:「彆家之事,我不知道。」「謀害巡鹽禦史一案,除馬家外,可還有旁人嗎?「賈珩又是問道。
馬澤義默然片刻,回道:「我不知道。」
賈珩道:「你可知勾結東虜、謀害朝廷命官為馬家獨立所為,可是誅滅三族的死罪?」
馬澤義身軀一顫,目中現出懼色。
賈珩道:「如是供出一人,本官可以保你一條命,如是供出其他人走私東虜一事,戴罪立功,本官可以對馬家網開一麵,你應該聽過本官的名頭,從來說話算話。」
馬澤義聞言,默然不語,心頭權衡著利弊。
賈珩問道:「馬家與程家為姻親,馬家走私,程家有沒有參與?參與了多少?程家和馬家甚至其他幾家鹽商,還做過什麼其他傷天害理的事兒,不拘是勾結東虜一事,凡是你知道的,都可以如實而言,如是提供線索,本官都可以饒你不死,根據相應功勞,最終隻罪不罰,也不一定。」
這等話也隻能是他來說,旁人沒有這個權力,而馬家隻是一個突破口,隻要涉及到揚州鹽商,全部都是有價值的線索。
「你是要」馬澤義目光陰沉,心頭震恐莫名。
這個永寧伯,分明是要將揚州諸鹽商一網打儘。
賈珩說著,看向一旁的商銘,麵無表情道:「繼續訊問,另外對馬家的諸掌櫃、管家、女眷,誰揭發有功,男丁可以免死減刑,女眷不用發往教坊司,凡有線索,都先彙總起來,後續一樁一樁的查。」
這是一次難得的對揚州鹽商的清掃,為何要局限於這一樁案子?
馬顯俊不說,其他人未必不說,隻要有人哪怕說出一鱗半爪,都能成為新的突破口。
「是,大人。「商銘振奮道。
旋即,在親兵護衛的扈從下,賈珩出了刑房,在眾錦衣衛士扈從下,前往揚州鹽院衙門。
此刻,揚州鹽院衙門官廳,人頭攢動,聲音喧鬨,一片亂糟糟的。
兩淮都轉運使劉盛藻,以及揚州其他七位鹽商俱在官廳落座,而明堂之前則是坐著齊昆、林如海二人,隔著一方小幾兩側而坐。
劉盛藻沉聲道:「齊閣老,林大人,這永寧伯抓了鹽商,說什麼勾結東虜,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齊昆麵色淡淡,放下茶盅,輕聲道:「現在揚州緹騎四出,傳的沸沸揚揚,東虜入境刺殺朝廷軍機重臣,劉大人難道不知?」
經過長達幾個月的扯皮,齊昆對這位外戚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劉盛藻譏笑道:「說是勾結東虜,未知可有實證?錦衣府於刑獄事向來捕風捉影,屈打成招,下官以為,想那揚州富室巨賈,錦衣玉食,生活奢靡,他們是吃飽了撐著,冒著滅族的風險與東虜勾結?以下官看來,此中定有冤情。」
「有賊人之口供為憑,兩方多有走私勾結之事,劉大人如此斷言,未免言之過早吧。「林如海目光微冷,接話道。
就在這時,外間傳來差役的高聲呼喚,道:「永寧伯到!」
說話之間,就見一眾錦衣府衛扈從之下,黑紅金線絲繡蟒服的少年,快步而來,屋內眾人紛紛起得身來。
賈珩朝齊昆與林如海點了點頭,目光掠過幾位鹽商,看向劉盛藻,沉聲道:「昨晚東虜刺殺,劉大人逃的不慢。」
劉盛藻麵色異樣了下,說道:「永寧伯,未知那歹人抓住了沒有?」
「正在緝捕。「賈珩淡淡說著,然後看向在場幾位鹽商,神色和緩幾分,問道:「汪老爺也在?」
汪壽祺陪著笑道:「永寧伯,就是過來問問情況,老馬的案子,究竟是怎麼一說,我們幾家也是幾十年的交情了,這怎麼好端端的就全部下了獄?」
"淮南鹽業總商馬顯俊勾結東虜,長期走私貨物運抵房境,裡通敵國之舉,馬家之人已供認不諱。「賈珩徐徐道。
汪壽祺聞言,心頭一凜,臉上笑容凝滯。
這錦衣府的人刑訊一日夜,就拿到了口供?
其實,向草原走私相關環節流程複雜,要求人均鐵漢,守口如瓶,原就不現實,而錦衣府的刑訊是一體拷問。
劉盛藻心頭有著幾分忌憚,一時不好再言,冷冷看向那少年。
賈珩道:「汪老爺,馬家勾結東虜,罪證確鑿,諸位大可放心,本官不會牽連無辜。」
隻要將這個案子繼續審下去,總能越挖越深,然後成為一樁牽連甚廣的大案。
見室內氣氛僵硬,齊昆接過話頭道:「諸位,馬顯俊既已落網,其商號鹽引也當收回,今夏江西九江等地行鹽,也當重新分配鹽引核銷數額。」
此言一出,一眾鹽商麵麵相覷,這會兒還有什麼心思分割鹽引,都是唯恐被馬顯俊牽連著,但這種事,又完全取決於賈珩這位錦衣都督。
汪壽祺打量向那麵如玄水的少年,心道,既然願意收著銀子,說明並非油鹽不進,許私下裡再宴請一遭,還有可以轉圜之處。
賈珩麵色淡漠,沉聲道:「齊大人與林鹽政可談著鹽務,本官明日還要前往金陵。」
齊昆這是在幫他吸引幾位鹽商的目光,他也正好再釋放一下煙霧彈。
賈珩離了官廳,向著後院而去,卻在月亮門洞處見著一個嬤嬤說道:「大爺,楚王妃和北靜王妃來了,就在後院由林姑娘招待著呢。」
賈珩點了點頭,輕聲道:「我這就過去。」
剛剛走沒多遠,卻見藤蘿垂掛,青簷黛瓦的花牆下,俏立著一道青裙少女的窈窕身影,雙手抱著寶劍,打量著賈珩的清冷目光見著幾許譏誚,問道:「甄氏姐妹又來強迫你了?」賈珩:「
陳瀟目光閃了閃,也沒有繼續問著,清冷玉容上並無異色,問道:「案子查的怎麼樣?」
賈珩也隻當未聞,與陳瀟一邊兒向著裡廂走,低聲道:「有一些眉目,如是就此興起大獄,借查案中案,大概也能查清鹽務虧空一事,與劉盛藻那邊兒,算是兩手準備吧。」
陳瀟清聲道:「你有辦法就好。」
賈珩道:「對了,明天隨我去金陵。」陳瀟應了一聲,也沒再說什麼。
後院內廳
甄晴與甄雪在竹椅上並排而坐,兩位花信少婦,一著紅裳,一著藍裙,麵帶微笑地看向摟著歆歆說話的黛玉,與一旁林如海的妾室周氏敘著話。
而說話的工夫,就聽外間嬤嬤說道:「永寧伯來了。」
在眾人矚目之下,一個身穿蟒服,頭戴山字無翼冠的少年,大步進入廳中,劍眉朗目,英氣逼人。
「乾爹!」水歆見著那少年,臉上洋溢著熱烈笑意,過來衝入賈珩懷裡,上來就啄著賈珩的臉龐。
「好歆歆。」賈珩笑著說著,然後屈身抱著粉雕玉琢的小蘿莉,落座下來。
賈珩凝眸看向甄晴與甄雪,問道:「兩位王妃怎麼過來了?」
甄晴笑意盈盈地看向那少年,說道:「這不是揚州封城了,現在出不得城中,就過來看看。」
「今早兒,我還說給甄家寫了手令,不耽擱兩位王妃回金陵探親,兩位王妃沒有收到?「賈珩看向那眉眼愈見媚意流溢的麗人,心道,這甄晴癮頭兒是真大。
甄晴笑意嫣然說道:「收是收到了,隻是心頭有些不落定,就怕這賊寇再是病急亂投醫,潛入我們的船混出去,就不好了。」
賈珩聞言,抬眸看向甄晴那張玫姿豔逸,麗絕人寰的臉蛋兒,心道,這毒婦以己度人,心眼是真多,不過這種擔憂也不無可能。
甄晴輕聲道:「其實,也是過來看看子鈺,昨晚東虜的一位酋王過來刺殺子鈺,現在城中沸沸揚揚的,子鈺還與那位酋王交手起來,還擊傷了那酋王,不知現在人抓著了沒有?」
甄雪聞言,秀麗雙眉下,秋波微漾的目光凝瀉著那少年,手中的手帕攥緊些許。
總是讓人提心吊膽的。
賈珩道:「人還在追捕,還沒抓到。」當著甄氏姐妹的麵,也不好提浣花樓。
甄晴打量了一眼少年,道:「見子鈺沒受什麼傷,我和妹妹也就放心了。」
賈珩輕描淡寫道:「沒什麼,也是及早有著防備。」
甄晴似感慨說道:「原想到北虜都在北邊兒肆虐,沒想到江南之地也有了,真是讓人沒法說,如是尋常人碰到,還不知怎麼著呢,這一路上還真是多虧了子鈺護送著。」
水歆這時看向賈珩,糯聲問道:「乾爹不是要去金陵嘛?我們一起過去吧。」
賈珩笑了笑,捏了捏水歆的臉蛋兒,
道:「是呀,明天去金陵,帶著歆歆一同過去。」
甄晴聞言,心頭微喜,問道:「子鈺明天就走?」
賈珩點了點頭。
「那可真是巧了。」甄晴輕聲道:「正擔心那些那些人會不會再行刺殺,這次有了子鈺同行,心頭也有了底。」
賈珩這次也沒再拒絕,其實也有些擔憂歆歆。
「我和妹妹還有件事兒要請教子鈺,不知子鈺方便不方便。「甄晴忽而開口說道。
昨天想了想,四妹妹與寶玉的親事,的確是需
得他的同意。
賈珩放下水歆,道:「到書房再說吧。」
歆歆噘著粉嘟嘟的嘴,糯聲道:「乾爹每次都是這樣,都和娘親和大姨玩,乾爹也不和我玩。」
這話說的甄晴與甄雪心頭一跳,暗道,童言無忌,什麼玩不玩的。
賈珩輕笑了下,道:「那等晚上,歆歆彆走了,乾爹給你講故事。」
如果說起初是愛屋及烏,現在真的有些喜歡這個粉雕玉琢,可愛伶俐的小丫頭。
或許可以讓晉陽生一個,晉陽年歲大了,現在就已經是高齡產婦了。
水歆轉憂為喜,笑著應著。
賈珩轉眸看向甄雪,輕聲道:「歆歆留這兒一晚吧,明天她坐我的船去往金陵。」
甄雪溫寧如水的眉眼間洋溢著笑意,說道:「子鈺,小孩子喜歡黏著人,你彆太寵她了。」
賈珩道:「沒事兒的,我挺喜歡歆歆的。」黛玉看著二人對話的一幕,目中浮起一抹幽思。
說話間,將水歆交給黛玉帶著,賈珩則是與甄晴、甄雪來到平日所居庭院,進入書房之中。
賈珩讓晴雯下去,而楚王妃甄晴也屏退了女官,一時間房中又隻剩下三人,陰雨連綿多日的揚州,今天剛剛放晴,午後的日光略有幾分慵懶。
賈珩隔著一方小幾,抬眸看向楚王妃甄晴。
一身桃紅衣裙,盛裝華服,挽起的雲鬢之下,明潔如玉的額頭描著花鈿,柳葉細眉下,秋水為神,挺直的鼻梁下,唇瓣宛如玫瑰瑩潤飽滿,而修長白皙的秀頸之下,滿月惹眼,肌膚雪白。
許是因為磨盤比較穩當之故,端坐起來竟有幾分莊嚴華美的妍態。
而另外一側的甄雪,則著天藍色流光長裙,青絲綰成一個桃心髻,發簪在秀發之間彆著,肌膚欺霜賽雪,桃腮杏眸,明顯塗了胭脂的粉唇微微抿著。
賈珩拿起茶壺給二人斟了兩杯,問道:「王妃有事兒不妨直言。」
因為擔心再被陳瀟偷看,還是要注意一些。
「有樁事兒想要與你打個商量。」甄晴看向對麵慢條斯理斟茶的少年,輕聲說道。
賈珩端過兩個茶盅,遞將過去,問道:「什麼事兒?」
甄雪卻接過話頭,輕輕柔柔的聲音有著幾許酥軟,道:「子鈺是這般的,我和姐姐有兩個族妹都待字閨中,其中有個小的年至豆蔻,尚未許人,聽說榮國府有個寶玉,想著咱們兩家也是積年老親,不如許給他,也是親上加親,就想問問你意下如何?」
甄家四姐妹,晴雪蘭溪,甄蘭已經許了人,還有二年才能出嫁,但甄溪年至豆蔻,還未許著人。
賈珩默然片刻,問道:「你是說寶玉?」
「就是寶玉。」甄晴鳳眸一瞬不移地觀察著那少年的神色變化,輕笑道:「聽說是個生來銜玉的,與我們家的寶玉也同名。」
賈珩道:「寶玉的婚事兒我說了不算,寶玉的婚事是我們府裡老太太拿主意。」
這是實話,賈母磕著寶黛c,一心想讓黛玉許了寶玉,這甄家的四小姐,也未必放在眼裡。
隻是這話記得當初元春想要讓他撮合小郡主和寶玉時,他就說過寶玉的婚事,他真不好插手,不然婚後生活不幸,王夫人多半還是怨懟著他,那時在元春跟前兒,也容易傷著感情。
甄晴聞言,秀眉緊蹙,鳳眸眯了眯,語氣幽幽道:「果然如此。」
賈珩皺了皺眉,看向臉上笑容消失,目光清冽的麗人,道:「什麼果然如此?你又懂了?」
甄晴心頭一時氣結,玉容如霜,冷聲
道:「你隻是不想與甄家牽連所以故意拿借口,上次元春的事兒就是你不想
和楚王牽連,現在還是,說什麼你做了主,你是族長,你與榮國太夫人說一聲,她為了族中大局,應該都會同意。」
隨著兩人在一塊兒膩久了,甄晴也逐漸了解賈珩的一些性情。
賈珩笑了笑,道:「也有這個緣故,我怕被你們甄家牽連。」
甄晴:「」
賈珩起得身來,來到甄晴近前,凝眸看向甄雪,溫聲道:「雪兒,你去望風。」
甄雪:「???」
所以,他和姐姐才是一對兒,她是多餘的,是吧?
賈珩轉而看向明眸黯然,抿唇不語的麗人,輕聲道:"雪兒,你姐姐成天想一出是一出,我和她說說。」
甄雪螓首點了點,離了桌案,前往珠簾處望風。
賈珩拉過玉容如霜的甄晴的手,來到裡廂軟榻上坐下,道:「你就不能安生幾天。」
自從與他有著肌膚之親以後,甄晴恨不得要將自己綁在她所謂的野心上。
甄晴輕輕撥著賈珩正自不老實的手,柳葉細眉之下,嫵媚流波的鳳眸眸光清冽,沒好氣道:「你彆碰我呀,仔細我牽連了你。」
賈珩道:「先前就不該和你說甄家的事兒,現在竟還想拖我賈家下水。」
自是一眼就能看出甄晴打著什麼主意。「那你等會兒彆下水。「甄晴嗔怒說著,
道:「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織造局,父皇終究是要拿回來的,我們甄家就是知道,才會想著保富貴,否則,當初也不會讓我嫁給楚王,讓妹妹嫁給北靜王。」
有些事兒,甄家未必不知,但心存僥幸是一,無法回頭是二。
當初將兩姐妹嫁給二王,就是在給自己留著後路。
賈珩道:「你既然知道,那就彆想著牽連進去了,顧好你自個兒,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將來除非甄家謀反,否則,也不會牽連到你身上。」
說著,也不多言,卷起千堆雪
「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甄晴轉過綺麗如霞的臉蛋兒,一雙鳳眸沁潤起水霧,看向賈珩,道:「你幫我想想法子,我,我」
她也不知道能有什麼收買眼前這個少年的。
賈珩道:「反正我是沒有辦法,甄家的富貴保不住了,你也彆想著轉移財貨,那樣隻會更讓宮裡惱火,而且,我也會盯著你的。」
說著,倒也覺得差不多了,亂石穿空,驚濤拍岸。
甄晴秀眉微蹙了下,雪膚玉顏嫣紅如血,低聲道:「你將來就不能在父皇那邊兒求求情」
「不能。「賈珩低聲道。
甄晴粉拳握起打著賈珩,啐罵道:「你個混蛋,就隻知道占便宜,彆的一點兒都指望不上。」
在正賣力地欺負著她,卻能說出那般心狠的話,念及此處,心頭生出一股惱意,秀發之上雲髻流蘇輕輕畫圈兒。
但沒多大一會兒,賈珩沒有怎麼樣,甄晴卻是綿軟如蠶,提不起一絲力氣。
過了一會兒,賈珩正麵抱著甄晴,低聲道:「其實還有個法子。」
也不能真的不給甄晴一點兒希望,否則肯定又要搞幺蛾子。
「什麼法子?」甄晴秀眉之下,鳳眸微張,媚意流波,心頭一喜,輕聲道。
「戴罪立功。「賈珩道:「甄家就算保不住,你甄家的子弟來日還有起複之時,甄家在兩江耕耘多年,想來對兩江官場中的不法之事知之甚多,如能檢舉揭發,聖上龍顏大悅。」
當年太上皇南巡,揮霍無度,的確是有曆史緣由,而甄家貪斂的錢財收繳上來,然後出賣兩江官場,來日或還能複起。
「不
行,這般一來,我甄家會成為眾矢之的。」甄晴玉顏玫紅,鬢角汗珠蓄積衝散脂粉,貝齒咬著唇瓣,輕聲道:「要不,讓甄家幾個子弟到京營軍中,將來立下功勞,在父皇那邊兒也能有情分」
賈珩似笑非笑地看向甄晴,道:「還是想往京營安插人手,將來甄家一倒,這些掌了京營兵馬的人,又與楚王綁在一起,你打的好算盤。」
甄家的人其實在江南大營也領有差事,至於其他年輕子弟,如賈家一樣,也有不少。
「怎麼算是安插人手,也是為兵事分憂,你為軍機樞密,你將來打仗總要用人,用誰不是用?再說,你幫我這一遭兒,我以後什麼事兒都依你。」甄晴雙手環過賈珩的脖頸,看向那眉眼清雋的少年,湊到唇邊兒,輕輕啄了一口,水意汪汪的鳳眸吮著絲絲蝕骨媚意,輕聲道:「我也隻屬於你。」
反正王爺不大碰她,而且她也有了一個兒子。
賈珩低聲道:「縱我不幫你,也能讓你隻屬於我。
甄晴:「」你哪來的自信?
賈珩附耳壓低聲音,問道:「在王妃心中,我與楚王孰」
後麵的話語聲音細弱,就有幾分聽不清。
「你"甄晴檀口微張,失聲而言,芳心震驚莫名,嬌軀輕輕顫栗,隻覺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觸襲遍全身,心湖中浮起遙遠的回憶,旋即,好似心頭一方水晶破碎開來,道道蛛網裂痕現出。
不,他怎麼能將自己與王爺相比?可如論簾幃之間,的確是他
賈珩輕笑道:「王妃豈不聞,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肌膚相親之間,任何微妙的變化都可察覺而出,這個毒婦,嗯,也是個妙人。
「你個混蛋,住口啊。」甄晴也是心思通透之人,瞬間明白這話,在少年玩味的目光中,恍若被看穿了心事,惱羞成怒,羞臊難言。
這邊兒,甄雪在珠簾處站著,聽著二人小聲咬著耳朵以及彆的聲音,雪膩臉頰染緋,隻覺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