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灰頭土臉,擦了胭脂也不像那回事,蘇嫣抬手彆了一下耳發,“等去鎮裡我再擦,這會吃飯了。”
說完擦手接過來,低頭看他的鞋子,又道:“明個我們去買靴子,多買幾雙。”
也沒讓他自個買了,他就舍不得在自己身上多花幾文銅錢。
要不是她平日裡給他買,估摸著這會靴子上好幾個醜補丁。
“還有,你幫我補一下就行。”
秦安看也沒看自個的鞋子,很快又道:“媳婦,我來炒。”
蘇嫣沒讓他炒,“去缸裡抓點酸薑,好像沒多少了,你手長把缸底的翻上來,吃完了就再放一些進去。”
“好。”
秦安挽起袖子,洗手就彎腰打開蓋子,撈了半天,裡麵還剩了不少,最後低沉又道:“媳婦,拿個大碗。”
“先撈出來,天氣涼,能放,江家種了不少薑,等會我去買些。”
蘇嫣從櫃子裡拿了個大海碗走過來,往缸裡瞧了瞧,一股酸味撲麵而來。
“要放點鹽水,不然就酸過味了。”
說完她就去調鹽水,等他抓完後,她倒進缸裡。
之後拿過裝滿薑的海碗,又道:“弄涼拌薑絲下稀飯。”說完撕了一小塊放嘴裡。
酸中有些辣,眼睛都眯上了。
糙漢在旁邊看著低笑了一聲,蘇嫣使壞的撕了一塊塞他嘴裡,隨後看了外麵一眼,“雨小了點。”
秦安麵不改色的咽下,盛水在木盆裡,往外看了一眼,“還要下,明山那邊黑壓壓一片。”
“那就休息幾日。”蘇嫣一副偷懶的模樣。
兩人剛在堂屋吃上飯,狗蛋她娘就來了,手裡提了個籃子,神神秘秘的對著女子道:“妹子,你跟我去趟廚房。”
聞言,蘇嫣就知道她要說啥,放下碗筷就跟著她去廚房,狗蛋他娘掩上門道:“這是我讓我娘抓的藥,你這熬來吃,沒啥問題,我都吃了好多副了。”
“謝謝大姐了。”
“謝啥,就我們兩家這個關係,吃完了就再給我說。”
狗蛋他娘也沒多說啥就走了,蘇嫣放好藥材就去堂屋了,剛拿上碗筷,就看見漢子盯著她。
她也沒瞞著他,老實交代道:“托大姐拿了點藥。”
也沒想瞞著,這藥自然是得等大夫看過了才吃。
她都沒說是什麼藥,秦安就知道是什麼,他皺眉道:“不能亂吃。”說到後麵語氣有點重。
“沒有孩子就沒有,我不是跟孩子過日子。”
“就是想要個孩子。”
蘇嫣之前也沒孩子,沒跟糙漢成親之前,她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也沒覺得有啥。
但跟他成親後,她就想有個孩子。
家裡鬨騰點,糙漢心裡有個惦記的人。
秦安似乎有些生氣了,低頭不吭聲的吃飯,他是真怕媳婦亂吃東西,身體出了啥毛病。
最後他自個氣了一會,還是服軟道:“媳婦,不要吃。”
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彆聽彆人怎麼說,生不出孩子不是你的事,是我年紀大了。”說到後麵還有些認真。
蘇嫣哭笑不得,他的年紀哪裡大了,其實大夫都說過是她身體有點問題,這段時間也在調理,不過就是沒啥效果。
所以就跟狗蛋他娘開口了,現在想來還是自個有些糊塗。
“好。”說完給他夾了兩筷子菜。
……
下午雨還在下,一名穿著蓑衣的漢子跑到門口喊了一聲,“秦家的,村裡要種果樹,拿人去村長家說話。”
蘇嫣算是摸清楚了,村長隔一段時間就會找個什麼借口從村子裡摳點錢去用。
不過還算有點實用。
沒缺德到明目張膽騙銀錢。
等人走遠了,她對著秦安道:“我們家出銀錢就是,彆自個去乾。”
“好。”秦安放下手裡的木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木屑,撐著傘就出去了。
到半路上碰見了江財福,江財福跟他打招呼,羨慕道:“聽說你去京城了?”
還彆說以前沒覺得秦安咋個樣,這次一看感覺像變了一個人,衣裳乾乾淨淨,就連胡渣都刮乾淨了。
怪不得自個婆娘說他挺俊的。
有媳婦就是比沒媳婦好。
秦安“嗯”了一聲,“給狗蛋帶了點吃食,等會拿給你們。”
“這多不好意思,你們自個吃,他的零嘴還多呢。”
“已經買了。”
江財福沒說啥了,這會村長家來了不少人,秦安站在門邊,高大的身子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見。
村長心裡看見就膈應,索性懶得看,“隔壁村子今年賣果樹賺了幾十兩銀子,我們村也得種了,一家出五十文買果苗。”
“你們有啥意見沒?”
村裡人當然有意見,特彆是包不住話的婦人,“咋又要出錢,種果樹乾啥,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
“又不是某些人家,來些臟錢。”
這話一出,不少人都往秦安那邊看了,大概是沒有點名指姓,那婦人一點都沒有害怕。
秦安下額微微收緊,他低沉聲夾著凶意,“我不是講理的人。”
婦人理直氣壯道:“我又沒說說你們。”
秦安沒有說啥了,穩站著不動,但明顯神色生氣了。
村長扯著嗓門道:“你們是村長還是我是?讓你們交就交,五十文就把命去了?”
這下沒人敢說話了,秦安從懷裡數了五十文丟在桌子上,隨後轉身撐著傘就走了。
過了大半刻鐘,突然有個七八歲的男娃子跑到村長家來了,一副嚇壞的模樣道:“娘,那個凶漢把家裡的門踹爛了。”
剛才陰陽怪氣的婦人臉色一變,連忙就跟著跑回家,出門還好好的大門,這會倒在地上,碎成了好幾塊。
她臉色難看,但又不敢去找那個凶漢的麻煩。
也不知道李寡婦給他灌了啥鬼魂湯,寶貝得跟個什麼一樣。
就是個破鞋,還不如老娘乾淨。
有狗蛋他娘這個八卦人,沒一會蘇嫣就知道自家漢子把彆人門又踢壞了。
她一邊補鞋,一邊道:“咋了?”
秦安雕著木簪,低沉不以為意道:“該踹。”
亂說他媳婦,他就亂踹門。
不用問她就猜到是啥,蘇嫣倒是覺得沒必要,這些人越搭理越有勁,“讓她們說,我聽見當沒聽見……”
話還沒說完,漢子就一臉不妥協道:“不行。”
他抬頭看著她,深邃的眸子格外認真,又道:“媳婦,不用受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