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硯愣了下,失笑:“虞姑娘雖為女兒身,但比一般男子還要光明磊落,豁達大度,我若那樣想,就真是小人之心了。”
虞清然也抿唇笑了笑,眉眼低垂的說:“我其實還挺羨慕時寧姑娘,她是遭受了許多的不公,但也遇到了這世間最好的人。或許,這是老天爺對她的補償。”
“或許吧。”
楚硯也不由感慨世事無常。
說話間,就到了烏月巷。
楚硯才反應過來,“倒叫姑娘先送了我,真是汗顏。”
虞清然笑得溫婉:“無妨,反正離得也不遠,你匆匆進宮,柳夫人擔心的緊,沒等到你回家,她怕是連水也喝不下的。”
楚硯很感激她的體貼,心裡暖意湧動,“那虞姑娘慢走,明日我再登門拜訪。”
“好,我等你。”
話落,虞清然一張俏臉不由的又紅了。
目送楚硯下了馬車,走出幾步,又突然倒回來。
“虞姑娘。”
楚硯漆黑的雙眼亮的驚人,語氣鄭重道:“能娶姑娘,楚硯三生有幸。待我稟明母親,明日就上門提親。”
意思很明白,不是走走過場,也並不違心。
他願意娶她,三書六禮,從此煙雨之下,一人撐傘兩人行。
虞清然眸中瞬間湧上水光,朝他重重地點頭。
她不貪心,但他若願意交付真心,她必加倍珍惜。
楚硯與虞清然的婚事傳開後,成了一段佳話。
最高興的莫過於柳氏,從清溪村回來,一路楚硯都沒怎麼說話,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柳氏覺得,他放下時寧恐怕隻是表麵上的。
一度擔心他會不會封心鎖愛,將自己困一輩子。
豈料,峰回路轉,竟得了這樣的大好事。
以虞清然的聰慧和為人,俘獲楚硯的心不在話下,柳氏對此非常有信心。
因而,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上門提親。
奈何楚硯剛當上官,靠著方大壯殺豬賣肉也沒攢幾個錢,實在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
於是,柳氏當機立斷,讓方大壯將當天殺的豬整個搬去虞府。
家裡積攢的銀兩,她和楚雲平時做的手工,曬的乾花乾果,做的衣服鞋子,但凡覺得好的都統統搬了去。
就連小安安也隆裝出席,因虞老喜歡孩子,差點就給留虞府了。
如此純樸的人家,虞老怎會不喜歡,樂得嘴巴就沒合攏過。
虞清然自也不會在意聘禮,反而安慰柳氏說:“我呀,看中的是楚硯的潛力,他就是最好的聘禮。”
一般姑娘家,可不好意思說這樣的話。
但她偏偏說的理直氣壯,真誠自然,聽得人心裡舒服極了。
虞老才不管什麼禮數不禮數的,當晚就讓人把那頭豬做成了全豬宴,兩家人開開心心地坐在一塊兒吃了頓飯。
正所謂是皆大歡喜,就連溫子羨,也因成人之美挽回了幾分名聲。
聖上更是被譽為史上最賢明的天子,心情大好,因而,傷兵後續恩恤製度推進的異常順利。
消息很快通過聽風閣,傳到清溪村。
這日,傅問舟的訓練有了很大的進展。
已經能單腳支撐起來,雖然隻是極短的片刻,但也足已讓所有人為之振奮。
這意味著他的右腿機能在慢慢恢複,毒素還未完全傷到神經組織,骨骼雖然有微微的變形,但還能支撐。
廖神醫捋著胡須,很是滿意:“如此,假肢一事可以計劃起來了。”
溫時寧驚喜萬分,和香草兩個人手拉著手,情不自禁地原地直跺腳。
“小姐,二爺好高呀!”
溫時寧兩眼放光:“嗯嗯!”
香草太懂她了。
認識這麼久,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二爺站直了的樣子。
以往雖然也見過他支撐著從床上移到輪椅上,或從輪椅移到床上,但因無法使力,整個人是佝僂著的,主要靠雙臂力量在支撐。
這是第一次,他杵著拐杖,站的筆直,像勁鬆一般,展現出他本該有的風姿。
原來,他比她想象中還要高。
若是站著,她頂多到他胸口的位置。
這樣的話,她若要親他,得踮高腳,還得他低下頭才行……
嘻嘻,好想試試。
看著莫名興奮的二人組,廖神醫和秦嬤嬤雙雙搖頭,表示理解但沒眼看。
對傅問舟來說,雖然隻是極短的片刻,但已是冷汗涔涔,膝蓋如同承受了整座山的重量,不堪重負。
長久沒有站立,仿佛空氣都變得不一樣了,有些稀薄,導致胸腔會有微微的窒息感。
以及,站著看時寧時,她好嬌小呀。
令他有種想將她單手抱起來的衝動。
然後,他就接收到了溫時寧的灼灼目光。
傅問舟故作鎮定地收回視線,心跳莫名地亂了節奏。
她該不會是在想……
就在這時,穆九急匆匆地跑進來。
“二爺,京城來信。”
信是加密的,隻有傅問舟能看懂。
他先說了大喜事:“聖上重新賜婚,楚硯和清然下個月就完婚。”
廖神醫反應最大:“什麼!清然如願以償了!定是那虞老匹夫的手筆,我就說,他疼孫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怎麼可能什麼也不做,眼睜睜看著清然跳火坑!”
“下個月完婚,這也太急了吧!”
“二爺現在不宜遠行,咱們也沒法去喝喜酒呀!”
傅問舟如實道:“虞老讓你彆急,等孩子滿月酒時,一塊兒隨禮便是。”
廖神醫白眼翻上天:“一把年紀了,想得倒是挺美!”
事出突然,溫時寧有些反應不過來。
“楚硯要成親了嗎?”
傅問舟拉著她的手道:“是的,和虞老的孫女虞清然,清然是個非常好的姑娘,才貌品性都是極好的,和楚硯兄很相配。”
廖神醫嗤鼻:“要我說,楚硯可配不上清然。”
溫時寧立即護短:“楚硯是三元及第,年紀輕輕就已經當上大官了,他將來肯定有大作為的。而且奶娘一家都很好,誰嫁到他們家都不會受委屈的,楚硯他配得上好姑娘。”
廖神醫無奈,忙改口:“是是是,他們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溫時寧也覺得遺憾:“可惜不能參加他們的婚禮……還有晚兒妹妹,不知婚期有沒有定下來……”
她其實一點都不喜歡京城。
但京城如今有她惦記的人,還有二爺的親人。
提起傅晚兒,傅問舟眉頭也不由得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