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周,溫鐘意沒再見過孟川。
楊嘉然給溫鐘意弄來一張學生卡,說是從一個不在校的學長手裡買的。
有了卡,溫鐘意就可以自由進出學校,可以去旁聽建築學專業的課。大學教授的講解遠比書上的枯燥文字生動許多,溫鐘意總是聽課最認真的那一個。
楊嘉然對此非常佩服。
他隻陪溫鐘意來聽了一次課,就被一堆陌生名詞攪得頭昏腦漲。楊嘉然學的是法學,對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感興趣,上完第一堂課後就溜了。
溫鐘意沒有專業書,也沒有筆電,他的教材都是去圖書館借的,知識點則一筆一劃記在本子上。
他還在學校附近發現了一家甜品店,裡麵賣的板栗酥便宜又好吃,因此廣受學生喜歡,需要排很長的隊才能買到。
溫鐘意連續去了三天,老板對他有印象,遞給他板栗酥的時候朝他笑了笑,說:“要不你加我個微信,可以線上預訂。”
溫鐘意欣然加上了對方的好友,老板叫薑燁,微信名就是本名。
楊嘉然知道這事的時候還很奇怪,說:“居然可以加老板微信嗎,我舍友隻加了群。”
溫鐘意咬了一口板栗酥,眯了眯眼,不太在意地說:“也許群聊滿了吧。”
“可能是,他們家的生意太火爆了。”楊嘉然點點頭。
妊娠早期的不良反應已經逐漸淡去,溫鐘意每天按時吃著營養品,非常嚴格地按照書上的指示補充營養,現在已經很少感受到孕反的不適。
他連吃了三塊板栗酥,又喝了一杯牛奶,胃裡很舒服,整個人也很放鬆。
飲品店裡人不是很多,午後的陽光穿過窗簾縫隙落在地板上,像一條發亮的河。
楊嘉然趴在桌子上快迷迷糊糊睡著了,溫鐘意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說:“不是說要一起去圖書館嗎,走吧。”
臨近期末,各種論文和小組作業弄得楊嘉然頭大,他不得不停下便利店的兼職,每天泡在圖書館裡喝咖啡續命。
而溫鐘意則在想清楚自己的未來後,跟書店老板重新協商了工作時間,每天上午去書店上班,下午去學校蹭課,晚上去圖書館學習。他本就是個臨時工,老板沒有為難他。
但這樣一來他的工資自然就少了,少得可憐。
好在溫鐘意物欲較低,工資用來養活自己也不算太難。
這天晚上從圖書館出來後,溫鐘意沒坐地鐵,沿著人行道慢慢往回走。
學校離小區不算太遠,步行大概半個小時。
溫鐘意穿過斑馬線,抄了條近路,走進一個燈光昏暗的小巷,小巷很窄,能聽到不遠處傳來的音樂聲。
幾輛電動車摁著喇叭從他身旁穿過,溫鐘意往邊靠了靠,他前麵還有三三兩兩的人,其中兩個結伴而行的女生像是在聊什麼趣事,時不時發出笑聲。
這條路不算太長,快要走到儘頭的時候,一個男人悄無聲息地靠近女生身後,動作熟練地從女生敞口的斜挎包裡摸出手機。
一切都發生得很快,女生毫無察覺,男人就像路過般從容淡定,揣著手機加快腳步往前走。
可惜被溫鐘意看到了。
他微微挑了下眉,沒有聲張。
小巷的儘頭是一條寬敞的大街,街的兩側是絢爛閃爍的霓虹燈,再往前是一家酒吧,震天響的音浪撲麵而來。
男人往上拽了下口罩,剛要掏出手機,肩頭就被人拍了下。
他回過頭,對上了一雙平靜無波的眸子。
溫鐘意朝他的口袋揚起下巴,吐出倆字:“手機。”
男人先是一愣,而後臉色頓變,抬起胳膊狠狠往後一搗,拔腿就想跑。
誰知溫鐘意反應十分迅速,不僅避開了他的襲擊,扣在他肩上的手還沒鬆,男人隻覺肩頭一陣劇痛,仿佛骨頭要被捏碎。
“手機,給我。”溫鐘意冷聲道。
男人疼得破口大罵,索性也不跑了,轉過身直接揮拳砸過去。
溫鐘意麵不改色,動作利落地接住他的拳頭,用力一擰,哢嚓一聲脆響,男人的手腕竟直接脫臼!
男人霎時臉色煞白,目眥欲裂:“我操你媽!”
溫鐘意眸色一冷,揚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男人剩下的臟話全扇回了肚子裡。
從來沒人敢對溫上校出言不遜,除非是不想活了。
男人大概也沒想到自己會遇上個狠角色,捂著臉喘著粗氣:“你特麼誰啊,管什麼閒事?”
“閉嘴。”
溫鐘意直接從他兜裡把手機掏出來,那兩個女生剛好走到這邊,溫鐘意把手機遞到她麵前,女生直接愣了。
她看看溫鐘意,再看看這眼熟的手機殼,張大了嘴:“……我的手機??”
“嗯。”溫鐘意意簡言賅,“你的包沒拉好,手機被人偷了。”
女生看了眼自己背在身後的斜挎包,“我靠,真沒拉好。謝謝你啊帥哥,太感謝了!”
她接過手機,接著看到了不遠處眼含凶光的男人,頓時明白過來,怒道:“臭不要臉居然敢偷我手機,我要報警!”
男人一聽她要報警,臉色又難看了幾分,趁幾人沒注意,直接鑽進了旁邊酒吧。
“他跑了!”女生的朋友一聲驚呼。
“沒事,跑了也能抓到他,這兒一溜的監控呢。”女生報完警,又連連給溫鐘意道謝,還問溫鐘意的工作單位在哪,要去給他送感謝信。
溫鐘意笑著婉拒了。
跟女生道彆後,溫鐘意繼續往前走。
酒吧旁邊有一條小路,穿過去再走一陣,很快就能到家了。
走到一半,溫鐘意的腳步停了下來。
幾個流裡流氣的男人從另一頭走過來,剛剛被他收拾一通的小偷也在裡麵,很明顯是來報仇的。
他們在溫鐘意麵前站定,為首的光頭男上下打量溫鐘意,目光很不屑:“就是他?”
“就是他。”小偷臉上浮腫未消,脫臼的手腕仍耷拉著,“大哥小心點,他會武功。”
光頭男冷笑一聲,一句廢話都沒說,抄起手裡的棍子,劈頭就朝溫鐘意砸了過來。
溫鐘意閃身避過,淩厲的風聲擦過他的耳邊。光頭男剛想再掄一下,下一秒就被溫鐘意淩空一腳踹出去幾米遠。
光頭男踉蹌著扶住牆,罵了聲操,徹底被激起了血性,吼道:“給我一塊上,弄死他!”
溫鐘意蹙了下眉。
倒不是怕,隻是擔心動作太大影響到孩子。但眼下要是不打趴這些人,他估計是回不了家了。
肉搏的悶響在巷子裡響起,伴隨著不堪入耳的罵聲和慘叫聲,一切都被掩蓋在酒吧的音浪之下。
小巷之外,酒吧的玻璃門被重重推開。
孟川闊步邁下台階,吐了口氣,感覺空氣都乾淨了不少。
他躲酒的技術已經出神入化,今晚愣是滴酒未沾。在送走生意夥伴後,孟川摸出車鑰匙,路過小巷時腳步頓了下。
酒店門頭的燈光映亮了這條小道,雖然看得不那麼清楚,但有一道背影格外眼熟。
再定睛一看,這不是溫鐘意麼。
怎麼還跟人打起來了?
孟川心裡一跳,大步走了過去。
溫鐘意正跟人打得起勁。
說實話,他已經很久沒有跟人近身格鬥過了。當初在軍校,溫鐘意的格鬥課成績總是名列前茅,把一眾alha打得心服口服。
比起火拚,他更喜歡赤手空拳地打,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現在他又找到了久違的快感。
但顧忌著肚子裡的孩子,溫鐘意打得並不凶殘,隻是動了動胳膊,動了動手指,地上就已經趴下了好幾個。
還有幾個負隅頑抗的,在對上溫鐘意的眼神後,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溫鐘意毫發無傷地站在原地,甚至連頭發都沒亂。
燈光籠罩在他身後,勾勒出他挺拔修長的身形,音浪和人聲的喧鬨就像是背景音,讓他看起來宛如一尊冰冷可怖的修羅。
知道這裡殺人犯法,溫鐘意沒下死手。
在他腳下,光頭男仰麵躺在地上,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閉著眼裝死。
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的時候,溫鐘意沒有回頭。
直到那人的手即將落在他的肩上,溫鐘意驟然反手抓住那人的手臂,同時腳下一掃,扭身就是一個漂亮的過肩摔。
孟川:“…………”
身體騰空的一瞬,在部隊裡訓練多年的肌肉記憶讓孟川下意識用膝彎勾住了溫鐘意的脖子。
溫鐘意瞳孔驟縮,根本來不及反應,“咚”的一聲,兩人同時摔倒在地。
好在有孟川給溫鐘意當肉墊,溫鐘意並未摔疼。
孟川的後背摔了個結結實實,疼得他呲牙:“我說你但凡回個頭呢,看都不看就直接動手啊。”
溫鐘意捂著肚子緩緩起身,咬緊牙關一聲不吭,抬腳就往他身上踹。
這一腳用了十足的力氣,毫不留情。
“臥槽?”
孟川差點被他踹岔氣,難以置信地瞪著他,“我不就條件反射勾了你一下,至於下這麼黑的手嗎?再說是你先給我一下的,我都給你當墊背了……”
“閉嘴。”溫鐘意的手搭在小腹,麵色不虞,冷冷開口:“再說一句我就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