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霍青突然出現,不僅是大帳中的所有人為之一驚,就連守在帳外的山賊都難以置信。
轉眼便衝進來一隊人,將霍青團團圍住。
霍青此來,本想躲在暗處先伺機綁架這位大眼姑娘,以她為人質,讓飛鳥山眾匪聽他解釋解釋。
但既是聽到屠四海口中之言,不乏對霍青有一絲信任,便也改變了主意。
衝進來的山賊雖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但屠四海父女沒有下令,倒也沒有貿然出手。
“是你?你沒事還能逃過我的眼線,混進我營中?”
屠傾城眉頭輕蹙,驚訝道。
霍青兩手負於身後,不緊不慢道:“七姑娘不會以為單憑馬飛飛此人,就能洞悉我龍虎山所有秘密吧?不瞞你說,我從未真心相信過此人,而他所能知道的信息,都是我想讓他知道的。”
屠傾城哼了一聲:“那你到底想怎樣?”
說著,她看了屠四海一眼,隨後便揮手摒退了帳中的山賊。
“本來是想來和諸位當家人解釋一下,但現在好像不必了。屠翁與我惺惺相惜,倒是早就看穿了幕後陰謀者的潛在用心。對諸位動手,並非我霍青的本意,七姑娘豈會看不出來?”
“那又怎樣?眾當家怎麼說也是在你的人手下受傷,是否出自你的指令,你都難辭其咎。”
“對,說得沒錯。所以,霍青此來,也有給諸位一個交代的意思。諸位當家的在療傷期間,所有支出和配給,皆由我龍虎山負責。霍青回去之後,便會暗中命人送來物資。但在此之前,還需要七姑娘配合我,揪出幕後的黑手,以及我山中所有的官府細作。”
聽此,屠傾城眉頭一皺,“官府的細作?馬飛飛隻說在你身邊安插了幾名殺手,怎會有官府的細作?難道他也暗中投靠了官府”
這話剛說完一半,屠傾城便趕緊收住了口,臉上一陣飄忽。
她能如此說話,倒也相當於不打自招,說明她早知眾當家人離開後,霍青必有危險。
繼而,有些不自然起來。
而她明知霍青有危險,卻未曾提醒半句,單從這點上來看,屠傾城便有違結盟的道義,且還與叛徒馬飛飛有所勾連,未免極不光彩。
不過,霍青在眾當家人麵前,倒也沒有直接戳破這點隱晦,輕笑道:“馬飛飛本就不安於現狀,此子野心極大,能與官府勾結並不奇怪。現在請七姑娘撤回攻寨的大部人馬,但也不要全部撤回。給我三日時間,屆時我將奸細全數揪出,交由諸位受傷的當家人處置,如何?”
屠傾城道:“你打算怎麼做?”
“七姑娘不必現在知道,三日內必有結果。而官府之人能潛入我龍虎山,恐怕在諸位山中也必然有奸細潛伏。諸位不妨也自查一下,屠翁與七姑娘以為如何?”
霍青淺笑道。
屠四海父女對視了一眼,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半分鐘後,屠四海忍著傷勢,回應道:“好,就依你所言。三日後,給我們一個交代。傾城,按他說的做。”
屠傾城應了一聲“是”,而後親自走出大帳傳令。
屠四海這時問道:“你既要我們退兵,為何不是全部,而是留一部分佯攻?”
霍青目光微妙道:“剛才豈非已經說了?目的是為了配合我龍虎山抓捕奸細,至於具體的安排,容我三日後再說。屠翁先安心養傷,霍青告辭。”
說完,便抬手一揖,走出了大帳。
跟偽裝在大帳一側的馬安使了使眼色後,在飛鳥山眾匪的目光中離去。
有了屠四海的指令,此番屠傾城並未授意眾匪阻攔霍青二人。
回到山寨。
霍青下達了最高級彆的封山指令,任何人不得踏出山寨一步,並連夜召開了當家人會議。
會議上,霍青粗略說明他與老六遭遇刺殺,和山寨中有細作假傳指令的事情,嚴令各大當家自查,揪出奸細。
但似乎有意隱瞞了冀州衛紋身之事。
翌日,清晨。
隨著屠傾城撤走大部分的攻寨人手,隻留了一隊人“磨洋工”,頓時令寨門那邊的守衛壓力大減。
聚義廳門前的塔樓上,趙乾坤站在霍青身後,忽而問了一句:
“大當家的,我聽馬安說,你本可讓屠傾城全部退兵,但為何刻意留了一部分人?是有什麼用意嗎?”
霍青一笑:“有啊!飛鳥山若全部停手不攻了,那些奸細又何來的機會逃跑?他們若找不到機會逃跑,便會隱藏得更深。我們想徹底清除他們,就更難了。”
趙乾坤納悶道:“給他們製造機會?這”
霍青卻不想解釋得太過清楚,擺擺手道:“我自有分寸,你現在要做的是,徹底清查寨中所有人,但凡有點問題的,都先關起來。但記住一點,先不要動那些有紋身的。”
趙乾坤雖大有不解,但仍是領命離去。
霍青隨後回到後堂,查看了老六的傷勢。
根據山中的大夫所說,這貨體格健壯,命很硬,倒是保住了一線生機。
不過由於傷勢過重,恐怕得幾天後才能醒來,在床上躺一個月以上才能下床活動。
霍青心中大石也算放下,老六這貨乃是得力助手,可不能有事。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裡。
在霍青的授意下,趙乾坤發動了一場動靜極大的“自查”行動,揚言要揪出刺殺寨主的幕後黑手,以及假傳指令的奸細。
前後風風火火抓住了數十人,關進地牢。
一時間,龍虎山眾匪人人自危,表麵上既要麵對飛鳥山隨時可能到來的凶猛進攻,又要提防被錯抓成奸細。
仍是在那處極為僻靜的角落,那幾名官府的奸細再次聚首:
“頭兒,行刺霍青失敗,以他的脾性抓不到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我們該如何應對?”
“趙乾坤這兩天抓得特彆緊,我們幾個弟兄差點暴露”
“被殺的那幾個弟兄身上,有我們冀州衛的紋身標記,也不知霍青有沒有察覺。”
“應該沒有!這群山賊本就是鄉野村夫,從未出過這山疙瘩,應該不會認得我們冀州衛的標記吧?若已經得知,可能我們現在已經暴露。我們的刺殺任務雖然失敗,但總算也是挑起了鳳陽山寨之間的內鬥,也算是完成了大部分任務。”
“說得對!我們的主要任務並非剿匪,至少現在不是。而那處所在已經探明,不如我們先設法撤離?待王爺大軍一到,再收拾霍青。”
“”
為首的那人,就正是龍虎山的九當家。
此時他微微點頭道:“嗯,以目前的形勢判斷,霍青糾察奸細,沒有結果是不會停止。此人詭計多端,我們已經露出了一絲馬腳。再留下恐怕會有危險,那便著手撤離吧。”
其中一人道:“那頭兒打算如何撤走?霍青已經下了封山令,山寨之外還有飛鳥山的人。”
“哼,那又怎樣?飛鳥山的人在,正好是我們撤離的契機。”
“怎麼說?”
“明日就輪到我們當值,我會向霍青請纓出山,痛擊飛鳥山之人。如此,我們便有了出去的機會。記住一點,一旦離開龍虎山,我們的首要目標便是衝出重圍撤離。在此之前,先放飛信鴿通知縣衙的人,讓他們派人來接應。”
幾人各自點頭,商定之後悄然散去。
隔天。
九當家按照計劃,在會議上提出了請纓出戰的想法。
聲稱,假傳指令的事在他手下的人中出現,雖還不知具體是何人所為,但他這個老大責無旁貸,願將功贖過,前去痛擊飛鳥山之人。
還故作疑陣,當眾假設可能是飛鳥山之人自導自演,實際上已經和官府有勾結,試圖轉移視線。
霍青佯裝思索了片刻,最終同意了九當家的建議,準許他們出山。
等到九當家點兵離去之後,霍青卻叫來了趙乾坤,問道:“事情準備得怎麼樣?魚兒好像上鉤了。”
趙乾坤淺笑道:“已經通知了飛鳥山那邊,隻等他們自己浮出水麵。”
“很好!”
霍青冷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