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老朽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從椅轎上下來,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讓娘看看,高了……壯了……”老婦的手從憐愛的撫摸變成了喜極而泣的捶打:“你個要我命的東西!要我命的東西!”
陸大牛也幾乎控製不住,緊緊扶著母親手臂:“是兒子不孝,兒子不孝,孩兒以後一定好好伺候二老,在堂前儘孝。”
陸老爺子也忍不住拍拍兒子的肩。
陸老夫人打得痛苦又憐惜:“老天保佑、王母娘娘保佑,我是積了什麼德啊,我的兒受苦了啊——”
“娘,孩兒不苦——”說著看向跟記憶中相差無幾的父親,不是沒有差距,父親更精神了,甚至能走路了!
也是,陸緝塵有本事,二老當然越來越好。
好!都是好事!
陸老夫人緊緊抓著兒子手臂,目光一寸不移的落在他身上,舍不得錯過一點:“你剛‘走’那兩年,我和你爹恨不得跟你去了,還好,還好老天長眼,讓你還活著!”
“娘……”陸大牛親自扶著父母,父母健在,無疑是他這個不孝子最大的寬慰:“兒子讓你們擔心了。對了,爹,娘,讓你們見一個人。”
陸大牛激動地將羅絨兒和自己兒子帶到父母麵前:“這是絨兒,我的妻子,當年是她救了我,也多虧了她,我還能活著,才能回來見你們,這是我兒子,叫崇崇,崇崇,快叫祖父祖母!你不是常問我,自己的祖父祖母是誰嗎,他們就是……”
小孩子因為陌生的人和事,下意識躲到母親身後。
陸老夫人已經一把抱住寶貝孫子,喜愛到了心坎裡:“好,好,都好。”
羅絨兒溫柔知禮地微微俯身:“都是相公福大命大,不是兒媳的功勞。”
陸老夫人、陸老爺子精力都在兒子和孫子身上,心裡都是大難不死的激動,沒注意‘外人’說了什麼!
老天開眼啊!
開眼!
陸老夫人隻覺得兒子和孫子怎麼看都看不夠。
陸老爺子的身子骨也像吃了靈丹妙藥一樣,又精壯了幾分。
羅絨兒一個人站在一旁,嘴角抽搐的看著一家人和樂的畫麵。
廊簷下。
六歲的陸戈看眼母親,不理解陌生的人和祖父祖母抱在一起哭什麼?
林之念安撫的摸摸兒子的頭,讓春草先帶兩位少爺下去休息。
“是。”
林之念笑著目送孩子們離開,才看向院中:她激動中的公婆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問題在哪?
羅絨兒耐心快用儘時。
陸大牛終於看到被‘冷落’的妻子,又將羅絨兒推到二老麵前:“爹,娘,她是羅絨兒,永定城羅家的女兒,她的母親是謝家庶女。”鐘鼎氏族的謝家:“從小飽讀詩書,知書達理。”他何其有幸能娶到她。雖然羅家從商,那也不是他們陸家能比的。
陸老夫人敷衍的嗯著,還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喜悅裡!
以前她們聽到永定城羅家,更或者聽到謝家,肯定是嚇得跪下磕頭的誠惶誠恐。
但現在不同了,小兒子考功名像喝水一樣,接連高中,做官後,她更是見過無數青天大老爺,來京城後,想巴結她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對官老爺、大人物,已經沒那麼敬畏了,但也聽出來了是人家救了她兒子,那就是她陸家的大恩人。
感激完恩人陸老夫人又拉著死而複生的兒子哭嚎去了。
陸大牛一陣無奈,示意羅娘理解,他娘就是一普通婦人。
羅絨兒怎麼不懂,看看他們老老少少不講究的抓來抓去,當著下人的麵,官話家鄉話混著用,就知道平日裡有多不講究。
陸老夫人哭著哭著突然看到廊下的林之念,頓時如遭雷擊!下意識抓住羅什麼兒的手,不動聲色的將人護住。不能讓大兒媳害了去。大牛好不容易活著回來。
林之念眉毛一挑,看向婆母。
陸老夫人神色堅定,她承認大兒媳對陸家有恩,可,可大牛活著也是天大的好事!
林之念看向公爹:他也這樣認為?
陸老爺子臉色更白。
逼著小兒子兼祧兩房,用死迫使大兒媳延續香火的是他們,如今……
如今……
這算什麼事!大兒子活了他又怎麼向大兒子交代!
陸老爺子乾脆直接撅了過去。
腦海裡隻剩一句話: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