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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真有此事,竟是真有此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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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蘇武這般瘋了似快馬往前去奔,這些軍漢也都是這般好似全無畏懼往前奔去,前方莫不並無黨項?

如此一個念頭在李彥的腦中,便又是往後看看,再往前看看,前方塵土掩映之中,連那馬尻都已然看不到了……

李彥連忙揮起馬鞭抽打一下馬尻,馬匹往前奔去,一頭鑽進塵土之中,卻也大喊:“慢些慢些……”

頭前還真有騎士轉頭看了一眼,卻也隻是看一眼,哪裡有馬蹄會慢?

隻管跟隨狂奔不止,李彥躬身而下,緊緊把馬匹抱著,便是何曾如此飛快打過馬?以往騎馬,隻是騎著走路而已,這般狂奔實屬無奈,隻管趴下把馬脖子抱緊就是……

時不時也抬頭看一眼前方,除了煙塵漫天,便是煙塵裡的影影綽綽……

一路不知快奔多久,隻聽得頭前當著起了廝殺之聲,不是那般喊出來的要打要殺,而是一種搏殺裡的呼喊,乃至還有各種倉促激烈的交談……

莫不當真在殺黨項?

再近一些,甚至已然跟住了隊列末尾,似也聽得頭前那嘰裡咕嚕之語,聽不懂,隻聽得一種急切與撕心裂肺。

李彥連忙抬頭去看,煙塵之中,似乎真看得到,真在衝殺戳刺,真有那落馬的人,真有那撕心裂肺的慘叫哀鳴。

真打起來了!

真在打黨項!

李彥心中一緊,好似連呼吸都忘記了,埋頭下去,抱著馬脖頸,任由馬匹往前快跑。

片刻之後,左右馬蹄無數,一片混亂,吵雜非常,馬匹還在奔。

不敢抬頭的李彥,視線就在地麵,隻看得地麵當真有那滿身是血的人,有那脖子被捅去半邊血如泉湧,有那腰腹皆是鮮紅還在蠕動……

黨項人,真是黨項人!哪怕以往從未見過黨項人到底什麼樣子,此時地麵掠過不少,都是黨項人!

抱緊抱緊,把頭再深埋下去,這都是下意識的動作!

喊,大聲喊:“護著我,護著本監軍!”

還真彆說,真有人放慢了一些馬步,在旁呼喊:“監軍勿驚,跟著就是!”

就這一語,如同天籟,李彥連忙抬頭看得一眼,一個鐵兜鍪裡有一雙銳利的眼睛,那眼睛正也看他,渾身上下鐵甲熠熠,似那天兵天將一般。

那騎士在旁,還俯身一撈,把李彥的韁繩撈在手中,拉著李彥的馬匹緊跟在他身後。

這騎士顯然也是個單純的軍漢,戰陣之中,心思裡就是護著一下同袍,沒有什麼多餘念想。

若是教頭前那蘇相公知曉了這事,許心中要罵人,你說你護著他做什麼?

真是戰陣而亡,這麼多人見證之下,那就亡了去,甚至還可以把殺害監軍的凶手都生擒活捉了去,那真是省事了……

若是到時候真要想方設法設計來殺,不知要耗費多少手腳,要擔多大風險。

當然,這軍漢簡單念想,自是值得鼓勵,蘇武不至於真要罵人……

李彥感受著頭前那威武軍漢庇護之愛,微微抬頭,從那軍漢馬尾看向軍漢那披著鐵甲的身形,這一刻,這位軍漢,著實偉岸高大!

這軍漢一手持長槍,還奮力傾身去捅刺,一戳之下,便是一個黨項落馬,當真落馬,好生了得!

這一刻,這位普通軍漢,儼然就成了李彥心中的大宋戰神一般,。

隻待馬匹奔著奔著,忽然開始減速勒馬。

李彥感受到了馬速在減,心中立馬一鬆,如蒙大赦,連頭都抬起來幾分,就問頭前:“打完了嗎?”

那軍漢也當真回話:“正是調頭去,相公分了兩隊,左右同擊,交叉來堵,黨項欲走,要全部殺光!”

李彥聞言,連忙趴下抱緊,心中隻有一念:怎麼還打啊?若是黨項大部趕來,這哪裡還有命在?

李彥想說話,想與蘇武說話,奈何蘇武在哪裡他都不知道,想說什麼呢?

可以鳴金收兵了,李彥算是明白了,這些軍漢都聽蘇武的,唯有蘇武下令收兵,軍漢們才會收兵……

後悔,悔在剛才,應該在蘇武當麵,直接說那收兵之語,這蘇武也是下了血本,為了恐嚇他李彥,竟是真能做到這般,拿命來做個戲碼,這莫不就是軍漢蘇武的下馬威?

倒也是……真的嚇人,抱緊抱緊,怎的這馬匹皮毛,如此滑溜?

蘇武此時,哪有什麼嚇唬李彥的心思?他自長槍飲血,來回去看,口中大呼:“咬上去,咬上去,莫使走脫!”

剛才一陣,百十黨項與六七百騎貫穿錯去,眼前之黨項,已然隻剩下三四十騎,正在繞場狂奔,欲意轉過去往北逃走。

卻是這些黨項人,當真也強,遠遠聽得有馬蹄在來的時候,竟是第一時間著甲上馬備戰,而不是拍馬就跑……

直到當真看到了宋騎出現在眼前,六七百之多,他們也不是調頭就走,還是迎了一擊。

三四年前,也是他們,大敗宋帥劉法,把劉法追得失足墜崖摔斷雙腿,一舉打殺,砍頭示眾。

劉法可不是弱將,他對黨項戰了一輩子,勝負皆有,且立功不少,在西北諸將之中地位極高,也有話語來說:時論名將,必以劉法為首。

劉法功高,最後升任熙河路經略製置使,老種都微微遜他一籌。老了老了,敗得這麼一場去,人頭都被黨項砍去,西北之地,莫不聞之落淚傷心……

此時之黨項,豈會怕宋人?

也是此時蘇武麾下之西北騎士,殺起黨項來,那是奮勇非常,爭前恐後,憋屈三四年了,此番蘇相公終於來了,正是報仇雪恨之日!

隻管一個個嗷嗷叫往前衝,這三四年來,黨項耀武耀威無數,那是忍了又忍,此番正是發泄!

隻看得頭前蘇相公一馬當先在奔,那是熱血上湧,隻管隨著快奔快奔,出得一個蘇相公,正是天佑大宋,天佑西北,天滅黨項!

老劉相公在天之靈,此番定得安息!

再戰,捅的是黨項人的屁股,哪怕隻是百十黨項人,似也隨著蘇相公打得酣暢淋漓,好似打了一場十萬人的大戰一般!

那蘇相公正在喊:“李成,弩弓來射!”

馬背上有那皮布囊,隻管掏出來弩弓,把腿從馬鐙裡移出來,把長槍放在馬側得勝鉤上,腳去踩弩臂,手去拉弓弦,箭囊裡抽出箭矢,搭箭抬手,不遠一個黨項奔得實在是快!

抬弩,稍稍往前預瞄,弓弦一響,弩箭飛馳而出。

李成弩弓一落,抬眼去看,口中大喊:“中!”

當真就中,那身著皮鐵甲的黨項應聲就落,帶著馬速在地上翻滾幾番,還想掙紮爬起。

卻是身後宋騎來得極快,一員小將嶽飛,馬匹飛掠而過,長槍一紮,穩準狠,一氣嗬成。

再看眼前,已然是一邊倒的局勢,黨項四處在飛,宋騎到處去追!

三四年前,這些黨項騎就是這麼追老帥劉法,今日追去,豈能不是咬牙切齒?

世仇血仇,一代一代,早已無以複加。

慢慢的,天邊黃昏色,戰事也落下,百十黨項,最遠追出去二三十裡,此番帶得馬多,便是蘇相公說,全部殺光,定要做到。

更還要那黨項棄馬往那山梁上爬,身後宋騎自也棄馬去攀爬去追,一直追。

蘇武自就不追了,打馬立在那黃昏之下,一輪紅日剪影之中。

有那騎士牽來一馬,馬背上正是驚魂未定的李彥,他看得視野遠處還有軍漢手腳並用往那山梁而上,已然開口:“蘇學士,快把人召回來,咱們趕緊回去吧,一會兒黨項援兵就要到了!”

蘇武卻答:“要全殺光!”

兩千裡的宋夏邊境,漫長如斯,黨項能有幾個援軍立馬趕到?換句話說,黨項能有多少人遍布邊境之處?

當然,這個道理,李彥自是不太明白,他隻知道近來軍報,時不時就是黨項數千騎來去馳騁,便又急切來說:“蘇學士,已然大勝,已然大勝了啊,當是速戰速決,打完就走,如此才是明智之舉!”

蘇武回頭,斜眼看了看李彥,隻看蘇武此時,鐵兜鍪已然取下,麵容嚴肅硬朗,身上肅殺還在,威勢在身,一語來說:“怕什麼?還當去洪州城下看看!”

“什麼?”李彥瞪大眼睛,口中就道:“去洪州城下作甚啊?那洪州城不知幾萬兵將嚴陣以待,此去作甚?”

蘇武懶得理會,隻管抬頭遠遠去看那山梁追敵的場景,若是洪州城都有幾萬兵將嚴陣以待,這黨項不得也是個披甲百萬?那還打什麼?回家去生孩子過日子算了。

倒是一旁剛才牽著李彥來的那騎士說道:“監軍勿驚,洪州城裡,最多三四千人。”

三四千人?聽得這話,李彥心中稍稍一定,卻是連忙又道:“三四千人也不少啊,咱們不過六七百號,不該去不該去!更何況周在還有成千上萬的黨項騎在馳騁……”

李彥卻是不知,剛才護著他的騎士,此時已然麵露鄙夷,左右之人,皆是一臉鄙夷之色。

監軍他們見過的,怎麼這個監軍與上一個監軍差彆這麼大?怎麼這個監軍是這樣的?

許也是李彥終於不再去想什麼下馬威了,下意識裡不這麼去想了,蘇武這可不是給他什麼下馬威,這看起來真是要去洪州!

這蘇武,當真悍勇得緊,以往在京城裡聽得這些誇讚之語,隻道是尋常,天子麵前被誇的人,沒有一萬也有五千了,這個才華橫溢,那個悍勇無當,但凡是要抬舉要升遷的,哪個不是誇讚連連?

天子前的誇讚,豈能不是尋常?再說頭前伐遼之事,也沒打什麼仗……

今日才知,許彆人都是尋常,獨獨這個,真不尋常!

隻是,你蘇武不怕死,敢拿命犯險,我李彥一個監軍太監,一個好端端的內侍總管……

唉……

不該來的,這一趟著實不該來,此時真是被綁在此處了,不跟著大隊人馬,便是給他李彥一隊護衛,他李彥也不敢帶著護衛往後走了,黨項在周遭還有數千騎馳騁來去,許此時是數千騎可能不在周近,但這誰說得準?

李彥心中,一時之間,不知念頭多少!

果不其然,蘇武隻是一語:“若李總管有些擔憂,那就先派一隊人護送你回去!”

隻管這一語來,左右之騎,個個偏頭去,生怕蘇相公來點人的時候看到自己,跟著蘇相公出來,豈能不是功勳?要錢給錢,要賞給賞,立功升遷更是不在話下。

誰願意護送一個監軍回家去?

倒是李彥,卻也來說:“那倒是不必,我自跟著蘇學士就是,跟在大家!”

殘陽在落,那山梁裡追擊的幾人也提著一個頭顱高高興興,這個頭顱值得多少錢?

隻待蘇相公說就是,肯定不下二十貫,即便四個人來分,一人也有五貫,半畝好地,又掙到手了。

當然,這個時代田地的價值,與後世不可比。

這個時代人口不過萬萬,一畝地一年的出產不過二百來斤,上三百斤就是高產大豐收,還得給官府繳稅,一畝地剩下的也養不活一口人,若真要養活一口人的口糧,需好幾畝去。

若是一家有幾口人的較為富庶的自耕農,幾十畝地最少。當然,更多還是佃農佃戶,租種地主的土地!或者自己有那幾畝地,還得大量租種地主的土地。

更也不像後世,一畝地輕鬆上千斤,乃至一千多斤,甚至也有能畝產兩千斤的事。

篝火也起,遊騎在外,明暗崗哨散出。

煮臘肉羹湯,蘇相公喜歡吃這個……

隨在蘇相公身邊坐著的自是監軍李彥,看著端上來的熱羹湯,看著旁邊配著的小麵餅,李監軍多少有些皺眉,吃了好幾天了,吃得是齜牙咧嘴。

隻看那蘇相公,拿起臘肉就啃,臘羊肉,麵餅也在往嘴巴裡送,狼吞虎咽,這麼好吃嗎?

李彥無奈,也吃吧,他吃來,顯然是不好吃的……

隻看蘇相公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一碗羹湯幾口喝完,還砸吧一下嘴:“美得很!”

左右立馬哈哈大笑,自是蘇相公學他們的口音說話,用的也是他們的詞。

“相公,此番黨項人頭值當多少錢?”有軍漢來問。

蘇武倒是把這事給忘記了,哈哈一笑來:“二十五貫!”

左右大喜,一個個站起身來,先是拜謝蘇相公,然後往遠處去傳:“蘇相公說了,黨項頭,一個二十五貫,可比契丹人頭還值錢,此番奮勇,此番更要奮勇!”

隻待傳得幾番,就是滿場歡呼雀躍,拜謝之聲此起彼伏。

一旁李彥皺眉不止,也是疑惑,這般賞軍,如何賞賜得起?

這般欺騙軍漢,若是兌付不了,到時候豈能不是軍心動蕩?

李彥連忙輕聲來說:“蘇學士,萬萬不能如此海口去誇?”

蘇武看了看李彥,就問:“那你說多少?”

李彥認真來想,此番三十萬軍來打不到十萬的黨項,開拔行軍要給錢,上陣要給錢,打完要來賞,還有後勤輜重靡費,算賬他倒是會的,便是一通算下來,開口一語:“最多,最多三貫……”

蘇武抬手去:“要不監軍開口與他們說說……”

李彥點著頭,起身來,正欲開口喊,隻待看得左右熱烈氛圍之後,又坐下了,說道:“蘇學士,你頭前都說了,我再說,豈不……”

蘇武看他也笑,不免也想,倒也真是個人精,不愧是宮中混出來的。

“那就二十五貫!”蘇武一語說去,懶得多言,更也是懶得與李彥爭辯什麼。

李彥聞言,也看蘇武,心中隻想,若是當時候兌付不了,軍中鬨餉,也不知這位蘇學士要如何收場。

許也……

不是什麼壞事?

如此一想,李彥竟就真不多言了,隻道:“蘇學士乃領兵之帥,那就按照蘇學士的來……”

蘇武豈能不知李彥此時心中那點彎彎繞,隻是淺淺一笑,更也不言。

卻聽李彥又道:“學士,明日當真要去洪州?”

“自是要去,且看洪州地形如何,過幾日,還當再去東邊黨項龍州,都要看看……”蘇武認真來說,西北與中原江南燕雲大不同,必須要親眼都看看,此乃良帥良將之基本。

古之良帥良將,莫不如此!

“就不能不去?”李彥低聲來問,他真有些怕,便是此時在這裡篝火喝湯,他都感覺膽戰心驚,畢竟是黨項之地了,那黨項騎兵從來凶悍,三十萬軍還沒聚來,哪裡能有安全感。

“那李總管先回就是,領兵之帥,豈能不知地形之貌?”蘇武如此一語。

“我不是要先回,著實是……不必如此,蘇學士,勘察地形地貌,自有軍中遊騎虞候來做,哪裡需要你我親自去看?”李彥真在勸蘇武。

蘇武反問一語:“你可知將帥之人,何以百戰百勝?”

李彥隻當蘇武是要與說教,與他裝逼,欺他不懂軍事,便不接話。

蘇武自問自答:“萬事了然於胸,知己知彼,天文地理皆在其中,才是百戰百勝之道!”

李彥點著頭,你說的都對,此番不論是不是下馬威,算是都受了,你蘇武自有你的強處,隻待回去了,回去自也有我的強處……

罷了,不說了……隻盼黨項人察覺不得,隻盼黨項人跟不上來,尋不到。

隻盼安安穩穩回得去。

夜深,四周鼾聲四起,唯有李彥,著實不敢多眠,撐不住睡著了,卻是噩夢驚醒來……

便是心中大罵,他懂,他知,許此番蘇武不是故意要給什麼下馬威,真是來偵查地形地貌之事,但蘇武一定有想過,要借著此事,給這麼個下馬威。

不該來!

此番算是記著了,頭前牟駝嶺馬匹之事還未與蘇武算一算,此番又來……

這廝定是怕監軍搶了功勞,昔日裡,李憲童貫為監軍,那功勞都大了去了,此番裡,定是這廝想奪了監軍之功,所以如此來行!

若是蘇武知道李彥所想,不免也覺得其實他這麼來想,卻也不假。

但唯一不對的是,監軍與監軍也不一樣,他與李憲童貫,又豈能相提並論?他還想要李憲童貫之功?

那真是癡人說夢,那蘇武該乾啥去?

野心倒是不小,想得也是挺美。

終於熬到天亮,收拾了營帳馬匹,也收拾了不少戰利品,自當還往北去。

真去洪州。

洪州不是什麼大城池,在這個地方,也容不下什麼大城池,出產少,自就人口少,人口少,城池就不會大。

城內軍民,加在一起,許也就是個兩萬人上下,說是堡寨,這城池又比堡寨要大。

遠遠看著那黃黃的土牆,早已是四門緊閉,城頭上的人也看到了宋騎,鼓聲大作,正是備戰,反應極快,也是這裡,曆年來戰事也多,軍民的戰爭素養極高。

蘇武繞城打馬,自不是來攻城的,也知道城內之兵,在摸不清楚情況之下,也不會出城來迎戰。

蘇武隻管繞城走馬,時不時也看看那黨項城池,他自不緊不慢,城頭上越來越多的甲士,似乎也並不害怕,如此遠遠對視對峙。

城東是河流,是永定河的上遊,水流不大,就是從白於山留下來的溪流彙聚。

這地方乾燥得緊,離海洋很遠,降水也少。

城內用水,顯然都是從那河水溝渠引流……西北城池,多也沒什麼護城河,本就缺水……

但護城的壕溝是有的……

這城池要攻,先斷水源,但這件事短期的效果不大,城內自當有水備用,長期圍困才能見到效果,但斷水源的事一定要做,即便短期不見效,也是敵人的心理壓力,也是己方的心理優勢。

要多備長板去架壕溝,再四周去看,此處難以伐大木,那軍械之物,都要直接帶來。

這又是一項巨大的運輸工程。

諸多州府,征調民夫之事,與以往也不同了,還要成倍數增加,也是壓力,乃至關中之地,也要征調民夫往北來,糧食耗費更又巨大。

一時不免也想,昔日漢武帝大軍出塞,那當是何等耗費?

蘇武越發皺眉,舉國之力雖然是真,但這國家朝廷,似乎力量也並不大,換句話說,成倍的民夫征調,成倍的糧草供應,隻怕朝廷難以調撥妥當……

頭疼……

繼續往東,去龍州看看。

路上,也不斷有遊騎來報,身後跟來了黨項遊騎,蘇武也不管,隻管一路往東去,黨項真要出大軍來,還真不是這幾日的事。

這洪州龍州之地,就不是駐紮大軍的地方,大軍得就糧,那就得駐紮在黃河沿岸出產豐富之處,也就是在那賀蘭山下興慶府周遭。

包括馬匹,這洪州龍州,也不是養馬之地,馬匹在更北的河套,所以說黨項真正的騎兵主力,也不可能長久駐紮在此。

這些事,豈能是東京城那蔡相公王相公能清楚明白的事?

甚至蘇武不是到此之後真正深入想看去想,便也不會明白。

但真要說這是什麼了不得的見解,其實又不是,這就是簡單的信息差,世間人之區彆,就是這些簡單信息差的區彆。

不免也還想,何以每次宋軍伐夏,頭前看似都打得不錯,最終還是要一敗塗地?

道理也在這裡了,黨項反應時間會比較長……

不免也暗合一個道理,西夏之軍,也在拉長宋軍的補給線,以黨項之縱深,來打擊宋軍之糧草供應,再配合騎兵四處出擊……

慢慢往龍州去,自也就看到了龍州城,與洪州城沒什麼兩樣,隻是這龍州城,比洪州那邊更缺水,隻有南邊有溪流,其他三邊,溪流都少……

蘇武不免腦海之中在慢慢製定作戰計劃,也把以往宋軍伐夏之戰都拿來分析一番。

急是一個大問題,不能急。

該怎麼打?

許圍城不打是個好辦法,隻待大軍集結,就圍在這邊境城池之下,等黨項主力大軍來救。

一直等,等到他們來為止,期間,甚至真可以多修修路,多運送糧草來囤積,反正此番民夫要翻倍來招,那就征召來做這些事。

還要大修營寨。

為何以往之軍將,不做這般戰略計劃?

許就是以往之軍將,頂不住某種壓力,那些武夫豈能頂得住朝廷的期待與催促?但蘇武覺得自己頂得住。

二來,也是後勤壓力也大,西北貧瘠,糧草調撥本就困難,領兵之人心中是不安的,怕自己糧草撐不住,也求速勝。

蘇武眼前看來,平推速勝,著實不可取,真入腹地去,黨項滋擾後勤,集結大軍來正麵對壘,豈能好打?除非大宋也有大量騎兵,與那漢武帝一樣,數萬騎碾壓之勢,幾日行去千百裡……

好在,蘇武如今,雖然沒有漢武帝那般的騎兵數量,但騎兵也不算少,自己的,加上各個西北各個州府的,怎麼也能攏來一萬四五千去。

這一趟來,不白來,蘇武已然決定了戰略。

但這個戰略,花錢!

蘇武得趕緊給童貫寫信,此番要花大錢,這得童貫多多斡旋一下,不僅是錢,更還有糧草,靠著邊境州府供應糧草,那真是要餓死。

哪怕加上關中之地,也遠遠不夠,朝廷得努努力,多運糧草來。

蘇武也不全指望朝廷,立馬去信李迒與盧俊義,趕緊組織商隊,籌措糧草,從河南河北去弄,給大價錢,一石糧,運到延安府,立馬翻十倍,給十貫。

此時此刻,不是心疼錢的時候了,哪怕錢全部花光了,也當這麼乾。

這也就是朝廷無能,所以至此。

不全是朝廷窮,還有朝廷靡費無數,那天子肆意妄為,但凡把那修艮嶽的錢拿來買糧運糧,蘇武自也後顧無憂。

靠不住,沒辦法,隻能自己先穩一手,有備無患,先靠自己。

看完龍州,自就往南,一溜都是大宋的堡寨,也還是延安府境內,威戎寨、蘆移堡、萬安堡、威羌寨、殄羌寨、平羌寨……

取名之上,多是美好的向往,其中多是昔日範仲淹範文正公主持修建,便是韓琦在此連番大敗之後,範文正公實在無奈,便行此堡寨策略,一座一座大大小小,修個不停,把各般道路,堵個水泄不通。

還真彆說,作用極大,策略極其成功!

如此,又到塞門寨,再是平戎寨,安塞、龍安、金明,也就往延州城而回。

隻待那日,入得大宋境內,李監軍便是終於睡得香了,一看到延州城,李彥甚至兩眼含著熱淚,好似都要哭出來了一般……

李彥自是趕緊打馬入城去,回他的住處,沐浴洗漱更衣,乃至還要點一大桌子美食……

便是隨軍去,哪裡是人過的日子?

蘇武自也要沐浴一番,見了見劉延慶,立馬出城去。

京東軍到了,營寨都紮好了,蘇武得去見一番眾多軍將,那自是人才濟濟,濟濟一堂,該來的都來了。

蘇武穩坐中軍,還問呢:“良臣兄,怎不見你軍中一人呐?”

韓世忠起身來,當真回頭左右去點,隻管來答:“我麾下軍將,都到了啊……”

蘇武嘿嘿一笑來:“我看少一個!”

韓世忠一臉疑惑,回頭再又去點,再來說:“相公,沒少,一個沒少!相公擊鼓升帳,哪裡敢有不到的?那怕是腦袋不想要了!”

蘇武還笑:“就是少一個!”

韓世忠差點懷疑人生了,愣愣看著蘇武。

蘇武再來說:“梁紅玉呢?”

“啊?”韓世忠當真呆住了。

“怎麼?你看不起巾幗豪傑?”蘇武笑問,便是滿場大笑,自是都知道,韓世忠尋個了將門虎女,平常裡日日帶在身邊,那是打馬來去,甲胄在身,舞槍弄劍,不遜男兒!

此番,梁紅玉自也隨來。

滿場是笑,韓世忠一臉尷尬:“相公升帳,她……她自是不好來得,她也無官無職,更是來不得……”

這話在這個時代,自是不假。

但蘇武何許人也?這世間上陣的女子,何其少?曆史上留姓留名的,那更是幾千年來鳳毛麟角。

蘇武隻管大手一揮:“那也好說,著……封梁紅玉為從九品陪戎副尉,另兼密州下,隨便哪個營,虞候!著她立馬帳前聽令!”

幾乎不算什麼官,也算不上什麼職,但如今就是有了。

“啊?”韓世忠還是愣的,隻道:“相公莫不是說笑?”

蘇武嚴正起來,搖搖頭:“她自隨你上陣,她若驍勇,自是官職來升,她若不行,自就革職查辦!”

韓世忠還左右去看,一臉不可置信:“真有此事,竟是真有此事?”

許貫忠笑個不停,一語說去:“韓將軍,你速速著人去請吧,相公還能與你說笑?”

“好好好!”韓世忠轉頭出門去,就是大喊:“快去請夫人來!”

自是喜不自禁,哪裡曉得軍中還真能有此事呢,進門再來,韓世忠也是喜笑顏開,笑個不停。

卻聽蘇武一語來:“你就在門後候著她,以免她到門口了,還是那拘謹猶豫!”

“好好好,好得緊!”剛進門來的韓世忠,又是轉頭而去,激動之情溢於言表,他帶老婆來,還怕彆人與相公說閒話,他也想著要與相公還有同僚們解釋解釋,說自家夫人,武藝高強,膽氣驚天,了得非常,比軍中男子漢不差分毫……

不想,相公竟是直接如此來安排,當真還給了個一官半職聽用,想來夫人知曉了,怕是更會喜得無以複加!

隻待片刻,那梁紅玉當真拍馬趕來,臉上還是慌的,下馬看得韓世忠,稍稍定心來,就問:“夫君,相公何以升帳將我來招?”

“哈哈……”韓世忠絡腮胡一捋,上前拉著梁紅玉的手:“走走走,梁副尉,快快快,相公等候多時了!”

“什麼梁副尉?”

“你啊,相公剛賞你個陪戎副尉,雖然不入流,但不怕,要不得幾戰,說不定你也是個將軍了,咱們一門夫妻兩將軍,如此,也可告慰你父兄在天之靈!”

“啊?”梁紅玉愣著,已然被韓世忠拉進了大帳。

頭前那蘇相公大手一揮:“坐,坐那邊,議事了!”

韓世忠拉著梁紅玉去坐,梁紅玉自是懵呼呼的,隻管隨著落座,一圈將軍校尉虞候參軍……倒是也真沒人多看她,都往前去看蘇相公。

蘇相公自是開口來說:“此番呐,長久之戰也,諸位先要有個心中的準備。”

為何長久?自是戰略,戰略之中,還有一個道理要說,那就是打造前進基地,以往的前進基地是鄜延環慶這些州府城池,此番不同,蘇武要先在邊境之處打造出前進基地,存糧草存軍械,集結匠人民夫輔兵,把後勤拉短,把黨項縱深壓縮。

更也是吸引黨項主力往邊境來援,如此,把進攻方與防守方的差距彌合。

眾人自就點頭。

蘇武繼續說:“各自回軍,與軍漢們也說項清楚,月內,定是回不去的,教軍漢們心思要定,思鄉之事要忍,當然,此番賞賜,更甚從前,一個黨項人頭,二十五貫!”

眾人自也皆來點頭,武鬆自來接話:“哥哥放心,兄弟們隨著哥哥來,那定是一心在哥哥,思鄉不怕,就怕不得功勳!”

這話裡,其實有怨氣,倒也不是對蘇武的怨氣,是對燕雲之事的怨氣,千百裡來,千百裡去,以前打仗,都是連連升遷,這個成校尉,那個是將軍,這是建功立業的奔頭。

上一次去燕雲,毛奔頭沒有,軍漢們也擔心這個。

蘇武點頭來:“也與兒郎們說,此番是大戰,黨項也善戰悍勇,此番立功,那必是升遷連連,就說蘇相公擔保了,若是無功可立,若是不得升遷,我便……再也不回京東!”

許貫忠便是一語來:“相公這話言重了,但凡相公作了保,軍漢們豈能不信?”

眾人也都點頭:“是啊,兄弟們豈能不信相公,也都知道,上次非相公之過也,兄弟們都不曾怪過相公,相公多想……”

“是極是極,相公錯怪兄弟們了……”

“這話傳去,軍中怕是隻以為是相公覺得兄弟們怪你呢,萬萬沒有,一絲一毫都沒有!”

蘇武擺手去:“好了,不說這些,話語隻管這般去傳,再說另外之事,今日我當以各地州府堪用之兵馬數目,擬定軍令,令兵快馬去傳,諸路州府開始抽調聚兵了!兄弟們也當往聚兵之處開拔!”

眾將起身:“得令!”

梁紅玉慢了半拍,也連忙起身來,喊出一聲得令,卻是眾人話語落了,梁紅玉那嬌嗬之聲還是尾音未停……

眾人又是哈哈大笑……

梁紅玉臉上就紅,隻當眾人笑話她,她此時倒是也進入狀態了,便是一語來:“都笑話我,相公真讓我上陣,我自是百死,不比你們差!”

蘇武笑著擺擺手:“梁副尉,這些渾漢不與他們計較就是,此番自是讓你上陣的,立幾個功勳與他們看看!到時候,你當將軍,他們給你當兵……”

“得令!”梁紅玉一人來喊,那是鏗鏘有力,那是真憋著一股勁了。

眾人倒是不笑了,憋著忍著,也看相公滿臉嚴肅,不笑不笑,當真不笑……

蘇武擺手:“散去散去,快做開拔之準備!”

眾人魚貫而出,似也有些許激動,一切開始了,開戰了!

蘇武又往府衙裡去,諸多州府來去公文都在府衙裡,當去一一看過,還有許貫忠等人相隨,便是要點諸多州府之兵將。

名字一列列,種師道、劉延慶、種師中、劉仲武、劉錡、姚古、劉正彥、劉光世、折可求、折可存、王淵、辛興宗、姚平仲、楊惟忠、折彥質、吳玠,吳璘……

帶多少騎兵,帶多少步卒,輔兵幾何,匠人多少,車架驢騾……

隻待點完了兵將,軍令就發,絲毫不去問那李彥,乃至中軍帥令,皆出蘇武麾下令兵在傳,也不用旁人……

便是軍權,蘇武就如此握在手中。

不是蘇武這個同事不好搞,而是如今之蘇武,壓根就沒拿正眼瞧過李彥!

也是蘇武如今,隨著權柄威勢之變,心思心態上,早已大不同。

(兄弟們,萬字來了,我生物鐘出問題了,就前幾天開始的,唉……這幾天興許更新時間有點不穩定了,我儘量穩著來,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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